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只在南部的高速服务区停留了五分钟，便一路南行，直达益州。当车辆停地嘉誉集团地下车库的时候，江荞和袁顾都收到了内部信息。二十楼的会议室已经准备好，就等他俩了。
江荞跟在袁顾身后，随着会议室大门被推开，众人也将目光落在他二人身上。袁顾睥睨着他人，径直走到主位左边第一个位置，拉开椅子，坐下。江荞则隔了几个空位坐着，对面正好是宋之照。
董力红翻看了自己面前的资料，抬头看着袁顾，“袁总，今天急着让二位回来是因为，有人举报公司与巴州市政府私下流转农场，造成国有资产流失。现在省里面已经派小组专门查这个事了。”
“我早就说过，大巴山又远又穷，不知道集团打得什么主意，非得去那，这下好了？”钱志言扯扯嘴角，他坐在边边上，看着前面几人的笑话。
“农业这一块好像不关锦泰开发的事吧？”袁顾一直坐直着身体，看了眼董力红递过来的资料。
“集团的事，就是我们大家的事，还真不是可以撇开哪个人单独谈，”钱志言又看着宋之照和宋程，“是吧，两位宋总？”
宋之照不吭声，抬起眼皮看了眼袁顾和江荞，又转起笔。
“小顾呀，省里面的调查小组也不是只调查集团，巴州市政府也是被调查对象。”宋程说着，“今天让你们回来，最主要还是看以什么方法来应对，保全集团利益？”
“这有什么保不保全的？”江荞笑笑，“我只是被公司派过去开发至峰项目，安排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喽？”
宋之照抬头，“这不是甩锅的时候吧，江总监？”
“事实如此，难道我要争着抢着表决心，写投名状？”江荞抚了抚头发，“小宋总，至峰项目立项在去年，那时袁总还在香港。”
袁顾把玩着手机，点点头。
“袁总不在，不代表他没参与这些事？国有资产要保证保值增值，否则就是造成国有资产流失。”钱志言说道。
“钱董不要老是把这些专业术语挂在嘴上，ok？”宋之照扔下笔，“谁都知道你当年不到二十八就当了建昌县常务副县，深谙体制之道。”
“小宋总提以前的事做什么？”钱志言冷笑，“要是省上面查出来，政府与集团私相授受，至峰项目投进去的钱打水漂不说，接下来，我们其他版块怎么推进？”
正当大家不作声的时候，会议室传来敲门的声音，是总部行政秘书林菲。她过来，手中拿着一沓资料，递给袁顾，“袁总，这是你之前留在行政部的复印件。”
袁顾点头，挥手示意她出去。
“看看吧，”袁顾将复印件拿给董力红，指指钱志言，“当初我去香港的时候，就跟巴州市洛市长碰面，谈过集团与巴州市的合作，当时的全部战略合作协议就在这里。”
钱志言有些不信，他起身，拿起那些复印件，“确实是巴州市政府的公章，原件呢？”
“原件在集团审计部。”袁顾放松身体，“还有两份原件在巴州市政府，您要去看看吗？就是不知道他们给不给。”
“袁总，可这协议书上，是你签名。”钱志言又找到漏洞，“我记得袁总那时职务还不够跟政府签订这样的协议吧？”
“集团开了委托书，”董力红插话，“而且当时袁总身份是益州香港商会副会长，这份战略协议是三方签订。”
钱志言的手有些颤抖，“就算是事先签订协议又怎样，政企联手企图将国有土地变成私有，这怎么也是违法的事。”
“集团会在巴州市设立两所实验中学，将嘉誉的师资力量和教育资源注入教学贫瘠之地，这是双方达成合作的前提。”宋程看了看协议，“我们教育版块也是积极按照集团决策而行，这两所学校在去年就开始动工。”
“如今的私立学校岌岌可危，集团还要在教育版块投这么大？”钱志言反问。
“学校建设和巴州市教育局联合开办，而学校的最终性质是公立。”宋程有耐心地解释，接着又皱眉，“好像扯远了。”
“而我们接手至峰农场是因为至峰监狱早已没有存在的必要，但监狱在三年前便交由巴州国资委管理，省里有通告委托市国资委在保证国有资产增值保值的情况下，行使一切流转和管理权利。”
袁顾一口气说完又看着钱志言，“钱董还有哪些疑问，我可以一一解答。”
“不过你也别太多问题，我不大想说话。”袁顾又看着董力红，“董助理，好歹我还没被撤职，连一杯水也不给？”
董力红起身，亲自去旁边的茶水间倒了两杯素茶，放到袁顾和江荞跟前。
“我不知道省里的调查小组为何会来查这件事，”袁顾喝了口茶，又接着道，“省里面部门分工很多，收到举报肯定要调查，这也是政府部门的职能和义务。”
钱志言抬起眼皮，“你说得对，总有人眼红嘉誉集团。”
袁顾不置可否，他抬头看着宋之照，扯起笑，大巴山虽说有些与世隔绝，但那么大片国有土地，若是能私有化，这是多大的资本在手中。
“所以公司找我俩回来，”袁顾抬手，指指江荞和自己，“就是为了调查私占国有土地这事？”
“袁总，别把这事太放在心上，”董力红说道，“省上的调查小组是来公司询问过一些情况。但这事肯定也没完，我看呀，你还得在益州待上几天，待这事冷下来再过去。”
“我倒是没问题，”袁顾无所谓的态度，“安泰建筑那么多机械和劳务人员，这得造成多大的损失？”
“袁总说的哪里话。”钱志言马上接话，“都是为了集团做事，休整几天也不是多大的事，这笔钱算在锦泰开发的账上就行了。”
“钱董果然大气，”袁顾拍拍手，又看了眼江荞，“那我们可以走了吗？坐了几个小时车，回来又被审问，我这腰椎尾椎都僵硬了。”
“当然当然，”董力红连忙起身。
钱志言却岿然不动，看着江荞，“江总监今夜或许得去拘留所里面度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