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又到了鹿欣放学的时间。
她同往常那样走出了校门,只不过在校门口等着自己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如同曾经那样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家门口,打开门前,却已经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响声。
打开门,看到厨房那里传来的灯光。
“回来啦。”里面传来一阵女人的声音。
鹿欣把书包和大衣脱下扔在了沙发上,还没来得及回房间,黎安已经端着一盘菜走了出来。
“第一次用你们家的厨房……还有点不习惯,耽误了点时间。”她放下了一盘番茄炒蛋,双手插着腰,看着她,“不过好在快烧好了,坐吧,过一会儿就能吃了。”
鹿欣转过头去,坐在餐桌前,看着眼前这一盘冒着热气的番茄炒蛋,又看着她转过去看似很忙碌的身影。
好奇的她探头想过去看一看,却发现黎安正准备走出来,于是又把头缩了回去。
“不知道做得合不合你口味,但是……”她又端来一盘小鸡炖蘑菇,“试试看?”
最后还端上来一碗丝瓜汤,和两碗饭。
“吃吧。”
鹿欣看着眼前丰盛的菜,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后才慢吞吞地提起筷子。
“啊,哦……好……”她赶忙埋头吃起饭来。
黎安不着急动筷子,而是趴在桌前,笑着看她吃着。
鹿欣发觉除了自己发出的声音外,分外安静。她抬起头来,看着还没动筷子的黎安,“吃,吃啊姐……”她用筷子指着眼前的菜。
“哦……好。”
两人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诶,今天有什么发现?”
“嗯?”
“就是昨天那件事。”
“已经立案调查了,有人教唆。”
“谁?能调查出来吗?”
“在微博上,那人没实名认证,好像叫……”黎安咽下嘴里的饭,回忆了一下,说:“叫陌之花。”
“陌之花?网名?”
“对,后来把信息调出来发现,它在第二个死者自杀前与他的对话里面带有很强的教唆自杀意味。”
“那第一个死者呢?”
“经调查,第一个死者的微博账号也有关注这个叫陌之花的账号,不过对话被无故删除了。这账号的粉丝基数有两千多人,如果都是真人的话,规模还算蛮大的。”
“两……两千多人?”鹿欣咽下一口菜,抬着头瞪大眼睛说。
“是,现在已经和上级申请IP搜查令了,一经允许我们就会对它账号发消息时所依据的网络进行实时定位。但不排除在这之前还会有人为此丧命的可能。”
“那陌之花为什么要教唆他们去自杀?”
“大概是社会上的失意者,接机找那些抑郁者渲染反社会情绪。”黎安说着,碗里的饭也吃得差不多了。
“好吧……诶对了姐,电话给我个。”
“嗯?”
“方便联系。”
“行……”
饭后,约过了一个小时。
“那我就先回去了,那边还在调查。你就乖乖呆在家里不要乱走,听到了吗?”
“好,知道了。辛苦你了。”
随着远处传来大门关闭的声音,鹿欣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点击了微博的下载按钮。
“陌之花……”她在搜索栏上输入了这几个字,找到了这个用户。主页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同时用户也设置了一个月内的隐藏,之前发的微博什么都看不见。
她点下了关注,试着找他私聊。
在吗——
空白聊天框的另一边没有传来一点响声。
过了四五分钟,聊天框的另一边还是没有回复。
于是鹿欣也不再寄与更多希望了,便关掉了手机。
在洗完澡过后,她回到了房间,却发现手机是亮着的。
——您好
鹿欣看着对面发来的消息,赶忙坐在床上,发起了信息。
她思考了一会儿后,又打了几个字。
能帮帮我吗,我感觉对生活有些没有希望了。。——
如此一来一回,鹿欣大多是摸透了这所谓的陌之花的来龙去脉——的确是有教唆自杀之意。
——这个世界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而我们作为受害者,应该想办法去改变这个现实。
怎么改变呢?——
——明下午1:30,充胜广场。
等到这条信息结束,便显示对方已经下线了。
鹿欣放下了手机,躺了下来,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周六。
黎安正在警局里,对着电脑屏幕前的一张大地图思考着,这时,一个门卫走了进来。
“黎探,有人来找你。”
黎安没多大心思去管顾,随口答应了。
门外逐渐出现一个瘦小的人影,这才引起了黎安的注意,她抬起头来,鹿欣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鹿欣和黎安坐在外头的沙发上,黎安端来了一杯水。
“上次来这里,还是坐在审讯室呢,现在居然能喝上别人倒的水了。”
“你不在家里好好呆着,跑到这里干啥?”
