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正月十五后,刚满十七岁的陆太程,跟着一个在省城工地上干活的同乡,一起到了工地搬砖。
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干到十一点,下午一点开始,干到晚上六点,一天十个小时,才挣一百五十块钱。
没办法,这就是不读书的下场,没有文凭,没有关系,也没有人愿意带他进工厂,就只能干工地。
风吹日晒,起早贪黑,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干着又脏又累的活!
陆太程的个子挺高,体格因为从小受过高人指点,并没有因为家境贫寒,而骨瘦如柴,反而因为训练,以及在工地上的劳动,变得特别强壮。
一米七五的个子,被太阳光晒成古铜色的皮肤,宽阔的胸膛,孔武有力的双手,沙包一样大的拳头,方脸剑眉,留着霆锋一样的发型。
他有三大爱好,打架唱歌和幻想!
在工地的附近有一个半废弃的小站,行人少见,除了铁道的工作人员外,就是偶尔有几辆停下来加水的货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成了陆太程练歌的场地。
他大胆的高歌,沉浸在自我的心里世界,在没有老师指导,在劳动一天之后,练就了一口好嗓子。
有一天。
他的歌声引来了住在附近的两个女生,一个叫韩萱,一个叫冷静,都是即将步入高中的学生。
见陆太程长得帅,歌唱的还行,便主动走过来搭讪。
因为她们两个,对音乐也是非常的热爱,却不敢像陆太程那样,在没人的地方,在没有伴奏的情况下,大声的唱出来。
附近的一颗老榕树下。
一男两女,对立的站着。
“其实我非常崇拜霆锋,等年底挣了钱,就买一个吉他。”陆太程有些含蓄的低着头。
冷静:“你歌唱的真好听,特别是霆锋的,而且我还发现,你侧脸猛然看去,还有几分像他。”
“是嘛?”陆太程低头抬眼,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好多人都这样说过,就我个人并不觉得像。”
韩萱点了点头:“嗯,像你这么好的音乐天赋,为啥不读书呢?”
陆太程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摇了摇头:“不想读了,成绩差,继续混下去的话,也没什么意思。”
“那太可惜了!”
从喜欢的音乐到崇拜的偶像,从童年的趣事,再到未来的理想,从日出的早晨到日落的傍晚。
三个同龄人,聊的很开心。
相互留下了联系方式,并相约明天这个时候,一起在这边练习音乐。
可是到了第二天,韩萱和冷静她们两个来到小站等了一天,都没有看见他的影子。
去工地打听,才知道,原来陆太程在工地上出了事,被工头赶走了,连一分的工钱都没给他。
虽然心里有些为这个刚认识的朋友感到担心,可是她们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期盼,陆太程能有一个好运,还有再见的机会吧!
武宁是一座繁华的省会城市。
只是对于陆太程来说,它繁华的外表之下,几乎全是陌生和无情,冰冷的水泥路,阴森的高楼大厦。
那明亮辉煌的灯火,也照不出一个陆太程对这个陌生城市,那未知的路途,前方的路,仿佛灰蒙蒙的一片,看不清任何方向。
漫无目的走着,迷茫!
就这么回去么?
车水马龙失去了声音,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诡异般的寂静,唯一的声音是陆太程内心深处的自问。
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裤子的口袋里,五枚硬币轻微的碰撞着,似在警告着陆太程。
他走在这座仿佛只有他一个人的城市,心乱如麻,心里有一些后悔,也有一些害怕和担忧,更多的是茫然。
何去何从……
忽然,一个女生吸引了他的目光。
夜晚的江风,挑起那个女生的长发,像是在安慰她一样。
黑色的短袖体恤衫,蓝色破洞的牛仔短裤,陆太程不经意间望去,彻底的被她的美貌所吸引。
只是!
她的眼睛有些湿润,走路的样子,像是丢了魂似得,失魂落魄,心绪不宁,一人走,孤独的在长江大桥上。
陆太程在看见她的刹那,好像忘记了饥饿,忘记了身份,昂首挺胸,像是换了一人,迎面走了过去。
十米……五米!
在距离一米左右的时候,她突然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的抬头,冷冷的目光,看了一眼走过来的陆太程。
忽然,她伸手扯下挂在脖子上的项链,连同肩上的挎包一起丢在了地上,面无表情的说了句:“送给你了。”
陆太程不由得愣住。
纳尼?
小朋友在学漫画?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扑通”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掉在了水里,而她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了。
“来人啊!“
“快来人啊!”
“有人跳江了!”
陆太程瞬间反应过来,大声呼救,整个人焦虑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办,忽然,他整个冲向马路中间,伸手拦停了一辆正在行驶的汽车。
咿……嘎!
因刹车致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在长江大桥中间响起,一辆绿色吉普车忽然停在了陆太程的面前。
“你TM是不是找死?”
车门打开,从里面走下来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满脸肥肉,上来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打在陆太程的脸上:“碰瓷碰到你道爷身上来了!”
“我不是碰瓷!”陆太程慌忙解释,“有个女的从这边跳下去了,你看,这是她留给我的包!”
中年男人打量了陆太程几眼,又走到护栏边上看了一眼,乌漆嘛黑的,模模糊糊,看也看不清。
见陆太程的样子,不像是在白话。
他想了想,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喂,长江大桥有人跳楼,你们赶紧过来,人都掉下去了。”
“警察和120马上到。”中年男人伸手打开车门准备离开。
陆太程连忙上前:“哥,要不你现在这边等等,我想下去看看?”
“等等?”
中年男人瞟了一眼女生留下的挎包,又打量了几眼陆太程,心想:这乡巴佬不会是个抢劫犯吧?
不由得瞪了陆太程一眼:“黑灯瞎火的,你一个人下去有什么用?还是等警察来了在说吧!”
“可是……”陆太程想说,等警察赶来,那女的不知道漂哪去了,能不能找到还是个问题。
但是,那个中年男人,似乎没有打算放陆太程一个人下去救人的意思,把他盯的死死的,像是嫌疑犯一样的看着,就怕陆太程跑了。
不行!陆太程忍不住,冲向马路中间,又拦下了一辆车。
这是一辆出租车,司机打开车门,陆太程立马就说:“帮帮忙,有个女的刚才跳江了,警察还没到,能不能跟我一起先下去看看?”
顿时,车门打开,从里面又走出一对情侣,看样子像是附近的大学生。
那男的二话不说,做了个出发的动作,就跟在陆太程身后下了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