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婠婠怎会猜不到是谁,正愁该如何留下消息,他便像及时雨般出现。
稍作思考,去开房门,才露缝隙,只觉有风闯入,紧紧地裹住了她。
鸩繇杀心骤起,却被夏婠婠勿动的手势按在原地。
“白天让你受委屈了。”柳昇愧疚道。
她面红耳赤,暗自欣慰,反搂同时,手指在他后背写着:“相信我。”
推开满脸疑惑的柳昇,抢在发问前,领他来到床边,道:“坐下说。”
两人坐在床上,榻下鸩繇便只能看到四足。
夏婠婠托起他的手,在其手心写到:“床下有人。”
柳昇正要起身戒备,她赶紧一把拽住,蹙额摇头道:“既然知道我受了委屈,那这笔账要好好算算。”
又再写着:“常态。”
他虽神色不解,但相信夏婠婠自有道理,便保持正常对话:“怎么算?”
实则两人于掌心交流。
他写到:“谁?”
夏婠婠心中推算,想来终是纸包不住火的,便回写:“相信我,宋命无忧。”
正当柳昇急要询问,佳人轻吹香风。
他只感头晕目眩,便被轻轻放倒。
夏婠婠起身下榻,道:“走吧,繇叔。”
黑影从床底钻出,即刻相问:“小姐与这小子是何关系?”
“利用而已。”夏婠婠开窗道:“快走吧,不然很容易会被发现的。”
“说的也是。”鸩繇嘴上如此,却欲反身将柳昇击杀。
引来夏婠婠急斥:“住手!”
他暂定身形,回头道:“小姐果然喜欢这小子,那老奴更不能见你日后伤心。”
鸩繇续下毒手,夏婠婠动身阻止,同时喊道:“不要!”
还未等她冲至跟前,柳昇双目突睁,推掌迎上。
“砰”的一声,掌波相接,两股强悍的气流对峙,金闪、黄栌劲气爆发,床架震裂,碎木横飞。
鸩繇后退的身影,掠起夏婠婠夺窗而去。
留声传话道:“好小子!功力见涨!下次相遇,必将你斩草除根!”
尽管硬接下一掌,但柳昇气血翻腾,已无法挪步。
众人闻声赶来,酒野举身追出。季承见师弟嘴角溢血,便没有紧随其后。
药劲残余加之内息紊乱,使柳昇眼前一花,跌坐在地。季承上前盘膝,掌抵其背,为他导气归真。
不过多时,酒野返回客栈,神色凝重,摇头叹道:“尽力了,仍是没有追上。”
陈芩苓急问:“那宋师弟可怎么办?!”
柳昇平复内息,季承收功问道:“小师弟,方才到底发了什么,你为何在此?”
想起夏婠婠于手心写过的话,他还是选择相信她,只得欺瞒道:“我起夜时,听到两人言语声,便闯了进来,没料到是那歹人。”
酒野说:“看来历经赤蟒一役后,你小子受益匪浅啊,那刀疤脸即便受了重伤,也绝非寻常中三等境就可比拟。”
柳昇亦感吃惊,虽知自己差之毫厘便能步入锻筋境,但没想到实力进步得如此之大。毕竟未服丹药前,拘雷状态下,实际战力才能媲美中三游三等境界。
陈岑岺由衷为他高兴,暗道:“我也要更加努力才行。”
一边问向季承:“季师兄,我们已经没有交换宋师弟的筹码,现在该如何是好?那刀疤脸会不会杀人灭口?”
季承当即断道:“劳烦酒大哥留此多方打听。现在我便传书宗门,带师弟、师妹速回咏落镇,等我们回到镇上,相信宗门已有应对之策。”
“放心,一旦有宋迟的消息,我立即书信告知。”
微风草摆,月下三人两骑,鸩繇鞍后横驮昏迷不醒的宋迟。夏婠婠独乘一匹,缄口不言,闷闷不悦。
鸩繇叹道:“老奴还臆度小姐是如何重获神色,没想到竟因那个臭小子。”
“他不叫臭小子!他叫柳昇!”
“小姐可曾想过你二人若在一起的后果,老奴只是见不得你届时伤心。”
“繇叔现在杀了他,我就不会伤心了吗?!”
“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小姐又怎会不懂!”
夏婠婠红着眼眶,勒马回首,嚷道:“我就是不懂!于我而言,他若不在,凡尘盛世亦了无生趣!我只会如同行尸走肉!”
如此模样的夏婠婠将其镇住,一时间竟让他怔怔无语,楞在原地。
鸩繇面带复杂的表情,伤感包藏着欣慰道:“原来他已对你如此重要,是老奴莽撞了,不承想差点毁掉了小姐重获新生。要说这么多年来,自打老奴见你最后一回痛哭流涕后,曾多少次盼着小姐你能发发脾气,哪怕有任何情绪上的宣泄,都比默默积压,无处释放来得强。唉,真不知该感谢那小子,还是该恨他,让我从新看到小姐冷漠之外的样子,可偏生你二人又道途两立。”
“繇叔……”她没想到鸩繇能够理解她,甚至说出这番话,原本发红的眼眶淌下泪水。
鸩繇赶紧翻身下骑,惊慌失措地来到她身旁,道:“可千万别哭,老奴见得小姐任何模样,就是见不得小姐落泪。”
夏婠婠同样下马,不顾身份有别,抱紧鸩繇。
任谁也想不到这个骁勇狠辣的男人,竟在月色下湿了眼眸。
背着夏婠婠擦了擦,道:“小姐长大了,不再是那个骑在我和教主脖子上的小娃娃了。说起来,这件事还是有难处的,若让教主知晓,恐怕那小子活不了几日。”
“不要!”夏婠婠恳求地看着他说:“千万别告诉爹爹。”
“小姐,你知道我不能违背教主。”
“繇叔!求你了!”
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鸩繇面露两难,最终心软:“哎,罢了。若教主没有发现,我绝不多嘴,可一旦被教主知晓,到时还望小姐不要为难老奴。”
“谢谢繇叔。”夏婠婠眉开眼笑。
“哈哈哈,真是折了面子啊,刚还撂下狠话,再次相见要将他斩草除根。不过那小子有点天赋,才几日不见,居然功力大涨,甚至能抗住小姐的迷烟。”
“这点我也有些奇怪,后来想想,可能是因为赤蟒精丹的缘故。我曾分下一半精丹为他炼药,如今看来,竟还有些耐毒的功效。”
“对了,老奴忘了过问,那浮岳神鼎……”
夏婠婠皓腕一翻,黄晕濛濛的双耳鼎炉在手心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