“先别问这个,你那边查出来什么没有?”
黎安喝了一口水,说着:“定位是允许咱们查了,但是发现了件很奇怪的事情。”
“啥奇怪的事?”
“这个账号的登录IP在各个地方都有。”
“那不是很正常吗,正常人不都得上个班,去楼下买个菜,吃个饭之类的……”
“可他的定位一会儿在石家庄,过了两小时又跑到拉萨去了。”
“石家庄?你确定机器没出问题?”
“我还特地定位了一下自己的设备,没有出问题。”
“那怎么回事,这个账号难道还是全国通用的?”
“虽然很荒谬但是……这是目前能得出来的唯一的结论。”
鹿欣停了停,也喝了一口水:“不急,我这里也找到一条线索。”
“什么线索?”
鹿欣随即打开了自己和陌之花的聊天记录。
“明天下午1:30,他约我到充胜广场。”
黎安听到,立马夺过了鹿欣的手机,上下翻着聊天记录,从上到下,恨不得把每一个字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疯了啊,它让你去你就去?不行,你绝对不能去。”
“说啥呢,我怎么可能一个人去,我这是在给你们创造机会啊!”
“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骗你的,嗯?”
“那有什么办法,难道说你的定位发挥用处了?”
“没……没有。”
“那你找到他的其他线索了?”
黎安顿时说不出话来。
“这现在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不管危险还是安全,咱们都要试一试。不然就完全丧失主动权了。”
“那……”
“你到时候跟着我过去。”
“不行,得多点人过去……”
“我刚去充胜广场看了一下,那废弃的地方底下都给拆光了,只剩下几根柱子,根本藏不了多少人。你总不想还没看见他的脸就把他吓走了吧?”鹿欣端起水喝了一口,看着黎安矛盾的神情。
她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看着窗外,手不由自主地从兜里掏了根烟,可想了想后还是塞了回去。
“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你没有权利协助我们,而且我要保证你的安全。”她说着。
鹿欣看着这个老顽固的影子,逐渐也不耐烦起来:“你怎么跟他一个样,屁大点事把它看得比啥都重要……”
“他?”
“他啊,林九啊。”鹿欣把手中的杯子放了下来,站着说:“行,我话是放在这儿,你要不帮我,随你的便,去我是去定了。”
黎安转过头去,一脸不解地看着,说:“诶你这孩子怎么……”
还没等她说完,鹿欣便打断了她。
“我既然跟他说好了,就得过去。你妈没教你吗?欺骗别人可不像话。”她带着玩笑地意味说着,没等黎安回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下黎安一个人在空荡的警局客厅里。
在办公室里的一个警员看到鹿欣已经离开,便也推开门走了出来。
“黎探,她找你是什么事?”
黎安的眼睛仍然直勾勾盯着大门口,顺手从兜里掏出了之前塞回去的那根烟。
“来报案的,说是有非法交易。”
“那还等什么,我去安排几个人处理?”
