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写于2011.10.23)
又是红灯。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停在一个十字路口上,刚刚汽车想冲线,可仅有五秒的黄灯转瞬即逝,立刻变成了红灯30秒。一位少年坐在车的前排右座,呆呆地望着对面的那条大街。开车的是他的爸爸,还有他的妈妈坐在后座。少年约莫12,3岁,长得很秀气,从他穿的校服来看是一个初中生。他眼神无奈,望着对面的那条路,仿佛他很想过去,可红灯却阻碍了他前进的脚步。
对面那条路少年称它天使路,因为对面有许多美好的东西。记得小时候,他经常去那里游玩。天使路离他们家不远,他们家就在他们现在停留的那条路上。天使路上有一个公园,是老人们常聚集的地方。他5,6 岁的时候,他爷爷经常带着他去公园玩。
老人们在公园里打太极,他觉得很有趣,便也跟着他们打。年轻人,总是比较好动的嘛,而太极却都是一些慢动作,没练多久,他便觉得不耐烦了,便独自一人在旁玩。后来他有看见一些老奶奶在练习京剧,他也想试试看,便模仿老人的动作,自己唱了起来。他嗓音比较沙哑,因此,他一张口,五米之内无人不捂耳,真正的鬼哭狼嚎。
后来,这个公园渐渐的多了许多年轻人,他们带来了许多新鲜的玩具,像滑板了,溜冰鞋了,还有篮球足球之类的,他终于可以好好玩了,他叫爷爷也给他买了一双溜冰鞋,自己学起了溜冰,还因此在市里得过奖呢。每次他玩累了,爷爷都会在附近的超市里给他买一个冰激凌。
后来他渐渐长大了,大概是8,9岁左右,他喜欢上了看漫画,便常去天使路上一个叫漫游书屋的地方看漫画,看着看着,时间慢慢的就过去了。他从早上8,9点钟起来,看到中午12点,爸爸妈妈催他,他才回去。然后下午又去,日落西山,他才发觉已经很晚了,该回家了。爷爷总是在书店门口等着他,然后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个冰激凌给他,他又快乐地回家了。他大概十岁的时候,爷爷因为老年痴呆住进了养老院,爷爷不能再给他买冰激凌了。
30秒过去了,汽车缓缓移动,马上就要到达对面的斑马线了,可汽车突然来了个左转弯,朝向另一条路去了。左边这条路被少年称为魔鬼街,这样称呼也不无道理,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学习城。许多间书店,都是卖学习辅导资料的。对了,还有一个少年永远不想去但必须得去的地方:琴行。现在的他每天都穿梭于家和魔鬼街之间。
记得少年10岁那年,一位城里著名的老师开了一个讲座,他的爸爸妈妈也去听了。那位老师提了一个别人没想过的理论。人就像弹簧,你压得越深,它弹得就越长。在孩子的学习生活中,必须要压制孩子,你压得越狠,他反弹得救越强。只有在生活中压制着,不让孩子爆发,才能在日后的考场上爆发出最强大的力量。而压制的最好办法,就是学习。少年的父母听信了老师的建议,觉得用学习的方法来压制他。他们给他买了许多学习资料,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具体的想必众位学子们都清楚。
父母还给他报了一个又一个课外兴趣班,有……(你懂的)这哪里叫兴趣班啊,有兴趣的都能被整成没兴趣了。少年喜欢画漫画,可父母偏偏不给他学,认为这是没用的东西。可这样也压制不住他的兴趣,他曾给一个杂志出版社寄过几张漫画,其中有一张是他的妈妈火冒三丈,左手拿着衣架,右手握着从他手里抢过去的遥控器的样子,他特意把妈妈的头发染成红色,而且还有点往上飘的感觉。幸好他是匿名寄的,不然这一幕就会发生在现实中了。
他常常坐在房间里发呆,时不时看看窗外的风景,时不时看看自己桌上堆积如山的作业,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家养了一只鸽子,被关在笼子里,放在他的房间里。鸽子也跟他一起看着窗外。对面是一户人家的天台,天台上晒着谷。
一群白鸽聚集在天台上。几只鸽子用嘴啄了一下谷,刚想咽下去,突然发觉不大对劲,有的鸽子又把谷吐了出来。还有的已经吞下去了,便咳嗽了几声,把谷壳吐出来,再用翅膀擦了一下嘴。随即,鸽子们陆陆续续地飞走了,在天空自由飞翔。
鸽子们觉得快乐,看的人也欣喜。少年家的鸽子呆呆的看着它们翱翔天空,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之情。
“你比我更好,我们虽然都失去了自由,可你只是吃了睡,睡了吃,而我,却还要没完没了地写作业。”他此时突然有一个冲动,想做但又不敢去做,他终于下定决心,把鸽子笼打开,从笼子里拿出鸽子,然后拉开窗户,把鸽子从窗户上扔了下去。
“去吧,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那片天空吧。”可鸽子由于长期没有飞行,被丢下去后,竟然不会张开翅膀,少年眼睁睁地看着鸽子从30 层楼上摔下去。
汽车行走在魔鬼街上,很快便来到了琴行。他主要去学习弹钢琴。少年学了几个月了,可连弹一闪一闪亮晶晶都弹不好,连钢琴老师都不耐烦了,可又不能赶这个学生走。一段时间后,从琴行出来,便是去家教家补习。
家教便是开讲座的那个老师。他的父母专程去联系了老师,为此还花了好大的周折呢。拉关系,送礼物……才迫使老师肯辅导少年。老师的辅导方法跟他讲的一模一样,都是作业,他布置的作业,比父母买回来的还要多好几倍。悲哀呀……
几日后,少年再度准备开始魔鬼之旅。这星期他的学校生活不大顺利,他被人嘲笑,说他是个书呆子。他差点在学校大打出手。他憋了一肚子火没法释放。在他们家的车库里,他们又一次准备出发了。少年无意中看见了车库里一辆多年没用的自行车。那时他爸爸的自行车。他爸爸以前是自行车俱乐部的,买了一辆不错的山地自行车。
他爸爸曾向少年承诺,等他上初中了,就把自行车送给少年骑。可后来爸爸失约了。因为害怕孩子贪玩逃课,爸爸每天都用车载少年上学,没让他自己一个人去。渐渐地,他便忘了还有这么一辆自行车了。他呆呆地站在车库里,看着那辆他从来没用过的自行车。爸爸妈妈催他快点走了,他仍站在原地不动。心中始终压抑着的他,看来要爆发了。
他趁父母不注意时,赶紧把自行车牵出来,然后使劲地踏车,冲出来车库,跑向了马路。他似乎从没学过骑自行车,可今天却能疾驰如飞。父母见状,赶紧驱车追赶。他来到那个十字路口,绿灯渐渐消沉,黄灯取而代之。5秒。就在他冲出斑马线时,在他的头顶上,用红色的笔写着一个大大的30。父母无法追出去了。这一刻他自由了,虽然只有30秒,可是他自由了……
在他冲线前几秒,右边的马路上,一辆红色的敞篷车,车上载着几个年轻人。“兄弟们,就快转绿灯了,冲啊。”当他们冲出斑马线时,才发现迎面冲过来一辆自行车。急忙踩刹车,可已经来不及了……少年被车撞到了左边的马路上,自行车翻倒在地,他正躺在魔鬼街的斑马线上。
轻度骨折,还好没什么大碍。几天后,少年出院了。似乎又要回到以前的生活了,可其实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变。父母认为这次事件的主要责任在他们,是他们太过压制少年,才导致这次事件的发生。于是他们决定不再压制少年了。这次,少年真正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