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梦,我又回到了最初。
梦的触感很真实,瞧这雪,踩下去,软绵绵的,听着嬷嬷骂我睡到日上三竿误了工,这声音,铿锵有力,震耳欲聋。
扫了半天的雪,老也不见醒来,风像刀子,刮过来又冷又疼。
是我睡的时候没盖被子的原因吗?
睡的时候不是春天么,有这么冷的吗?
这愈发寒冷的气温让我狠狠清醒,这似乎,不是梦。
“现在哪年?”
“你睡傻了?元和十四年啊。”
这个回我问题的丫鬟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看我,便转身干活去了。
元和十四年,距离女帝登基,还有两年。
彼时太子风光,边塞平静,朝野上下还是一片互相吹捧之虚情假意,那些老奸巨猾的朝臣们暂时还没撕破脸皮。
不同的是,我不再是御史大夫的千金,我只是太子府一个小丫鬟。
一出场就欣赏到了传闻中每天都会上演的家庭伦理狗血爱情片段。
太子和太子妃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明明知道对方的花花肠子,却还是不厌其烦地倾力表演着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
有意思。
我瞅见时机,果断出手。
“太子殿下,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我先提醒你,今日你中下的因,来日你自己要尝自己种下的果。你要是对太子妃好一点,将来也不至于这么惨。将来在冷宫中,你会后悔的!”
太子听到最后一句,皱了皱眉,开始怀疑我了。
但太子是谁,一个演技可以得奖的影帝。
不出我所料,太子即使心中有再多考量,也不会表现在脸上,硬是将这股傻子劲儿演绎贯彻到底,喘着粗气,对着我边追边喊。
我的话,戳破了太子妃心中所计划,太子妃也开始用惊疑的眼神看着我了。
掉进湖里这点确实不在我计划之内,原想着钻出了府,以太子的谨慎心思必定对我穷追不舍,到时候被抓了再详细告诉他。
然机会来得比预想的快得多。
被这个傻大个张辽从湖里捞上来之际,我不动声色凑近张辽耳边,“告诉太子,严蓁蓁是奸细,丞相将勾结东胡攻打大穆”,张辽听完一愣。
“求太子殿下饶命,奴婢今早吃错了酒,发了酒疯,望太子大人不计小人过。”
我佯装哭惨,看着张辽将我的话耳语给了太子。
太子眉头一皱,有戏。
“哼,疯子一个,太子妃,此等疯奴,我看,还是赶出府妥当。”说完,太子甩袖离去。
太子妃带着小翠上前,还未等太子妃开口质问,我抢占先机。
“太子妃娘娘,丞相派我来府中护您周全,春日游湖刺杀计划不变。”
说完,在手心凭空划了一个平时他们传信用的符号。这是我上一世苦苦收集证据时知道的他们传信的暗号。
如此,夫妻俩默契地没有处罚我,只是我成了众人口中的疯子,是因为太子妃仁慈,不忍我流落街头,才留我在府中做点简单的工作。
于是没人再敢靠近我了,正好,省得话说多了露馅。
与丞相通信的关键不是我,所以不用再和太子妃打交道。
信已带到,且看太子如何布局。
把工钱攒下来,偶尔贿赂一下采买嬷嬷,缠着她带我出去。
见到御史大夫在街上施粥,见到周攸宁在醉清香三层露天的位置和太子饮酒畅谈。
这些画面,令人心中似暖阳照拂。
即使这一次,他们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