在18世纪，“伦敦社交季”的时间档与后世不同，是从十月份才开始，一直到次年的复活节才结束。在此期间，大量的英伦人甚至欧洲各国人都会兴奋地涌入伦敦！来参加上流社会层出不穷的宫廷舞会、晚宴、慈善活动、赛马会、拳赛、和各种球赛。每年的伦敦社交季就有如一个持续数月之久的大型狂欢节！令人醉心于人间生活的繁盛，尽情地享受挥洒金钱和释放欲望的快乐。
当然，这是人家有钱人的社交季，与你们穷人可没什么关系。你们该哭的接着哭，该愁的继续愁吧。
不过，按说4月5日已经是每年伦敦社交季的打烊时间了。此时正该是舞会刚刚散场后的一片狼藉，留下的只是余烬明灭的阑珊灯火……犹如宿醉之后醒来，忽然觉得自己昨夜的疯狂有点傻B一样。
可1720年的伦敦，却拥有一个史长最长最长的社交季，兴奋绝不散场！疯狂永不打烊！心灵一直在天空的最高处飘啊荡啊……真希望它永远都不会落回现实的地面，就这样在绮丽的幻像中一直飘到生命的终点，这不就是最最梦幻的人生吗？
此刻映射在荣兵眼中的，就是这样一幕疯狂的场景……
到处都是人哪！密密麻麻万头攒动喧闹不停吵嚷不休……这绝对是此刻星球上人类密度最大的一块地方！这绝对是人世间最最疯狂的一个狂欢节！
从利德贺街、齐普塞街、纽盖特街、利德霍尔街、舰队街、康希尔街、一直再到这里的针线街，到处都是狂热的人群，到处都是兴奋的嚎叫声！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叫做人类的这种动物，为何会忽然疯狂成这样啊？他们嘴里呼喊的那个名字是什么？南海公司？
没错，南海公司！正是它那妖异的舞步旋转出的魅惑，使得伦敦的这个社交季迟迟都不舍得散场。
前文曾经提到过，据老神棍说，“暗黑会”酝酿了十数年的这场饕餮盛宴，伦敦就是它晚餐的餐桌，而南海公司正是它晚餐上的大菜。那就来说说这家公司吧，它的总部大楼“南海府”，就座落在此刻荣兵屁股右边不远处的针钱街上。
南海公司是成立于1711年的一家股份公司，是由财政大臣“哈利”为首的国债持有者，以债券为股本建立的。可列位看官知道是谁给财政大臣出的主意吗？合伙人又是谁呢？说出来你会很陌生的，因为有人把这段历史藏得极深！甚至你在搜索引擎上都未必查得到。给财政大臣出主意并与之合伙成立南海公司的，居然是一群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卡斯韦尔、布伦特、克劳利……这几位都是另一家同样名不见经传，甚至在搜索引擎上也查不到的“刀具与刀片银行”的董事。
刀具与刀片银行？你先听听这破鸡脖名字吧！这他妈像是做金融的吗？是不是更像海盗和劫匪？一听就是来收割韭菜，甚至就是来割你动脉的吧？
可就是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刀具刀片子银行，居然轻轻松松地击败了大不列颠帝国的皇家银行——英格兰银行，成为南海公司指定的官方银行！
搞笑吧？好玩吧？原因很简单，那几位股东都是白手套，人家背后站着“暗黑会”呢。
可荣兵还是不明白，按说以堂堂英格兰银行全球第一大的资本体量，再加上超高的名望、与皇室的密切关系、在议会里的人脉资源……就算用屁股随便拉出个企划案，也不至于败给一个什么破刀具烂刀片子银行吧？历史上真有这个银行吗？荣兵咋从来都没听说过呢？
