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夙……!”
谢浅在心中大骂了一番后,便冷静了下来。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谢浅没想到,眨眼极会就到了。
夜夙前脚刚收了邪物,后脚,颜家家主就突然失踪了。
此前颜家灵笺发到一半就失踪,夜夙当即就去了苍南,然而结果却是家族内部出了问题。所以第二日晚间,也就是谢浅昏迷的时候便派人了人来,将尸体和没死的那位领了回去。
没想到,短短几日,就又出事了。
谢浅第一感觉,又一抹欲念出现了,但又觉得哪里不对。不过,他此时更关心的是,颜家出事,苍桧立即决定召开仙盟大会,而夜夙也在受邀之列。
夜夙一走,他自然有了可趁之机。
只是谢浅万万万万没想到,夜夙轻飘飘一句,“准备一下,和我一同去。”就把谢浅的春秋大梦搅醒了。
心理素质极其强大的谢浅,再次大骂了一顿后,再次想通了,鱼入大海,龙入青天,机会总比现在多。
第二日,谢浅一袭月白色,圆领,侧襟印刻着浅银色玉兰的衣袍,束腰银冠,一派爽朗,没有了病态,简直焕然一新。
同行的几人都有些惊诧。
如此风流的模样,当真是传说中那个呆傻痴愣的人吗?
谢浅回眸一笑:“我那只是装装样子,一眼也就被识破了,不比你们大师兄,那才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摇身一变,狮子变虎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林秋笑道:“良公子,我载你吧。”
良吉原本无剑,谢浅的剑……他曾经试着召唤过,然而一无所获,就算有,也是用不得的。
这时,夜夙从里面飘了出来。
还是那身黑衣,发饰已不似先前竖着高高的发冠,而是低低的插着一根玉簪。墨发散落在后,身后剑刃空着半截,悬浮于地上,几人见之,都眼前一亮。
齐齐拜道:“大师兄。”
此行不比寻常,所以,还是只有林秋四人同行。林原还处在不敢相信中,惊喜道:“大师兄,你之前不是从不去参加的吗?”
“再多言,便不必去了。”
林原赶紧把嘴紧紧闭上。
夜夙视撇了眼谢浅:“上来。”
林秋讪讪道:“大师兄载,自然更万无一失。大师兄、良公子,我们飞的慢,走行一步了。”
说完几人一溜烟跑了。
穿云破空,谢浅待在夜夙剑上,人剑犹在,却早已不是当年的心境了。所以一路也没说什么,大约半个时辰后,几人先后都落在了颜氏仙府门前。
一进门,便是一条长长甬道,直通里面的会客厅。甬道两边,左侧仍是着深蓝秀夕颜纹样的家服的颜氏弟子,而右侧,则是着浅蓝秀云纹的长灵弟子。
第一次参加仙盟大会的几人,林峰一如既往的高冷深沉,林实一向内敛,林秋眼中虽有些惊艳,却仍很规矩。只有林原,一双眼亮晶晶的是四处东张西望。
会客厅的大门此时大敞四开,所以,远远的,谢浅就认出了堂中正厅上首坐着的人,便是那位病弱的玄孙,此时的长灵宗主,琼华仙尊苍桧。
思绪也被拉回到了久远的回忆。
直到有人报道:“苏溪亭林氏家主夜夙,到。”
谢浅才重新回到了场中。
而苍玄已从里面迎了出来。
多年的风霜玉露,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只是头顶的发冠换成了略稳重些的样式,比之年少之时更显沉着淡然。
但素白的面容,还一如既往的带着病弱之态,只有双眸中那中温柔雅态,已演变成了,相似于苍玄的那种慈善从容。
“夜师弟,别来无恙?”
虽然二人皆已是一宗之主,却仍维持着年少的称谓。其他在坐之人也一同起身相迎,一片寒暄之声,骤起。
“夜宗主,闲云野鹤,一回来便立了奇功,果真年少有为。”
“如今林家在夜宗主手中,实力越来越蒸蒸日上了。”
“……”
都是些毫无感情的敬贺之语,谢浅最是不喜欢这些东西,若非夜夙一早就叮嘱他,要一直跟在身后,谢浅早趁乱溜走了。
一片恭维声中,一人的目光却落到了谢浅身上,“这位是?”
夜夙淡然道:“宜良良氏小公子,良宗主托我照管,放心,他性情极是温和,不会影响他人。”
“夜师弟多心了,”苍桧温和一笑,“我见师弟面带喜色,以为你新结交了小友。”
转而又看了谢浅几眼,轻轻笑了,“久闻良小公子之名,今日一见,果然人如美玉,是个知书识礼的少年郎。”
谢浅尴尬的笑了,心说:您才是人如春风,所过之地,遍地生花。
此一番聚会,
可以说仙门中的佼佼者都到齐了。
竹山萧氏、穆棱风氏、云林木氏、长灵仙宗,其余略微大些的家族皆来了,当然还有,岳阳苏氏……
夜夙被安排在了苍桧下首的位置,谢浅和林秋几人皆坐于他身后。
苏子雨穿着一身宗主服侍的打扮进来时,虽前面被一些人头挡着,谢浅还是不觉别过了脸,不大敢直视。但,一闪而过的形容,却还是刻在谢浅心上。
这个少年,给人的感觉总是一副风流浪荡,与世不羁。但谢浅却记得,在那次封印魅兽时,他将家传的那串铜钱交到自己手上时,眼里流闪的坚韧神情。
苏子雨大方向众人问礼。
众人同回之。
苍桧在上首道:“苏师弟这次能来,我很欣慰。若非事态紧急,段不该打扰师弟清修,奈何此次还需仰赖师弟,所以,只能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苏子雨客气道:“仙尊客气了,玄门中,不分彼此。”
说着不分彼此,但面上神情却有些冰冷疏离。苍桧面上笑容略顿了一瞬后,笑道:“如此,苏师弟先落座,稍后再一同商定具体事宜。”
谢浅看在眼里,心中多了几分疑惑。
苏子雨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少年模样,但面上却比之前清冷了不少。尤其,他与苍桧刨除一起同窗的情分,二人因家中长辈关系本该更胜别人一筹。
此时反而更冷漠了一些。
莫非之中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