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弦月现在的状态基本连最差的一人都打不过了,也就和那些弟子的实力差不多了,全靠娄兰保护着。而娄兰的九尾银狐受困,自己又被多人拖住无法施救,自保都非常困难,却还要去保护他人。
之前的六名弟子,现在只剩下了两名。他们同时被七八人围攻,不多时又死了一名弟子,现在只剩三人并肩作战,都负有不同程度的伤。不能放弃,又无法逆转,或许这就叫绝望吧。
夏弦月有时单手托琴,另一只手拔弦,但所释放出来能量一次比一次低,这是众人都能明显感觉出来的。
“不~”,夏弦月吼道。
娄兰被一根鞭子缠住了脚,拖了过去,被几人几刀插中了腹部。虽然没有立即死去,但丧失了动作能力,她口吐鲜血地对夏弦月说:“执行计划,快逃。”她的目光变得越来越模糊,只见夏弦月在流泪。
现在就剩下了夏弦月和一名弟子,别说战斗,就是想逃都做不到。那名弟子虽然是男的,但现在这种情况都快哭了,大喊:“师傅。”
孔师傅这边被两人拴住,虽重伤了其中一人,但自己也负了伤,想要快速结束战斗也很难做到。
他听到呼喊之后,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先佯攻受轻伤的那人,再转攻受重伤的一人。计划很成功,他转攻确实杀了受重伤的那人,但代价是自己也受了一记重伤,险些没命。
孔师傅再全力飞到夏弦月她们这里,震退了那些地境界修炼者。他看到弟子只剩下了一个,以及己方也只剩下了他一个战斗力,并且还负了重伤。对手加上两名天境界者还剩下十人左右,这根本不可能翻盘了,心中也升起了一丝绝望来。
那些地境界者也不急于攻过去,只是围住了他们。
秦河和另一名天境界的女子飞了过来,秦河说:“以你们现在的战力,最多还能拼死我们中的一人。”
孔师傅不语,秦河接着说:“不过你们不亏,已经赚回本了。”
夏弦月看到娄兰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失去了最后一丝气息,眼泪掉了下来。自己暗叹:“当时我应该听你的话,我们不应该掺和进来,或者我们早点实行逃跑计划也好,也不至于让你这样,对不起。”
孔师傅看着自己的弟子,气得又咳出一口血来,这师傅当得太失败啦,真想自刎于此。不过看到还有一个弟子在,便暗自下定决心,定要保他周全。但自己现在这个状况,又该怎么做?
他说:“如果我拼尽全力,我有把握杀死你们两个地境界之人。要不这样,你让他们二人走,我留下来。我绝不出手,或者自刎也可以,随你们高兴。”孔师傅指了指自己的弟子和夏弦月,示意放他们二人走。
“师傅,不可。”弟子感动得流泪,想要继续说什么,却被孔师傅示意停止了。
秦河想了想,说:“你倒是很会做生意,你弟子可以走,但这个姑娘不可以走,她的琴声杀了我们两三个兄弟。”
那弟子说:“我不走,我要与师傅共进退、共生死。”
夏弦月对那弟子说:“别傻了,哪有共退,哪有共生?你走吧,留下的只有死亡。”
“我不走,就算现在我走出了这里,那以后也走不出我的心里。”弟子大声说。
这话把孔师傅都震了一下,孔师傅终究是没再说话。
秦河说:“有骨气,那就都不要走了,临死之前可有遗言?这可是我对你们最后的仁慈,也都是念在大家师出同门的情份上。”
夏弦月看了看身后师弟师妹们的尸体,看了看远处小雅的伤心模样,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娄兰。
她说:“我想为逝者弹奏一曲。”
对方一人说:“还想使诈,你是想杀了我们吧!”