可当时老神棍却诡秘地一笑，说道：“整个犹太人银行就是人家暗黑会操控的，当然是想让它输就输喽。”
“犹太人银行？听着咋这么耳熟呢……”
“就是英格兰银行嘛。”
荣兵点点头：“噢，对，我想起来了，詹老三也这么说过。那既然都是犹太人控制的，为啥不用英格兰银行呢？”
老神棍摇摇头说：“全球第一的大银行毕竟人多嘴杂，暗黑会这次《双城盛筵》的资金进出和股票操作都是绝密信息！当然要给一个自己内部控制的小银行了。所以嘛，它们就直接命令内鬼输掉了这场竞争。”
“内鬼？啥级别的啊？”
“英格兰银行行长‘汉弗莱•莫里斯’（(Humphrey Morice）！”
就这样，“暗黑会”先是鼓捣出个南海公司。再将它攥到手心里，然后就把它打磨成一把收割韭菜的镰刀。“暗黑会”先是命令英国政府在起草《乌德勒支和约》的条款时，为南海公司要来了对西属美洲殖民地贩卖黑奴三十年的权利；继而在1718年时，把乔治国王弄到了南海公司担任董事长；接着又在今年二月份时，操纵议会表决通过了南海公司接管三千一百万英镑的国债。同时开始了债转股。
和荣兵一样对金融没什么兴趣的朋友，看到这里可能会有点烦！那老道就形像地描述一下吧……
大英帝国处在高速扩张期，国家需要很多钱用于征兵、购武器、造军舰、发动战争、占领殖民地、种族灭绝、作损作孽对吧？可国家没钱咋整？发国债吧，年息5-8%。于是“暗黑会”就开始在这里变戏法了。它把国王大多数的欠债都接管了，但它不用给民众还本付息，而是玩债转股。你持有100英镑的国债，现在一年到期了，连本带息应该付给你108英镑，对吧？那我现在不给你钱了，给你南海公司的股票行不？
“啥？你不要？你那国债收益一年最多才8%，我这南海公司的股票撒泡尿的工夫就涨13%，这你都不要？你是傻逼吗 ？”
“啊？这、这不可能吧？哪有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呢？”
“废话！那是因为你这土鳖啥也没见过！本长老还见过天上掉钻石的事儿呢！懂个屁呀你？”
“那……这南海公司到底是个啥呀？它为啥这么牛呢？”
“废话！独家垄断在美洲的黑奴贸易！牛不？独家垄断大英帝国在南海的贸易！牛不？董事局主席就是牛津伯爵！牛不？乔治国王就是公司董事长牛不？王室和内阁一共抢着买了574000英镑的股票！牛不？国王本人都买了十万英镑的股票！牛不牛？”
“艾玛！那这股票肯定是宝贝呀？我要我要我还要！我……我不光这些国债转成股票，我再回家取钱都买您的股票！”
“这个嘛……暴办哪，想要的人太多啦，我也很为难呀。给谁都等于是白送他黄金啊，你说该给谁呢？”
“长老我求求您啦！我……我给您跪下啦！我太热爱您的南海公司啦！我是‘南粉’！”
“嗯，这么滴吧，4月14日，本长老要以每股300英镑发行现金认购股票，只需20%的认购金耶，其中10%还可以两月内分期付款哎，咋样？本长老是不是很天使？”
“岂止很天使啊长老？您简直就是上帝啊！谁能给我钱谁他妈就是上帝！我这就回家划拉钱去，4月14日！我记住啦！我要全力一搏鹅鹅鹅啦！！”
好吧，看到了吗？整个小戏法编的其实相当相当地弱智，可它就是能轻轻松松地把你套住！就像后世的“变态币”一样。为啥呀？嘿嘿，贪——呗！