“不用,给我配上一套出警装备就行了。”
当天,16:30
鹿欣正在房间里补觉,外面传来了门被打开的声音,她贯彻了早上赖床的传统,只是翻了个身,用被子盖住了左边的耳朵,继续睡着。
后方渐渐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后,又传来了门逐渐关闭的声音。
厨房的油烟机声从窗外传来。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感觉又传来了一阵开门声,但这不足以让她睁开眼睛。
“我同意你去,但是我要保证你的安全,我必须跟过去。”
耳畔传来的声音惊动了鹿欣,她睁开眼睛一看,黎安的脸赫然出现在她面前,吓得她直溜地坐了起来。
“姐……你进门说一声啊!弄得咱俩很熟似的。”她镇定了一会儿,揉了揉眼睛,“你刚刚说啥来着……”
“我同意你过去……”
“真的?变脸这么快?”她听到前面半句,立马爬近了些,睁着充满喜悦的眼珠子直溜溜地盯着黎安看。
“但是我必须陪你过去,我要保障你的安全。”她说。
“没事,能过去就行……看来你也是明眼人。”鹿欣笑着。
“好了,这也快六点了,赶紧穿点衣服,晚饭已经买来了。”
“好嘞!”鹿欣这时浑身带着劲儿,赶忙起来翻找着睡衣。
饭桌前,鹿欣正埋头吃着,可黎安却没有动筷子,反而是拿着手机翻找着什么东西。
“你找什么呢,再不吃菜都凉了。”鹿欣含糊着嘴,指着眼前的菜说着。
“诶,我怎么没留你哥电话号码啊……”
“那是我舅……说这个干啥?”
“那……那是你舅?这么年轻?”
“我也奇怪……你要他电话干啥?”
“你去干这事,不得经过他同意?”
听到这话,鹿欣就跟埋在凳子底下的鞭炮炸了似的跳了起来,蹦着跳着到黎安的旁边,一把躲过她的手机藏在自己的身后,用坚定的眼神看着黎安:“不行,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跟他说!”
“你去干这事情我心里都没底,他叫我照顾你,那我不得跟他报备?”黎安说。
“你疯了啊!他要知道我去干这事情,指定要杀了我!”
“那我劝你还是别去了,你看,这边你舅还担心着你呢,要是不跟他说就私自行动,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交代?”
“哎你们这群人怎么都这么死板……”她把手机放在餐桌上,弓下身来苦口婆心地说着,“你说这点破事儿,咱们跟他说啥呀让他瞎操心……况且还有你在呢,这还能出什么事情啊。”
“所以到头来……你这归根结底还是擅自行动咯?”
“你……你这话不能这么说啊,诶读书人帮警察维护公共治安,这事情怎么能说是擅自行动呢?”
黎安叹了口气,抿了抿嘴,拿起筷子开始夹菜,“你嘴皮子滑溜,我说不过你,但今天咱们得把有些话说说清楚——你舅要是不同意,我还是不能答应你。”
“你……行,那我不去了。”鹿欣一时气头压不下去,便破罐子破摔地跺着脚走回自己位置上安分地坐了下来,只顾朝自己嘴里扒饭。
黎安看着眼前这个驴脾气,一时也不知道该说啥。
“晚上不要到处跑啊,早点睡。”黎安坐在门口穿鞋子,对着里头大喊着,但鹿欣没做回复。
鹿欣顿时泄气得很,就快要得逞的计划就这么泡汤了,她也只好压住气头,躺在被子被掀开的床上玩手机。
她闲着无聊,回头翻了翻和陌之花的聊天记录,上下看不出什么毛病,也并没有夹带着让她觉得能给自己洗脑的信息,于是又陷入了疑惑之中。
魏来光是凭借这些话就义无反顾地跳楼,这可能吗?
很显然,在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心理多少就有答案了。
太荒谬了。
荒谬的还不止这些,还有今天上午黎安说的话。
用国家统一的WIFI定位系统查到的东西为什么会出错,是偶然还是另有蹊跷?
