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少林一行早早得便来到了县衙。汤知县见镇抚使大人亲至,惊诧莫名,慌忙跪倒迎接。
缪易真昂首进了衙门,冷冷道:“本官今日的身份,并非代表官府,而是代表我少林前来,看你如何处理我空净师兄遇害一案。汤县令,本案查得如何了?”
汤知县忙吩咐衙役去客栈传武当和昆仑二派前来,然后慢慢得向缪易真禀明案情。
过不多时,乌木掌门和玉掌门带领着东方震和紫石匆匆赶至,见少林一行来了这么多人,且均面色不善,心下均不免有些担忧。又见汤知县身旁坐着一名身着紫色麒麟官袍的官员,神情严肃而倨傲,虽不识得,可却看得出乃是一位来头不小的人物,忙均上前见礼。
缪易真侧身并不受礼,语气中有些敌意:“两位掌门,如此大礼,本官可当不起!本官此次前来,是为查明我空净师兄遇害一案。听说两位掌门的徒弟俱有嫌疑,不知可已前来?”
二道俱不知少林派竟出有庙堂高官,而且竟是空净的师弟,闻言均心下惊诧,忙示意东方震和紫石拜见。
二人亦见了礼,东方震道:“草民乃昆仑派弟子东方震,草民身旁的,乃是武当派弟子紫石。空净大师之死,与我们俱无关系,请大人明鉴。”
汤知县道:“大人,疑犯就是他们。不过,经详查,并非他们所为。何大人,请将此案的卷宗拿上来,给大人过目罢。”
缪易真面无表情的瞄了东方震和紫石一眼,低首翻看着何县丞抱上来的卷宗,看完之后,神情黯然的递给空相,低声道:“你们都看看罢!”
少林众门人俱围过来,引颈看那卷宗,见那上面写道:
【凶案时间】四月初六,酉末或戌初时分
【凶案地点】柳林坡,望江亭
【死者身份】少林空净
【死 因】背部掌伤,胸部剑伤。掌伤重创,剑伤致命,一剑刺穿心脏。
【疑 犯】东方震,紫石(经查,排除现场杀人嫌疑)
【元 凶】以待查实
【是否有目击者】无
【案 情】发现凶案之前,有人举报疑犯仗剑入林。经入林搜查,发现两名疑犯滞留于凶案现场附近,经带回审讯,两名疑犯称有人暗袭自己,故入林追击,但均否认自己为真凶。
死者倒毙于望江亭,前胸中剑,后背有掌印。看情状,系两名凶手所为,死者无防范。
经查证,两名疑犯之剑身及衣袍之上俱无血迹。在凶案现场,发现两对带泥的鞋印。经察,此脚印既非衙役所留,亦与疑犯鞋印不符,据此判定,疑犯并未进入望江亭。
两名元凶之脚印,一直延伸至北面河湾,旋即消失无踪。由此判断,元凶很可能乃是乘船逃逸。
【暂行处理方式】按律,先行释放疑犯,元凶以待查实。待元凶归案,并确认与本案无关之后,疑犯方能解除嫌疑。
【备 注】此系中间处理环节。案结之日,本卷宗归于本案总卷宗。
灵真刚一看完,便大声道:“怎能放了他们呢!即便不是他们亲自杀人,也可能是他们指使人干的!”
东方震反驳道:“请问这位师傅,既然咱们要指使人去杀害空净大师,那干嘛还要跑到凶案现场去,落得个嫌疑之罪呢?……再说了,无声无息的杀掉空净大师,我们有那么大的本事么?”
“唔……”灵真一时语塞,强辩道:“谁知道你们安得什么心呢?我……我没你们那么多坏心眼,想不出来!”
东方震闻言,冷笑了一声。
赵燕豪亦冷笑道:“你们非我空净师叔对手,这一点我倒是信!只不过,师叔他老人家宅心仁厚,爱惜晚辈,自然不会料想你们会有那等龌蹉心思,所以不曾防备,而你们又同时偷袭。试想:以你们的武功之强,普天之下,又有谁能逃得过呢?”
紫石辩解道:“空净大师乃是死于剑下,可我们的身上和剑上俱无血迹,怎么还说是我们所杀的呢!”
赵燕豪冷冷道:“处心积虑的要杀人,多带一套衣袍,多带一柄剑,杀人之后,随便将血衣和血剑一藏,或是往江里一抛,谁还能找得到呢?”
“可木亭中并无我俩的鞋印,杀人元凶怎会是我们呢?……再说了,凶手杀人之后,便荡舟逃逸了,哪还会留在现场?”
赵燕豪干笑一声,道:“这正是凶手的狡猾之处!可以多带一柄剑,多带一件衣袍,难道就不可以多带一双鞋麽?杀人之后,先是假装往江湾逃去,然后将衣袍,血剑,鞋子扔进江中,换装后再返回。如此一来,便将自己洗得是干干净净,谁又能料想得到呢?”
紫石心头气苦,结舌道:“你……你……你非要硬诬乃是我们所为,……我们也没办法!”
东方震忽然道:“想必众位不会不知道吧,四月初五那天晚上,在下曾同静灵师傅有过争执,并被空净大师教训了一顿。试问:他老人家为何会去那座林子?大家也都知道了,那是因为有人相邀。那么,邀去做什么?为什么要到那种地方去?是否是商议重大而秘密的事情呢?空净大师为何会毫不犹豫的就去了?为何又不加防范?……我猜想,应当是他既熟悉,又信得过之人相邀。在下与空净大师只是初会,而且又打了一架,既谈不上熟悉,又谈不上信得过,试想:若相邀者是我们,他会屈尊赶来么?即便肯来,他一个人跑到那黑沉沉的林子来,骤然见了我们,岂能会不加防范?”
少林众人听了这一席话,一时语塞。
一时间,众人俱沉默不语。
汤知县忽然道:“诸位,先别再争执啦。本县的意思是:先前,詹杵作提出要剖解尸身验看,以便进一步的确定死因,可几位少林小师傅不同意,说是要等到少林来人之后,再作决定。如今,众位少林大师傅也都来啦,不知你们可愿意剖尸查验?”
少林众门人面露悲痛之色,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当如何决断。
缪易真咬咬牙,沉声道:“为了查明真相,找出真凶,看来,是不得不亵渎空净师兄遗体了。我想,师兄他泉下有知,不会怪罪的。”
空相合什道:“阿弥陀佛,人死如草木,何必在意这副臭皮囊!就依缪师弟所言,剖尸验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