其实，你说此刻荣兵眼前这满街的人全是傻子吗？那倒未必。就像巴黎那些狂热的股民一样，你以为他们都傻吗？你以为他们真会相信约翰佬给他们讲的，密西西比公司在路易斯安纳挖金山的破故事吗？喝喝，其实没几个信的，可大家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因为他们相信股票上涨是真的，别人比自己傻也是真的。只要我在五千的价位上买了他的，在一万的价位上再卖给你就OK！至于那些破故事？谁爱信谁信。真的还是假的？切！胡忾尔？
可问题是，一直到最后大伙才悲哀地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是真的揣着糊涂在装明白。就像此刻荣兵眼前这万头攒动，兴奋得快要集体疯掉的人们！
你再敢说人类是有理性的动物？来！张嘴——我特么尿不死你！
“针线街”就是伦敦的心脏吧？反正“圣詹姆斯宫”肯定是没这里重要。因为在英国，真正掌握实权的其实并不是国王和皇室，是“暗黑会”。而“暗黑会”操控的皇家交易所、南海公司、火灾保险公司、英格兰银行……等一系列的吸金作坊，多数都在这条街上。另一个作坊东印度公司，也在离这里不远的利德贺街上。
如果“针线街”是伦敦的心脏，那么专营证券交易的“皇家交易所”，就是此时“针线街”的心脏了。荣兵看到，高大的交易所大楼下面已经完全被人海淹没了！八根高大的柯林斯式列柱，被一圈圈的海狸皮帽和金银色假发围得水泄不通，犹如涌动的潮水在不停地冲击着高大的桥墩一般。
不过，面对这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遭攒银三银海地场景……美洲特务团的人却傻眼了！
这、这可咋整啊？就算皮爵爷全身上下长出十只脚丫子，并且全部都能摆出“六六六”的造型，在这人潮汹涌的茫茫人海里，也没法被人注意到吧？那怎么才能联络到“暗黑会”的秘密交易人呢？
大家苦思良久彷徨无计，最后一狠心！还是花了4先令，把一个孩子在路灯杆上的位置买下来，给皮爵爷怀里塞俩面包一瓶水，就把他像只猴子似的挂了上去。当皮爵爷对着下面汹涌的人潮，毅然伸出脚丫子比划出“六六六”的时候……大家对此既不抱啥希望，又都不忍卒睹！于是就找地儿吃饭去了。
针线街上的“皇冠酒馆”非常有名，据说是牛顿爵士和他在皇家学会的弟子们盘踞的窝点。荣兵隔着大玻璃窗往里看了看，也不知牛爵士此刻是不是在里面就餐。不过这里也像这条街上其他的酒馆咖啡馆一样，全天候满座无空位！大伙只好挤过拥堵的人流，朝针线街外面走去。
整个伦敦主城区到处都是人满为患拥挤不堪。肮脏的街道上，运送啤酒、木材、煤炭的手推车，清运粪便的老人、背着大罐子送奶的妇人、游手好闲的黑警卫，同四轮客运马车和达官贵族的马车争相通行。再伴之以街头叫卖、街头谩骂、和街头呼救，组成了一幅热闹得闹心，繁华得烦人的伦敦街景。
大伙今天很明智地没有驾马车出来，走路还能方便点。马车在街心一堵，指不定多长时间才能往前拱一步呢。这边还不算最堵的，据说纽盖特街的城门和伦敦桥那边，动辄就能堵上好几个钟头。
大伙也没什么目标，就是随处乱逛。一直走到圣保罗大教堂门口，神偷和剑圣还在争论着，罗杰之前在约翰公司门口嘟嘟囔囔的那些——“总部总部！已发现殖民罪恶的大狗窝东印度公司！呼叫东风快递呼叫东风快递……”到底是啥意思呢。