“如果真的是跨省作案,这要调查起来工作量可要爆炸了。”她心里想着,想着,点开了陌之花的主页面。
她惊奇的发现,自己在关注陌之花前看到的,它空空如也的主页,现在多出来好几条微博。
她顿时坐的正常了些,一条接一条地仔细看着它发的每一条微博。
“不对的,无法适应生存的就是错的?这种思想的根本立场在于,为了生存。但生存本身或许没有意义。当发展成了错误,生存成了受罪的理由,死亡会成为正解。”
“活是折磨,死不是结局,死是挣脱,死是穷极之乐。”
“愚昧的人活着,对本不应由自己承受的痛苦做出自己认为伟大的慰藉,转过头来教唆人们继续承受痛苦,用最恐怖的毒药造就了这场错误的循环。而现在,冠冕堂皇的所谓“资历”依旧存在,折磨也随之安然无恙地在沃土中滋生成长着。”
这些话让鹿欣一时半会儿也没看明白,盯着上头的字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新花样来。
可总归是能看出个大概来——的确是有提及死即解脱,生为痛苦的思想。这些思想光是在义务教育的反邪教活动里面自己就看到了不少,所以也不以为怪了。
但这次可能有些不同。
当自己在没有外界对这些言论做出任何界定的情况下,初次看过去,她仿佛能看到这些文字的力量,不同于自己在反邪教黑板报上看到的所谓的“反动言论”,她正以一个最客观的旁观者的视角观察着。
有没有一种可能,自己这六千多天来所接受的一切都会是错误的,而她所说的是真的?
想到更长远的地方,想到自己一睁开眼睛时,所看到的被死亡笼罩的世界,她便不敢再想下去了。
可能是因为自己如今正站在无情感羁绊的情况下去思考这样的问题吧。
但如果她就是当时的魏来呢?
倘若自己最亲的母亲在记忆未成熟的时候就离自己而去,重病的父亲正躺在医院里,就像是一个无止境的黑洞,不断地催促着自己把所挣来的所有的钱都砸进去,却终究只能换来父亲在呼吸机前苟延残喘的几天时间,而更为残忍的是——这些用自己的血和泪拼搏来的时间,自己却根本没有时间回到父亲的病房,哪怕是多看他一眼。
妻子如今离自己而去,他甚至都无法顾及自己能否组建一个新的家庭传宗接代——如今在他身上的负重已经让他快要不能喘气了。
破釜沉舟,他孤注一掷选择离职,向银行贷款自主创业,把原本要用在父亲病床上的医药费全都砸在了自己刚播种下的种子上,而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尽己所能,守望着自己最后的希望“开花结果”。不料世事弄人,创业失败,自己所剩下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成了挥之而去的泡沫。
走投无路的他走进了一家大排档,将自己所有的苦水顺着沿喉咙涌入的啤酒灌进胃里。一个如山一般的男人,倒在了大排档外的木桌子上。
他怎么想也想不通,把自己所承受的一切归咎在了可恨的命运上,可恨啊,他自己所能做的不能改变命运的不公。
在这种情况下,他若遇到了陌之花,读到了这些话,他的心里会是怎么想的?
鹿欣的脑海里涌现出了一连串的思绪,仿佛自己的情绪正无形中被魏来的遭遇左右了那样,当她的目光再一次落在陌之花所说的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眼神开始迷离起来。
突然,外头传来了电瓶车的警报声,把她从这越陷越深的思绪中拉扯回现实世界来,她惊恐地环顾着四周,发觉已经有冷汗从背后冒了出来,她立马关掉了手机,左手大拇指和食指分别按压着两边的太阳穴,在一阵又一阵急促的呼吸声中,她回过神来。
“刚才那是……”她心理嘀咕着。
在经过一番回忆和思考过后,一种奇怪的直觉告诉自己,不应该再继续想下去了。
她晃了晃头,看了看窗外,逐渐清醒了。
也没停留多久,便关上灯睡着了。
次日,上午12:00。
鹿欣起了床,来不及叠被子,就把书包里装得满满的书全都拿了出来,往里头塞了些东西——相机电池、充电宝……
正忙着环顾周围,看看还有什么能带上的东西,她偶然瞟到了桌上放着的一把剪刀,于是也顺手塞进了书包里。
里面套了一件内衣,外面穿着一件运动服,她便背着包走了出去。
上午12:30
“诶,好,你们先继续,等有情况了及时向我汇报。”
提着一袋子番茄和鸡蛋的黎安打开了大门,把贴在耳朵旁的电话塞进了兜里,一进门才发现不对劲——空气安静得可怕。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的心理油然而生,她赶忙把手上的东西随意丢在餐桌上,径直朝着鹿欣的房间奔走过去,等到她打开房门的那一刻,空荡的房间,未叠齐的被子,被打开的衣柜,就是不见人影。
“这臭小子……”她心理咒骂着,赶忙拿出了手机。
“喂,小成,我昨天让你准备的出警装备,帮忙送到门口,我现在去拿。”
鹿欣一边反复看着和陌之花的聊天记录,另一边往嘴里塞包子。
“小妹妹啊,你没定位错吧?”前排的司机问道。
“没错啊,怎么了?”
