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洗漱完走出客房,发现天色刚明,那支送粮车队已经走到斜水边上。巴清心道:是为官府办事,这些人都像官差一样纪律严明啊!能把车夫商贾管理成这样子,看来这也秦始皇治理国家的手段还是很高明的。
驿站官差可是真把他们当成上宾,早就备好丰盛的早点,等他们吃完饭,又给他们把马儿喂好,把马车套好,毕恭毕敬地将他们送出驿站很远,这才退回去。
巴清握着蒙毅的那块牌符,心中暗自高兴。吴耳见此情景,酸溜溜地道:“清儿,你说是不是以后你都不需要我保护了呀?”
巴清和云儿、老八都不禁笑了起来。这一笑反而让吴耳不好意思了,他一巴掌拍在老八后背上,道:“你小子出息了,竟然敢笑起大哥来。早知道就不让你跟着出来了。还有云儿,你这丫头也长胆了不是。”
云儿和老八被他这一说,反而笑得更厉害了。一时间,车里车外充满快乐的气氛。
笑罢,巴清清了清嗓子,非常郑重地对吴耳道:“吴耳,你知道么,我刚开始被稀里糊涂来到这个世间,还背上怀府十几条人命,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中华上下五千年中第一大冤种。你说说吧,还能有谁比我更冤屈的。即使窦娥都没有我冤是不是?我以为老天爷给我的就是这幅烂到底的牌了。后来得知你也和我一起来,那我想,有你在,烂牌我也得打好。我们要一起奔向美好新生活的呀,哪怕是在不同的时空里,这并不妨碍我们努力把烂牌打好,对不对?现在有了蒙毅给的牌符我才意识到,可能上天也还是给我准备了彩蛋的吧。这个牌符是谁给的都不要紧,要紧的是我和你,我们一起把这幅烂牌打好它,一起把生活过好。”
这话像是山间的清风,将吴耳心中的不安和醋意涤荡一空。
说话间,四人一车已经翻过八里坂,山那边是斜水中游的桃川谷地。虽然是隆冬,但这谷地里气候温和,地势平缓,巴清走出车厢,将老八替换到车里去。她则和吴耳并排坐在车前,她扬起马鞭,那马儿便撒蹄奔跑起来,清风吹拂着二人的面庞,那一刻,他们两个都觉得,在这个世间生活下去也是极美的一件事情。
随着马车奔驰,他们穿过灵丹庙,翻过五里岭,来到红岩河上游的嘴头镇。这里是秦岭山的腹地,没有经过战乱和人事的纷扰,这里依然还保留着上古时期的那种蛮荒风韵。但他们并未做逗留,而是向西南而去,经过两河口,直到前面有一座关卡,上面写着河池关。他们在这里打了个尖,便继续向南而却。
一路奔波,直到傍晚时分,他们来到一处三江交汇处,一条路到此便四通八达出好几条路来,一个小村落把这几条路汇集在一起。担心夜路不安全,又加上马儿太累,所以他们不得不进村落里寻一户人家借宿。等他们进到村子里才发现,这里分明就是驻扎的一个军营。
巴清蓦然想起,这是历史上记载的褒斜道军事要冲之险关西江口附近的江西营。此处为文川道、太白山路和回车道与褒斜栈道的交汇点。这地方险要之处在于,村落东西窄峡,面积约一平方公里,北、西北、东北三水相会,沿倚险峭绝的山峰向东南流去,形成暴流的褒水。此时是冬季,河水依然轰鸣作响。让人听得心神俱颤。
军营的士兵们见四个年轻人,便要将他们往外面赶。巴清连忙取出牌符给士兵看。那士兵见此牌符,却并不认识,他看了一眼众人,道:“你们且在这里等,我去叫人来。”
不一会儿,一名三十来岁、头戴竹皮帽子的男子急匆匆走过来,弓腰施礼道:“不知大人驾到,下官有失远迎了。”说着将四人一车引到村中最好的一个院落里。
将他们安置妥当,他又对另一个人说:“去把最好的酒菜安排好端上来,大人们这一路辛苦,需得喝点酒解乏。”
等到酒菜上桌,那男子便摘下帽子来在下首作陪,举起酒樽道:“能与二位大人一桌喝酒,是我刘邦的福气。我且敬二位大人一杯。”
巴清和吴耳本来都端起酒樽,听了他的话,竟是都手一抖,吴耳的酒撒了半杯,巴清更是直接把酒樽掉落在地上。
他们二人都紧紧盯着眼前这个男子。直把男子看得心里发毛。
他抬手抚了一把自己的面庞,极尴尬地问:“二位大人,莫不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没有。”二人摇头。吴耳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收回心神。
巴清却还在失神状态中,她问:“你刚说什么?你叫刘邦?”
“对啊。大人,有何不妥吗?”刘邦惴惴不安。
“没有不妥。”巴清摇头,又问,“你哪里人?”
刘邦回道:“下官出生于沛郡。大人,是下官哪里做得不对吗?”
“不不不,没有。”吴耳一边回应着刘邦,一边在桌下一拽巴清。巴清这才回过神来。
她和吴耳对视了一眼,端过老八手下的那个酒樽,与吴耳一起端起,对刘邦说道:“这杯酒,我们敬你。”
刘邦连忙站起弓腰道:“这万万使不得,下官虽然不知二位大人是何来头?但那牌符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非三公不得有。下官只是一个小小的亭长,哪里下官哪里受得起。”
“不,你受得起。”巴清肯定地道,“来,干!”
虽然现在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亭长,但在巴清和吴耳的认知中,他可是汉朝开国皇帝,汉民族和汉文化的伟大开拓者之一、中国历史上杰出的政治家、卓越的战略家和指挥家。对汉族的发展、以及中国的统一有突出贡献。他们有幸遇到这样的历史人物,岂有不敬酒的道理。
见巴清和吴耳都一口干了,刘邦自然也只得干了。刘邦是个爱酒之人,也有喝酒者的豪爽,,更何况他现在正好是年轻气盛之时,一杯酒下肚,他的豪爽气息便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