此时伦敦的主城区是个饭店酒馆咖啡屋就满座啊，荣兵不禁摇头叹息。真像道哥说的，从前他泡股市大厅的年代里，一轮大牛市过后，你去做个社会调查吧，整天数百上千人闹闹嚷嚷的散户大厅里，最后赚钱排名前三的铁定是——卖矿泉水小姑娘，卖茶叶蛋老大爷，以及卖冰棍的老太太。
荣兵是真懒得逛了。街道也无非就是那样，脏乱差。很多像当年的小螺丝一样的“黑警卫”在白教堂门前乱蹿；很多像当年的小切里一样的烟囱清扫工，扛着工具在银器街吆喝；很多像当年的老德克一样的流浪汉，目光茫然地坐在伦敦塔外的草坪上发呆；很多像当年的胖贝格一样的力工，推着吱呀作响的送水车走在彩虹街的街头……
也就是这里的臭味儿能比巴黎略微淡雅那么一点吧。毕竟1666年大火之后重建的伦敦，还没有足够的时间积累起巴黎那种有着数百年底蕴的酱香型浓臭来。
街边也有不少商品专卖店，虽然没有巴黎那么多精品店，但许多店铺也都装饰得不错。用明亮的大玻璃装饰橱窗，店内安装着大镜子，有金色廊柱和青铜的挂灯壁灯。尤其是服饰和布料商店很多，看样子生意也都不错，顾客络绎不绝的。
你在伦敦街头凡是看到穿戴寒酸的，要么是刚来伦敦的外省贫民，要么就是乞丐流浪汉之流。伦敦市民无论什么阶层都很讲究穿戴的，一个家庭每年的所有支出中，光服装一项竟会占到四分之一！
中上层的伦敦人就不用说了，男士出门都是成套的河狸皮帽、高档假发、蕾丝花边、银纽扣、缎带、手杖一应俱全，外衣和衬衫的面料要么是浮花棉布，要么是26先令一码的高级亚麻布。女士则是丝绸锦缎天鹅绒的长裙，再加满身的珠光宝气。
就连社会中下层人士也极要面子，尽量穿得齐整时髦。没钱买新的就去买二手的，这还直接创造了伦敦庞大的偷窃——批发——零售一条龙的地下二手服装市场。
浮躁，虚荣，一派竞相攀比的浮华世象。
荣兵本来只想随便逛逛打发时间，没想买什么东西。不过，当他途经一家叫做“咖啡磨坊和烟卷”的商店时，看到橱窗里摆着各种巧克力饮品和巧克力块。进到店里一打听，原来这里就是伦敦史上第一家巧克力商店，店里有一种叫做“西班牙糕饼”的巧克力，正是荣兵在金斯顿买过的那种。当然，这里可要比美洲那边便宜多了，荣兵当即毫不犹豫地买了10磅重的几大块！弄得店主以为他是来进货的，还给打了个小折。
第二次购物是在“斯特兰德大街”。荣兵在这里看到一家装饰华丽的“金狮（Golden Lion）”茶叶专卖店。这里不只有红茶，还有荣兵爱喝的绿茶，当即毫不犹豫地买下十五罐带走了。
直到下午三点多，当饥肠辘辘的众人走到西班牙路“林肯客栈剧院”附近时，总算找到一家生意不太好的小饭馆。从门外就能看到，屋里有好几张桌子都空着，这可把大伙乐坏了！可进到屋内之后大伙才明白，为啥这家小饭馆的生意不如别人家了，这是个……黑店吧？
真是个黑店！你能想像吗？一家饭馆竟然连一扇窗户都没有！这明明是大白天的，可一进到屋内，怎么瞬间就感觉像是走进了墓室地牢和鬼屋呢？浑身立马就冷飕飕的！
可一来大伙又累又饿实在是撑不住了，二来特务团这伙人里，除了团长没一个是好惹的！枪神、剑圣、拳王、神偷、外加一个江湖经验老辣至极的女海贼，就算你这饭馆真是孙二娘的大树十字坡，俺们也吃他几屉包子再走！
人肉包子确实没有，不过这英国菜的口味……算了，你就一笑了之吧。饭馆里本来就少的客人几乎走光了，就剩下特务团这一桌。女老板刚闲下来，就一屁股坐在邻近的餐椅上，相当自来熟地跟大伙聊上了。
