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庄是个不大的村子。地处浮南腹地东南。
这些年可能因为国内经济复苏的原因,年轻人大都离开了这个小村庄,外出谋生去了,村子里稀稀落落没有多少人,大都是留守的老弱妇孺。
两人进了村子,见路边有几个老人在闲聊,便打听出了黄家的位置,但老人们告知,说黄家早已没了人,只留下一处破旧的宅院。两人按照位置找到了黄家宅院,到了门口一看,确实是荒草丛生门墙破旧,老锁锈蚀,已经好多年没人住了……
阮敏儿一脸的失望,叹口气道:“看来,比想象当中的,更让人绝望……”
公良雪竟没说话,四下里观瞧,看到隔了一处宅院门口的树上,拴着两只羊,一个老人正在抽着旱烟,一边喂羊,一边不时的拿眼睛瞟着他们……
公良雪竟走了过去,拿出香烟来,给老人发了一支烟。“大爷,跟您打听点儿事……”
老人忙接过烟来,热情说道:“客人们是从外地来的??”
“是是。我们从外地赶来,路过黄庄,好多年不见老师,就想顺道来看看他,可谁知道这怎么……”
“哦??你们是占山的学生吧?哎呀,你看,慢待的很,快快,先坐着歇歇脚再说……”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手中的料盆,慌忙转回身到屋子里面拿出两个小凳子来,热情的招呼公良雪竟二人坐下。
公良雪竟和阮敏儿也不迭的谢过,接过凳子坐下了。老人也就势在门口树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客人从哪里来?”
“哦,我们打召郡过来……”
“那你们肯定是多年没见过老师了吧?”
“确实……大概,十几年了吧?”
“见不到啦。占山啊,多年前就不在喽……”
“啊?您老是说??黄老师他,去世了??!”
“可不是嘛。这种事能开得了玩笑?”
“我大概十五六年前离开学校后,就再也没见过老师了……他怎么会……是得了什么病吗?”
“那我知道了!你肯定是立中被并之后就没再见过他了吧?”
“您老会掐算??您怎么知道的?!”
老头儿“嘿嘿”一笑,打开了话匣子,道:“我就是个没用的吃喝皮囊,我会什么掐算?因为占山就是在那年去世的,所以我说……”
“哦,原来是这样……想不到那年老师就不在了,十几年了,我都不知道……您跟我说说呗,总算来了一趟。”
老头儿抽了一口旱烟,眨眨眼睛,这才又道:“你算是问对了人了!连他的后事,我也都参与了……我们是老邻居了。我记得那年吧,已经很多年没回来过的占山提溜着个小包,一脸病色儿的回来了。家里的老宅子也是占魁一直一个人在住着。他后来跟占魁去修了大概十几天的水坝,后来有一天晚上吧,就突然死了……”
“这个,占魁,是……”
“哦,占魁跟占山,是双胞胎兄弟。占山是哥哥,占魁是弟弟……”
“双,胞胎??他们长得,肯定很像吧?”
“嗯,像。双胞胎嘛。不过占山一直在外教书,风不吹雨不淋的,白嫩些。占魁在家种地,也就黑瘦的多了。同胞不同命,人嘛,各有造化。”
“那倒是……”
“唉,命好架不住作贱。占山不也是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哦?什么意思??”
“占山从小就聪明,后来读了大书,出人头地,还被留在大学里教书,还娶了一个漂亮的媳妇哩!可是他小子花花肠子多,后来作风出了大问题!老婆跟他也离了婚,学校也把他退了籍,才被降级调去了立中教书……”
“这个我也大概听说过……人的命,天造定吧……”
“可不是说嘛!占魁是个光棍,没成过家,原本看着可怜。但没成想到最后,本来风光的却早死了,本来可怜的却进了城……”
“您老是说,他弟弟,在……”
“在召郡啊。占山死后,教育署里来人抚恤,直系亲属也就剩占魁一个了。原本是要给他一笔钱,但占魁实诚,没要那笔钱,说是想继续在他哥哥工作的地方接着干,但教不了书,只求去学校里烧烧锅炉打打杂,混个过日子的吃喝钱就行。后来上面就同意了,他也就去了原来占山那个学校……”
“哦……他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过吧?我看那房子,像是多少年都没住过人了……”
“敢情……好不容易进了城脱了这身穷皮,还回来干嘛?死也死在城里喽……”
公良雪竟略一思忖,又笑道:“我倒是对双胞胎这点感兴趣,觉得很有意思……他俩是不是乍一看一模一样?有没有什么能分辨的记号?”
“倒叫你说对了!他俩身形样貌都相似,外人要是刚见到,确实不好分辨。我认识他们多少年了?一眼清啊。占山皮肤白,占魁皮肤黑,而且,占魁左额头上小时候起过痣,留着个疤坑呢,一眼就看出来了……唉,占山一辈子没给他弟弟造过福,临了也算是给占魁做了件好事吧……”
公良雪竟和阮敏儿听到这儿,对视了一眼,俱都一脸的无奈。
“谢谢大爷,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总算也有了个结果……您忙着吧,我们就告辞了。”
说着二人站起身来就要走,那老头也忙不迭的起身相送,嘴里又叨叨了一句道:“也没啥可忙的,要不留下吃了饭再走吧,也快到晚饭的光景了。”
公良雪竟又感激推辞了几句,那老头儿才又感慨着说道:“都是些有心的孩子,多好……既然你们要赶路,我也就不留了……老师是见不着了,坟头在进村那条路右边的小树林子里立着呢,上面放着块石头的就是。瞅一眼拜祭两句吧,也算是来一趟……”
“哎,谢谢大爷,那我们走了……”
两个人离了村子,顺着路又走出来。
“原来,学校里的那个是黄占魁……怪不得厉老师和李老师都认错了……”
“是啊,谁能想到是双胞胎呢……”
说话间,走到那片小树林边,公良雪竟对阮敏儿说道:“都到了跟前了,也不差这几分钟,要不你在这儿等等,我去看看?”
阮敏儿被他一说,感觉脊背一阵发凉,努努嘴道:“我陪你吧,能叫你一个人去?再被鬼拉了去……”
“呸呸呸,童言无忌!钟馗爷都喝过我的酒,我能怕鬼怪?!”
“我怕,行了吧?离开你,我老是心里不踏实……”
公良雪竟笑笑,两人这才一起进了小树林。进去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了黄占山的坟头墓碑,到了跟前,他上下一打量墓碑上的字,竟然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