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宴席
书名:桃花开 作者:纪春晓 本章字数:2227字 发布时间:2022-03-29

“贵客到,您里面请”一进到江府的大门就能听到小三子爽脆的迎宾声,这样热情的呼喊让每一个从门口经过的路人都不禁伸直了脖子向府里观望,使得进门的宾客从踏上江府的门槛那一刻起便多出些许骄傲,不由得将腰背挺直三分,进得门就有账房先生等着记录客人信息跟礼物数额,马上便有小厮接下礼物放在身后的门房里,紧接便有专人领着来客去到自己的位置,盛景非常但是忙中有序,尽管是江府的下人也别有一番富贵的气质,而小三子看到堆积如一座小山样的礼物时,心气也是一时更胜一时,仿佛这些人情都是他给府里挣下的,他自己要比门口其他傧相多了数不清的能耐。

 

只需账房先生一个眼神,旁边的小厮便立刻会意将来人领到哪一桌落座,正好现在这一位一袭青布长衫,带着一顶黑色圆顶礼帽,礼物也是平常的祝寿糕点,不用账房先生示意,小厮已经挂上招牌微笑“贵客临门,您这边请,跟我来”说完头前带路客人跟随,绕过前边的影墙,迎面看到三间正房,左右各有两间厢房对称布局,显得很规整,二人没有停留,小厮带着客人向右一转穿过一个月亮门,那是一条长长的游廊,远远就看到一张张摆满美味佳肴的桌子,直勾的客人口水咽了一口又一口,小厮将客人带到宴席最外围一张桌子落座便退走了,客人跟桌上其他人拱手寒暄一番,这才细细打量江府的牌面,这一抬头就遥遥望见座金碧辉煌的观景台,反观自己周围只觉得内里乾坤大,大倒是大只不过是个大红脸。

 

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处正方形的水榭,站立其上,脚下是清波碧水,五色锦鲤悠闲自得,倒有些人在画中的意境,再看这水榭四角连通着四条长长的回廊,方才进来的便是其中一条,回廊上又各都修建风格不一的凉亭,宽敞的地方甚至做了雅致的楼阁,看来当时盛传江家用金子盖房的传言不虚,这样的设计跟做工属实要花费不少金银。布局尽收眼底也是把自己的处境看了个明白,这张桌子在水榭最外一层,正经挨着边角,落座的皆是素衣无华身无长物之人,虽说也不委屈可是跟前面几桌一比较就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前面的客人俱是披绸挂缎,手上金银翡翠的戒指戴了满指,浑身上下富贵逼人,再向前看珠光宝气竟晃得人不能直视了,越是靠近观景台的客人越是显得不凡,而那游廊凉亭里的座客更是每桌都有专人伺候,帷幔轻纱之中人竟不得见,看着如此的客人们推杯换盏畅意抒怀,只觉得自己寒酸的过分,跟这盛世气象尤其格格不入了。

 

除了埋头吃饭,动作也不敢多做一个,每当被别桌客人眼神扫过,只觉得十大酷刑加身般的难熬,只是世上之人繁杂多种,自然有在这无趣里解嘲的开明人在,挨着坐的这位可就说了“诸位,诸位,在其位,都瞧见了没,咱们这江老爷可是好气派,就这排场在咱们江城怕是百年也难遇见一回,跟诸位相逢至此当真三生有幸,我说。。。”没等他接着说就有人拆台了“什么幸不幸的,咱们往这一坐整个一现世报,你就再怎么吹捧谁还能高看咱们一眼?”

 

几句话深得在座其余人的共鸣,暗暗点头的功夫,那边又把话接上了“这位老客别动气吖,眼巴前的事你可别看的太短浅,您往那看,您仔细看”用手一指前方的观景台“这有什么可看的,不就是更富贵更乍眼嘛”“话是没错的,可就是看的不仔细,您瞧正中间坐着的那位爷,那可就是今天的寿星公,在咱们江城首屈一指的江老爷”头上带着一顶满绒的瓜皮帽,正中间镶着一块红宝石,阳光下大放异彩,映衬得他一张四方大脸更显敦厚,胸前飘洒五绺墨须髯,身穿玄色长衫外罩百寿图的红色马褂,满面含笑不时手捋须髯,活像个书画里的夫子,只是频频点头,举杯满饮又有些江湖风范,若是远远看去又像半睁双目故作高深故弄玄虚了。

 

“您再往旁边看看嘿,穿金丝夹袄的是开粮站的李掌柜,手里把玩如意的是做金银玉器的张老板,还有还有,您看那位腰里别着外国怀表的,前街的醉仙楼后巷的迎春教坊可都是这位孙二爷的,就咱们眼前这席面,这些个叫不上名字的珍馐美味,可都是二爷家里的私厨置办的,满江城您扫听去吧,能有这个面子的也只有咱们这位江老爷”众人听罢点头侧望江老爷所在的主桌,有羡慕有嫉妒有惶恐神色各异,说话的这位讲到这里更是志得意满,呷了一口茶水继续娓娓道来。向左右两边抹了抹自己的两撇狗油胡子“要说露脸呀这都不算什么,这位我可不敢给您各位指着看,就在江老爷左手边那位,看着装您就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一身墨禄色军装,脸庞消瘦五官立体,手捧一顶金灿灿的军礼帽,笔挺的站着,由两边的肩章来看是个副官,斜跨武装带在腰间的位置挂着自己的配枪,还有一把短剑,脚上是一双高筒马靴,整个人紧趁利落,一派尚武的精神,属于军人那独特的气质让周围人忍不住看了又看,反观副官前面坐着的那位督军就显不出什么威风了,一张臃肿的脸顶着光秃秃的脑袋,几杯酒下肚热汗顺脖子四散流开,军装的风纪扣也扯开来,身上的绶带也被扒拉到大腿上,一只手端着酒杯另一只还在传菜小丫鬟的屁股上摸了一把,这一幕落在其他宾客眼里属实不怎么光明磊落。

 

“咳,咳,各位朋友,这位督军大人想必大家都有耳闻,这样的乱世,有钱的不如有权的,有权的不如有枪的”手里比划了一个手枪的姿势“手里有这个说话就硬气,咱们江城的一方平安还不是督军大人动动手指头就给保下来了,所以呀今天胜友如云是高朋。。。”话没说完就有人不服气了“我听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看江老爷请您过来肯定给了不少好处”说着话还不忘白眼上下打量刚刚满嘴溢美之词的那位,诚然刚才眉飞色舞,此时也有些下不来台,再加上与座的大家每一个给他帮腔,更是显得势单力孤,可这也还不算完,跟他唱反调那位又开腔了,而且接下来的话让大家可是开了个大大的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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