这位孙二娘也真是个话痨，一会儿叽叽呱呱地地打听美洲的事儿，一会儿又巴啦巴啦地讲述伦敦的种种。荣兵有点好奇，这位孙二娘瞅着挺明白个人儿啊？为啥把饭馆的窗户全都堵死了，整得跟黑牢似的呢？没想到，这话题立马就引得她一腔怒火熊熊地爆燃了！
敢情，人家孙二娘并不是脑筋不好使才这么干的。人家这叫有性格！
荣兵之前就听说伦敦的税收名目繁多花样百出，正常的那些商品税营业税就不用说了，甚至连老百姓的婚、丧、嫁、娶也要征税！好吧，算你们“犹太黄金骑士”够狠！当初你们说查理一世想要收税简直太可恨了！就把国王的脑袋砍了。可你们大权在握之后呢？老百姓连砌个炉子开扇窗户都要交税！你们这是干鸡毛啊？你们说人家独裁？可自古以来哪怕再独裁的暴君，有这么干过的吗？
公元1697年开征的砌炉子开窗户税，绝对是人类税务史上非凡的创举！“暗黑会”的“黄金装13家族”简直比美洲那边的西班牙传教士都他妈歹毒！
孙二娘这个饭馆和楼上的居室加起来，最初也是有十几扇窗户的。可连炉灶带窗户算下来，要给政府交纳将近一英镑的税款。她倒不是交不起这一英镑，可这位孙二娘是个烈性的母夜叉！当时因为不忿，就跟税务人员争吵起来。一怒之下就放出了狠话：“这个破税不取消，老娘就不用窗户了！”于是乎，就开了这么个鬼屋似的饭馆。
据她说，这样的事情不只她自己，好多客栈餐馆甚至民居，都是窗户能少开就少开。也不知道人家政府征这个税的理由是什么，反正人家嘴大你嘴小，她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抗争和宣泄不满了。
“老娘最瞧不起有些贱种一提起《大宪章》和‘光荣革命’，就故作神圣假装激动得浑——森发抖！抖个鸡毛你抖？矫情个屁呀矫情？那不就是犹太人在和国王争夺奴役你的权力吗？跟你有一法新的关系吗？要说有关系的话，人家查理一世再贪詹姆斯二世再蠢，也没对老百姓家砌灶台开窗户征税吧？可这些杂种为了征税的事，把一位国王的头砍掉了，把另一位国王打跑了，然后就发明出这些奇葩的税种开始折磨老百姓了！哼哼！各位都看到了吧？这就是《大宪章》之后的英国啊，这就是‘光荣革命’之后的伦敦啊！”
“一座浮华奢侈而又苛毒的都市”——这是1720年的伦敦呈现给荣兵的第四个印象。
另注：荣兵日记中孙二娘的原话并不是“光荣革命”，说的是“1688年政变”。老道为方便读者理解，换上了后世约定俗成的说法。
不过除了话痨和吐槽，孙二娘也给特务团提供了很重要的线索。在伦敦，你想找哪一行当的人，那都要去特定的联络场所，这些场所通常就是咖啡馆。可现在的伦敦大约有五六百家咖啡馆呢！可不是巴黎能比的。怎么区分自己要找的那个俱乐部呢？幸好有伦敦百事通孙二娘女士的指点。比如说……
商人和船长们扎堆填写航运保险单的“劳埃德咖啡馆”
风流诗人们经常雅集的“威尔咖啡馆”
了解国内外大事要闻必去的“圣•詹姆斯咖啡馆”
科学家和学者聚会的“希腊人咖啡馆”
剧作家的大本营“巴顿咖啡馆”
银行家彼此互换信息的“彩虹街咖啡馆”
寻欢客交流嫖娼体验的“弓街花都咖啡馆”
最关键的一个终于从孙二娘口中叨叨出来了：股票交易者和证券经济人的大本营——柴思胡同的“乔纳森咖啡馆”。
老皮终于不挂路灯杆了。他又可以像个爵爷一样，舒舒服服地坐在咖啡馆的皮椅上，翘起二郎腿，冲着所有客人挤眉弄眼地摆着“六六六”了。
这里就是1720年4月6号中午的伦敦乔纳森咖啡馆……
