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二闻罢再无顾忌,双膝微曲气力聚于腿部如一道炸雷冲起,刀还未至其带来的风压就已经让人直不起身。
好快的速度!
陈炔急忙侧身闪避不敢硬接,心知这一刀劈实只怕自己当场就会断成两截。
刀锋几乎是擦着陈炔的衣角划过,武二露出一丝讶异,似没想到这一刀竟会落空,当刀尖离地约三尺左右时手腕突兀地一转,竖劈骤变横扫再次朝对手拦腰斩去。这一变招不仅凶猛且极为刁钻,寻常人一般还未反应就已经变成了刀下亡魂。
三年来早已熟悉如何与人厮杀的陈炔眼中不见慌乱,手中刀柄诡异地倒转,猛然下刺,这天马行空地一击正中阔刀刀身,以刀尖为轴借力凌空跃起。
武二只感到握刀的双手一沉,对手已如飞鸿般掠过头顶,还未待他转身一股寒芒直刺脖颈而来。
“好身法!”武二头也不回,大喝一声以刀锤地,体内延绵不断地内息随声浪喷涌而出,一瞬间周边空气都仿佛凝滞。
陈炔持刀欲进却发现再无法前进分毫,他心知不秒想抽身退去,壮汉身周却气机流转凝聚成一个巨大的手掌袭来,其势如猛虎,生生击在他的胸前。
佛门六合掌!
他被这一击打得倒飞出去十余丈,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喉间一口鲜血却再也咽不下去吐了出来。
这时武二气回丹田,面无表情地转身说道:“心思到是挺快,可惜刀不够快。”
陈炔面色凝重,对方不仅外功霸道,内力更是雄浑深厚,再打下去自己断无生路。他并不后悔趟这一滩浑水,祝庆之身份尊贵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因为苏青儿,前面的行为多半是他的幌子,为了保住苏青儿他迟早要出手,还不如卖李家一个人情,于他之后的计划大有脾益。
他唯一失算的是对手太强,李家的救兵来得太慢。
武二可不管陈炔在想什么,飞奔而来,下一刀直冲面门,势要了解陈炔。
“住手!祝公子如此行事,真当我烟雨楼无人吗?”
声音宛如天籁,武二却一心斩敌,这世间除了公子的命令,还无人能让他停手。
“不知好歹!”来者冷哼一声。
武二瞳孔紧缩,身体骤然感知到死亡的威胁,旋即一阵莫名的冰寒透体,他那宛若大海般浩瀚的内力竟锁在丹田动弹不得。这是什么邪门功法?此时武二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自他功力大成后,与人交手十余载从未遇到过如此情形。
古朴宽厚的阔刀也挣脱主人的控制,如奔雷直射向在一旁还在冷笑着的祝庆之。
沈醉匆忙拔剑去挡却发现任自己如何努力,剑始终藏在鞘中岿然不动,他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今日祝庆之死在这里,他一定会担下护卫不力的罪名,想起将直面那位祝大人的怒火,不仅是自己,门派也会跟着一起受牵连。
“玄冰劲?寒莲教的人?”
祝庆之身后一个苍老地声音惊疑不定,随后一只布满老茧地手掌探出轻轻捏住了阔刀刀尖。只见一个耄耋老者缓缓起身,站到了祝庆之身旁。
祝庆之明显被吓得不轻,对武二和一旁的沈醉厉声骂道:“都是废物,要你们有什么用!不是云伯在,我已经被你们害死了。”沈醉面有愧色,心中却想到祝庆之身边果然还有高人护卫,瞧老者这年纪应该是祝家人极为亲近的心腹,不知大师兄能否。
“老头子见识不错,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还敢在这撒野!”
老者听到确定的答复果然脸色一变,附在祝庆之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只看到一直风度翩翩地贵公子脸色阴晴不定,思虑许久,才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撂下一句狠话。“好,今日算你们走运,迟早本公子要亲自活剐了你们,我们走!”
说罢他便快步离去,沈醉和武二在刚才老者出手时就已重新掌握身体的控制权,也匆忙跟在祝庆之的身后离开,唯有那耄耋老者环视一周,不知是否在寻找一直没有露出真身的寒莲教传人,半晌才如鬼魅一般无声消失。
已是必死的局面突然峰回路转,陈炔按捺住心中欢喜,强撑身体朝空中双手抱拳道:“多谢高人出手相救,以后阁下若有用得着陈某人的地方,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良久没有听到回应,陈炔以为神秘高人根本不愿搭理自己这种小角色,那空灵悦耳地声音却又响起,“你虽实力不济,倒是有几分胆色,这次便饶了你,若下次再敢在此地界擅动刀兵,你可没有一个老不死地家伙护着!”
陈炔这才注意到声者的主人是一个女子,这番话说完神秘人应该是真地离去了,他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烟雨楼能请动如此高人坐镇,背景只怕也不小。突然他心中悚然一惊,烟雨楼莫不是早就留意了苏青儿,才故意以清倌人的身份收养她,只为近水楼台先得月?
转念一想又不对,如果是早有图谋,哪会有今日的梳栊之争,但也太巧合了些,恰恰是今日各方势力都汇集于此。陈炔越发感觉自己置身于一团巨大的迷雾中,而身边无数人虎视眈眈,走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哎哟,哎哟!恩人兄弟,多谢恩人兄弟援手,不然老李家说不定真要绝后了。恩人兄弟,你,你这吐了一地血,你没事吧。”李二公子这时摸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关切地看着原地发愣地陈炔,心想不会那恶汉把恩人给打傻了吧。
陈炔思绪被打断,茫然地看着面前的胖子,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好狠毒地恶汉!恩人兄弟放心,你就是变成傻子,我李二知恩图报,以后咱俩寝同室,妓同嫖,有我李二一口吃的,绝不亏待恩人兄弟!”李二公子一张圆脸悲痛欲绝,拼命想从眼中挤出几滴眼泪。
一旁的陈炔哭笑不得,急忙解释道:“咳咳,李公子误会了,在下只是受了些许内伤。至于恩人陈某人可不敢当,报答二字李公子休要再提。”
李二公子停下干嚎,眨了下眼睛,正欲说话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陈少侠可以不要,但这份恩情我李家是一定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