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之后的时间好像过得特别快。
欧阳渺毕业之后去了深圳,半年之后,我收到了欧阳渺和赵耀的结婚请帖。
喜出望外的同时,忽然发现我们已经分开五年了。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分开的时间已经超过了我们一起长大的日子。
婚礼那天,欧阳渺把她的手捧花交给了舒释,这个举动令在场的长辈一片哗然。欧阳渺说,很多人觉得这个行为不可理喻,但所有的爱都应该被祝福,不论年龄、不论种族、无论性别。这束花不仅是对舒释的祝福,也是欧阳渺对青春的和解。
舒释接过手捧花,和辛淮相视一笑。那时舒释和辛淮的品牌已经看到了步入正轨的光明,他们在携手奋斗的时光里共同陪伴,彼此相惜。舒释不愿意讲这些年走过的荆棘,只是说一切都要变好了。不过想到曾经我为他点的那首《南方》,他大概没有机会成为曲中人了。
我在欧阳渺的婚礼上,见到了她口中霸道的堂姐,想不到竟然是我的高中同学,欧阳绛。想到大一那年,我和筱尹在食堂嘲笑欧阳渺的性格像欧阳绛,原来她们真的是姐妹。
席间,舒释隐晦的向欧阳绛问起司徒琬的近况,欧阳绛说毕业之后她们就不曾联系。在发达的网络社会,找到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了,但是想让人找不到,同样很容易。
穆欣毕业之后来了北京,在一家影视公司做宣传。我们偶尔相约,宣泄完工作的烦躁之后,她会给我讲起广播台后来发生的事情。
舒释离开前一晚,穆欣在林荫路上看见小花园里童晏和舒释正在交谈,最后童晏抱着舒释哭了很久,穆欣说那时候她像是发现了不该发现的秘密,仓皇的逃跑了。
在我们离开武汉后不久,林霄和乐瑶公开了恋情。不过没过多久,他们就分手了。分手之后,他们再没有回过广播台。穆欣说舒释是有先见之明的,才会选了那么多备选。林霄走后韩宇接了台长,童晏接了乐瑶的位置。
那段时间他们真的很彷徨,又要带新,又要分担多出来的社务工作,大三的课程也比以前要紧凑很多,他们也不敢打扰已经工作的我们,只能几个人硬着头皮扛下来。带新时,他们遇到了古瑟和缪琴。穆欣说那时候她开始明白我的心情。
古瑟是一个如樱木花道一般的犬系男孩,缪琴有着如晴子一般的眼睛和甜美的声音,古瑟和缪琴接了《爱旅行》和《夜雨寄北》,古瑟是编辑,缪琴是播音。“妻子好合,如鼓琴瑟”。那时候,穆欣总是想起广播台那个无法被打破的传说,她说他们的名字很和谐,不像我与舒释、她与童晏,名字放在一起连个词都凑不出来,更不要说好的寓意了。可惜缪琴不是晴子,她和她的女友高中时就在一起了,最终这个无法打破的传说只能留给后来人了。
童晏毕业之前申请到了Parsons,刚去时他们还有些联系,但最终抵不过时差和环境的距离。穆欣想聊天的时候童晏在上课,童晏想给她讲一讲近况时,穆欣正在准备会议资料,等着和一群甲方爸爸较量。穆欣说她和童晏就快变成朋友圈里的点赞之交了。
去年夏天林伊邀请给她当伴娘。想起来,我们在同在武汉读书,学校仅有一街之隔,四年之间却只有一面之缘,还是因为筱尹的离开。林伊说伴郎是严一的发小儿,长得又高又帅。看在伴郎的美色上,我答应了她。
其实对于严一,我是有些恐惧的。我总是会想到肖桐离开那天,他把书扔我身上的场景。高中毕业后,我们没有再见过。可是人不论被社会打磨的多圆滑,在面对一起成长的同伴时,总会带有对往日的记忆,尤其是不好的记忆。
我看见严一时,他已经不似年少时的清瘦,看起来变得成熟稳重。他见到我后,并没有虚伪的寒暄,只是冷冷地说道:“如果不是肖桐和沈绿然......,”
严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浑厚的声音打断了。远处走来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看起来仪表堂堂。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个应该就是林伊口中的帅气伴郎。伴郎看起来有些面熟,我在脑海里检索着可能遇见过的场景。公司的同事?品牌方公关人员?经纪公司经纪人?我始终想不到在哪里见过。
“严一,你小子行啊!这么多年愣是让你给追上了。”男人边走边说着,贴合的西装显得他的身材十分匀称。看起来应该是一个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人。
“放牧的!彩排你都迟到!哥们儿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走点心啊?”严一转过头对着男人说道,男人走到我们面前,礼貌性地对我微笑。
“这是我和林伊的高中同学,姚湄。这是我发小儿,方牧。”严一为我们相互介绍。
方牧,这个名字也很耳熟,我蹙着眉思考着到底是在哪里见过,难道是公司的同事?只见男人也蹙起了眉头,没过一会儿他的眉头展开了,笑着说道:“原来是你?你还记得吗?那年夏天你买了一张无座票。”
“原来是你!”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大二那年夏天,给我让座的男孩儿。
我和方牧的开始,是因为方牧的一句“眉(梅)目(牧)传情”。或许冥冥之中,我的爱情都是从一个笑话开始的......
2019年至2020年交接之际,舒释和欧阳渺都说想见一见方牧的真人。我们相约2020年春节过后,在武汉相见。
仔细想来,我们有人说了十年的光景......
一场突如其来的病毒打破了我们所有的计划,迫使我们退掉了机票和酒店,在家中静候重逢的日子。
樱园的樱花已经开了,舒释还在家中。舒释说,基本生活是没问题的,只是街上变得萧条,从未有过的萧条。他每天在家看书、画画、运动。这样的生活,是他这几年可望而不可即的,如今他却一天也不想过。不是因为憋在家里难受,而是他感到自己的不能为力。疫情让他看到了世界失控的样子,他甚至感到很耻辱。
愚人节那天欧阳渺向我们宣布了怀孕的喜讯,没有人信她,无奈之下她只能晒出自己的两道杠。我和舒释打趣欧阳渺趁着全民闭关疯狂造人。欧阳渺却说其实她很心酸,前段时间派出所给家里打电话,她妈妈一再保证女儿毕业之后就再没有去过武汉。她甚至不敢去想,曾经的一片乐土,如今变成了怎样的满面疮痍。
我曾经觉得武汉的冬天是虚伪的,明明寒冷刺骨却绿意盎然。今年待在家中,才发现北方的冬天一样虚伪。坐在阳台上,窗外是一片枯藤老树,小区里的道路上只有极少的人,带着好几层口罩,裹着厚重的羽绒服走在路上。明媚的阳光洒在地板上,混杂着暖气的温度,竟然有些热意。
方牧打开音箱,里面传来《北方的阳光》的前奏。我告诉他,那年夏天我遇见他时,耳机里放的就是这首歌。
那天我和方牧聊起了初遇时的那年夏天,聊起了北方的阳光和南方的雨水,聊起了舒释和欧阳渺。最后聊到了武汉的花,樱花、栀子花或是桂花,不知道我们再相见时是哪个时节,学校里会开起哪种花。
闲聊之后,我想到了许多沉溺于记忆深处的往事,我想不如趁这个时间把它写下来,写给我们的青春,写给承载青春的武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