经济人甲：“按时值七分之八出南海公司股票，哪位想要？”
经济人乙：“南海公司彩票，1721年圣米歇尔节到期。”
经济人丙：“东印度公司彩票，英格兰银行股票，纽约建筑公司股票，有兴趣的研究一下吧。”
“可科……可咳咳科……渴咳棵科可刻棵刻可科！”
皮爵爷真的很拼！愣是很有节奏地咳嗽出了一首《掷弹兵进行曲》！就为了在这人满为患的咖啡馆里尽量吸引大家的目光，生怕因为人多没注意到他的脚丫子，因而错过了“暗黑会”的秘密交易员。
可整整三天下来竟然一无所获！神马情况？据老神棍推测，因为资金量太大，“暗黑会”这次在伦敦布置的秘密交易员应该是有好几位，可这里明明就是伦敦大宗股票交易的俱乐部啊？怎么连续三天从早上到半夜，就愣是一个来接头的都没有呢？
第四天，皮爵爷才从一位开银行的绅士那里聊出个重要情报。原来，这个乔纳森咖啡馆还不是最顶级的股票交易俱乐部。伦敦23家私人银行的掌门人，基本上都会参与股票大宗交易。但他们是不屑于来乔纳森咖啡馆与这些小经济人打交道的，人家另有自己的高端俱乐部——西区老金匠咖啡馆。
在1720年，伦敦的私人银行家为分两个群体——伦巴第街银行家，和西区银行家。西区的银行家很早就有了代客户在证券市场投资的传统业务。此外，他们还为客户提供以各种证券为担保的现金垫付，可用于质押担保的股票包括：东印度公司股票、南海公司股票、英格兰银行股票等等。也就相当于后世股票投资中的加杠杆融资融券。
荣兵听到这里不禁摇头感慨……过了三百年还把中国股民骗得团团转，甚至有人因为加了高倍杠杆，导致快速爆仓倾家荡产跳楼自杀的那些戏法，原来早在三百年前就有伦敦的银行家们在玩了。
“老金匠咖啡馆”这个名字的来源，荣兵现在也懂了，因为英国最早的私人银行家都出自金匠世家。
早在1640年之前，伦敦塔就开始向商人和其他有钱人提供存款的服务了。可1640年时，查理一世突然翻脸开始耍流氓！没收了存放在伦敦塔里的金银器皿。虽说后来又归还了，但公众再也不敢把金银存在伦敦塔了，转而存放在金匠处。
金匠会付给掮客一些中介费，让掮客帮他们拉来存款。这个年代的“金匠银行家”并不是靠存贷息差来赚钱的，而仅仅是为了获取筛选良币的机会。他们有经验，有设备，便于检验和称量手中货币的贵金属含量。那些贵金属含量超出币值的钱币，都被挑出来重新熔铸成金银块，再转手一卖，就能够获取可观的利润。于是，这批金匠世家就慢慢地演变为英国第一批私人银行家。此时的“老金匠咖啡馆”里，在皮爵爷的对面，就坐着这么一位金匠银行家。
此人身材不算高大，一身衣装质料很好，却并不花哨时髦。没戴假发，皱纹不少，但看不出实际年龄，约摸四五十岁吧。此刻他已经脱下了皮靴，正伸出脚丫子，冲着皮爵爷摆出个“六六六”的造型……
“天亡该地户？”
“暴打整个腰！”
“敌阵搞肛，一拍喜善千姑羞？”
“闷操大嗨，三呵呵谁忘年溜！”
“脸青啥子？”
“精神病发！”
“咋个又红了？”
“房冷吐的啦”
“这么说，你是牧童的人喽？”
“牧童他二大爷——培格•劳比兹奥田！”
“幸会！长老有何指示？”
“嘘……此处不是呕吐之所在，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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