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再见,武汉
书名:彩虹少年 作者:羊乐 本章字数:2135字 发布时间:2020-11-27

栀子花悄然绽放,毕业论文封装进牛皮纸袋的那一刻,我们也迎来了毕业前的疯狂,迎来了在午夜酗酒高歌的日子。

 

论文答辩结束后,我们和老师吃了最后一餐饭。席间,我们学起大人的模样一杯杯敬酒。敬老师、敬同窗,那一天酒喝再多都是少的。喝完酒后又去KTV唱歌,好像所有的欢乐都要用尽于今夜。

 

狂欢之后,我和欧阳渺回到她的小屋。欧阳渺给小屋添了新的家具和电器,她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还要在这里度过三年时光。

 

我决定去大三实习的那家网站工作,六月中旬入职。办完离校手续,我的行李又回到了来时的那只箱子。那段时间我整日窝在欧阳渺的小屋里,和她一起聊天,看电影。我们好像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

 

舒释是我们三个之间最先离开武汉的。我问他为什么不多呆一段时间,舒释说呆的太久了,一切快乐和悲伤早已融入了血液,不在乎早晚的几天了。

 

舒释在时装周时认识了辛淮,辛淮是F大的,舒释说如果我不偏执,大概会和他成为同学。他们在时装周上相谈甚欢,有着同样的理想和期盼,他们相约去上海做属于自己的品牌。

 

我离开那天的早上,天空还是一片晴朗。中午阿姨请我和欧阳渺一起吃饭,光谷三期已经竣工了,地铁马上就要通了。阿姨说这些好吃的好玩的,以后就只能欧阳渺独自享受了。还问了欧阳渺未来的打算,想不想长留武汉。说要给她介绍青年才俊。

 

午饭过后,乌云遮住了天空,顷刻间,雨水淋湿了整个世界。欧阳渺说要去火车站送我,被我拒绝了。我坐在出租车上,看着雨水用狭小的玻璃上淌下,窗外已是一片模糊不清。等到了武汉火车站,雨停了,太阳出来了。阳光散在武汉火车站空旷的广场上,如果不是衣服上还有斑驳的水迹,那样大雨好像从未来过一样。

 

好像一碗孟婆汤,在离别之际,用雨水冲洗掉关于这里的一切记忆。

 

因为雷电劈到了电线,列车滞留在孝感无法开进武汉。欧阳渺问我要不要先回去,我没有回去,安静地坐在候车室,并不着急。好像是这座城市,用她的方式,在于我告别。

 

从第一次来到这里,喧闹的环境、嘈杂的路况、听不懂的话和吃不惯的东西,到走过两次长江大桥,独自找到去古德寺的路,吃热干面习惯性加醋......

 

从对沈月的依赖,到为欧阳渺的惋惜......

 

从为《爱旅行》存在的反抗,到穆欣接手节目后的欣慰......

 

从到遇见舒释,认识欧阳渺。三个人一起出游,他们相恋、他们分手,到一起拆开大一出游时的明信片......

 

舒释、欧阳渺、筱尹、沈月、赵耀、秦雪、林乐儿、穆欣、童晏......他们每个人的脸,都像一帧画面一样,闪过我的脑海......

 

我被滞留到傍晚,回到北京时,已经接近子夜。

 

滞留在车站时,我在广播台微博上看到的一段话:“我将这近处的近归还碧空,一个叫年轮,一个叫余温。致你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四年是年轮,愿广播台不是余温。@释_淮、@小妖小梅小妖梅、@一棵开花的木子。”......

 

我知道那段话是穆欣发的,用她的方式证明我们曾经存在的痕迹。我带那段祝福,带着这四年沉甸甸的往事回到了北京。

 

也是因为那场大雨,后来每当我听到房东的猫那首《下一站,茶山刘》时,总会想起那一天。

 

“时间,像武汉六月的大雨,一瞬间淋湿了四个四季。仿佛,一切都还在原地。谈笑间,却多了分离......岁月催促人长大,匆忙的脚步早已停不下。还没说完的话,就算了吧。总有些遗憾要学会放下,前路不需太重的行囊,和过去和解吧......”

 

歌词里描绘的一帧一画都是为那天而写的。我们也终于学会了放下遗憾,学会了与过去和解。

 

我回到北京时,秦雪换了工作,搬去了郊区。当然那个郊区只是我认为的郊区,那个时候六号线已经开通了,通州变成了通利福尼亚大帝国,草莓音乐节也不在运河公园了,而是去了更远的平谷滑雪场。

 

对于我这种从小就认为望京是郊区的人来说,再回来时忽然觉得这里有些陌生。秦雪的新家是用厨房改造的。她的房间里,终于有了一扇窗,一个大一点的衣柜,还意外获得了一个私有洗脸池,不用每天早起去和别人抢洗脸位了。

 

北京的冬天像一个吞噬蓝天的恶魔,寒风如锋利的刀肆意妄为的向脸上划过。我在微博上发现穆欣曾经和我提起的那档夜间节目。声波中传出童晏轻柔的声音。他们给节目起了一个很诗意的名字——夜雨寄北。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那时我们已经各奔东西,听着节目让我在午夜想起了曾经的种种往事。

 

工作让我每天焦虑于活跃用户与文章点击率之中。写作对我而言,早已从文字变成了数字。偶尔我会和秦雪相约去看个电影、喝个下午茶。但更多时间,是和高中同学厮混一起。后来秦雪恋爱了,秦雪的男友住在比通州更远的地方,但是房间里有一扇飘窗。随着地理位置的距离越来越远,我们之间的交集也越来越少。

 

创业远比舒释和辛淮想象中的要艰辛的更多,理想化,让他们很快烧干了启动资金。他们决定先去找工作,以解燃眉之急。同时了解公司的基本运作方式。为了不过多增加生活成本,他们不敢离开莘庄地铁站。每天挤着地铁往返于家与公司之间。林乐儿还在上海,她和舒释的距离需要四十分钟地铁。舒释初到上海时,林乐儿还总说要见面,后来时间久了,也不再说了。

 

读研的生活,比欧阳渺想象中的轻松许多。她选了营销方向,经常跟着老师去广州、深圳出差。读书期间,阿姨不断地给她介绍男友,都被她拒绝了。她不知道未来会不会留在武汉,不想辜负了阿姨的好意。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听到欧阳渺违背长辈的意愿。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在北京,舒释在上海,欧阳渺在武汉,我们之前的距离变成了一个稳固的三角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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