秦河说:“无妨,现在就她身上这点力气,恐怕是想伤我们一毫都困难吧。”
夏弦月还是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然后盘膝而坐,将古琴放于两腿之上,低头看着琴弦,探出纤纤细手,食指拨动琴弦。
“咚~~”,一声清脆的琴音响起。曲始,她慢慢的拨动琴弦,曲声优雅,曲意慢慢,听了让人内心很宁静。
“好曲。”那名女天境界者感叹。
同时众人也没有从琴声中感受一丝能量,完全没有杀意在里面,真的就只是普通的曲子,只是更好听罢了。这就算是一个不懂曲子的人,也能感受到它的好听。
琴声悠悠,余音缭绕,大家都情不自禁闭上双眼,仔细聆听着曲中之意。所有人的情绪都随着琴声慢慢平静下来,就算是夏弦月本人,也忘记了失去朋友的悲伤。其他人亦是如此,心情都很平静,没有高兴,没有悲伤,没有幸福,没有痛苦,现在的他们只想听曲,也忘了所有。
随着琴弦的震动,随着声音的荡漾,大家脸上流露出高兴的表情,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因为这琴声让每一个人都回忆起了美好的事情、幸福的时刻,仿佛这一刻永远停留在了自己脑海中,自己一直幸福着。
夏弦月脸上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回忆起了儿时父母的陪伴、与哥哥的打闹,那时的天真、那时的幸福。
琴声慢慢变得轻快起来,大家也都情不自禁的轻笑出声音来。
夏弦月回忆起了与娄兰的相遇,回忆起见习时她在树上流口水的样子,回忆起他们的相伴。虽是点点滴滴,平平淡淡,但此刻都觉得是如此的幸福。
接着她遇到了断续,他那阳光般的笑容,以及对他示意时他总是看不出来。在山洞中,自己都闭上了眼睛,而他却是在拿自己身后的东西,真是傻傻的。
琴声节奏的起伏,传达着爱的讯号,大家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些尴尬、脸红的表情,仿佛都处在情窦初开的时刻。
而在远一点的地方,只有小雅没有陷入曲意之中,依旧悲伤的抱着师傅。但这曲子也稍微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向这边看了一眼,一副万事不再关心的样子,又看向了师傅。
曲子是如此的优美,让人想起所有美好的东西,以及自己为之坚持的梦想,一切都是如此的正能量,如此的积极向上。
突然,曲调加快了,大家也渐渐皱眉。
夏弦月的断续走了,怎么找也找不到,她着急。还没进苗班之前的师兄弟们,在三世一战中死了,何师傅也死了。后面得知自己的父母又生病了,甚至联想到了更可怕的后果。现在娄兰也死了,并且自己也快要死了。她悲伤了起来,哭泣了起来。
曲调越来越快,虽不带一丝能量,却带动着众人的情绪。
其他人也悲伤了起来,也哭泣了起来,感觉自己的美好泡泡在一个一个的炸裂,怎么也抓不住。
“不,不,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们口中喃喃自语,表情焦虑、难过、悲伤。所有的美好都在往坏的方向发展,怎么也阻止不住。
曲调开始变得低沉,沉重,抖动音符越来越多。
夏弦月心中暗叹:“为什么当时不拉着断续,要是当时拉着他,或者跟他一起走,就不会分开了;为什么三世一战自己不在,要是在的话,或许师兄弟和师傅就不会死了;为什么不多陪陪父亲,要是自己再多呆一阵子,或许父亲就不会生病了;为什么当时不听娄兰的话,要是听了,她就不会死了。为什么,为什么,这都是自己的错。”
曲中表达出一种自责,自己不应该那么做。而其他也纷纷陷入自责中。
“我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以前是最讨厌这种人的。”
“我有罪,我有罪。”
“我曾经的梦想被我弄丢了。”
“不,这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各种声音滔滔不绝,他们都认识到是自己毁掉了那一切曾经捅有的美好,就是孔师傅也处在极端的懊悔与自责之中。
曲调再次快了起来,像是在对自己的灵魂进行拷问,所有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终于,有人自杀了。
有人拔刀自刎,有人对着自己脑门心就是一掌自行了断了,有人将武器插进了自己的胸膛。一个、两个、三个,最后就连孔师傅也拨刀自刎了,所有人都死了。除了远处的小雅,和正在弹琴的夏弦月。
曲调终于慢了下来,可夏弦月自己也哭成了泪人。
她双手扶在琴弦上,声音停止了下来。曲终,她用最后的力气,将娄兰的长匕首隔空吸了过来,拿在自己的手中。她闭上了眼睛,毫不犹豫地向自己的脖子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