“我记得没错的话……这充胜广场前几年就废弃了,现在只是一栋空楼啊。”
“那就对了,没事师傅,您开您的。”
师傅透过后视镜瞟了鹿欣一眼,后便自顾自地开着。
等到了充胜广场,已经是下午1:02左右了,鹿欣下了车,朝里头走了几步,便走到了废弃大楼里头去。
左右眺望着,黑压压的水泥墙盖住了光线,只有少得可怜的阳光能从空墙壁旁照射进来,导致所目皆昏暗。
“挑地方倒真会挑……”鹿欣说着,看着眼前的楼里头越来越黑,心里也有些不踏实,便朝外头走了出去。
一走到外头,便看见不远处有一个人影,正朝着自己这方向跑过来,她本以为这下能一睹所谓陌之花的真面目,却越发觉得这人影有些熟悉。
黎安跑到了她的跟前,瞪大了眼睛训斥着:“好啊你,不要命了!谁允许你一个人来的?”
“常年闯江湖,总得要有些计俩才能脱身,是不?”她调侃地说着,弄得黎安哭笑不得。
“我可跟你讲,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像魏来那样见血的例子不会少!你现在倒是轻松,一会儿碰见了死人,别吓得尿裤子!”
鹿欣没接上话,而是转过头去朝里面走:“行了行了,时间也差不多,咱们该进去了。”
在深入过程中,黎安始终盯着周围不放,观察着视线范围内的地形,以便到时的躲藏。
可说来也奇怪,走了大半天,人是一个不见,而唯一听到的声音也只是自己的脚步声。
鹿欣刚想喊,被黎安止住了。
“别喊,暴露了不好,你微博上问问他。”
鹿欣刚打开准备打字,却发现他已经发来了一条消息。
——顶楼
她于是示意黎安跟自己继续朝楼上走过去,直到看到楼梯的另一头是蓝色的天空后,她停下了脚步。
“你就在这儿,我上去。”
“不管如何,安全第一。”黎安最后看了鹿欣一眼,目送她走上了台阶。
令鹿欣惊讶的是——天台并非只有她所想象的寥寥几人,而是足足有二十多号人,大家各自找各自的地方发呆,唯独站在天台中间,摆放着的桌子前,正在忙碌着的女人看着有些不同。
她咽了一口口水,慢慢地朝着那女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当她走到女人面前的时候,女人才放下手中的活,抬头看了看她,露出了和蔼的微笑。
“来了啊,等会儿,就要开始了。”她说着,语气听起来完全不像是教唆人自杀的样子,弄得鹿欣有些云里雾里的。
“陌之花?”鹿欣带着疑问说。
“等一会儿,就快要好了。”女人正忙活着从一旁一罐白色的桶里头舀出黄色的液体来,装在一碗又一碗陶瓷碗里,各个都装得几乎满了。
鹿欣朝着女人身后看过去——背后是一大捆堆砌成山的麻绳,除了这些东西以外,天台就只剩下这二十多个走动的人。
鹿欣仔细地看着那些人的神情——
有跪在地上祭拜的,有走来走去紧张至极的,有坐在天台边角眺望着远方发呆的,虽然并不能看到他们的正脸但是——鹿欣总能感受到他们眼神中传来的空洞,无望。
黎安微微地探出头来,却被浩浩汤汤的人群吓得怔住了,她立马跑下了楼梯,找到了一个隐蔽些的地方,拨打了电话。
“小成,派20个人带好防暴装备,充胜广场废弃大楼顶楼。”
说完简短的话,她便立马关掉了电话,握着挂在腰边电击棒的右手攥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