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喻的手毫无阻滞地便触到了枝条,本以为会过五关斩六将的她,一时之间顺利得难以置信。
凉凉的湿木质感,很普通,它似乎只有外形恐怖了些,安喻的情绪三分是惧怕,而另外七分,竟然是失望。
只是这样而已?
她有些恼怒,这几场梦境到了今天,完全是高开低走,这样的话,一会醒了,她该写什么,今天碰到了一根湿木头吗?
安喻用手指抠弄着因潮湿有些松软的树皮,试图在寻找一些意料之外的惊喜和惊吓。
而梦境内容的变态程度,似乎跟安喻的个人变态程度,走向略微相同。
她的不甘心与置气用在了手上功夫,指甲轻微陷入某片树皮,一下子掉在手心里,脱落了一大片。
安喻不解于此树会有如此柔软的一面,她定睛向那失去一片铠甲的树根处一望。
只见里面嫩肉处不是木质鲜嫩的纤维。
而是亮黑的一面细密的蛇鳞。
安喻确认看的不能再清楚后原地退后两步,她在想为什么自己还不醒来?难道是这个程度,对自己的大心脏来说不足挂齿?她还在原地退后,可突然一声急促的乐声,登时响起。
安喻被吓得差点一个脚滑摔死过去。
她连跟了几步才勉强稳住,可心中讶异,这个恐惧感已经足以和之前的梦境做比拼,为什么还没有使她醒来。
此时,安喻陷入了一直奇怪的科研精神中。
乐声响个不停,安喻这才想明白这是她的手机铃声。。
她掏出手机,是舒薇的电话。
“喂!安喻!你没事吧?你安全吗,如果有危险,你就不说话奥。”
舒薇熟悉的老母亲般语气,让安喻晃神。
“你怎么不说话?真的被绑架了啊。哎,我,我…”舒薇明显着急了。
安喻这才连忙回道:“没有,哪能啊,我,我在做梦呢。啊这怎么梦里也要被你唠叨啊。”
舒薇心中一个咯噔,就像有预感似的,她严肃地对安喻说:“安喻,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做什么梦?现在是晚上7点,你做的哪门子的梦!”
安喻沉默了,她看向手机,晚上19点12分。
这不是梦,是现实,她是怎么会…
安喻猛然看向那根露出蛇鳞的树干,此时那蛇鳞剧烈在树干中抖动,挣扎着欲挣脱束缚。
不过几秒,它以挣脱尾部,此刻枝尾处圆钝的树皮全部脱落,显露出一颗冷森森的,吐着蛇信的蛇头。
安喻慌不择路,因为它的瞳仁已锁定她为目标。
那蛇的速度之快,s型爬行的影子极速拉长,残影就像一条普通粗细,但长度惊人无比的怪物。
安喻绝望大叫,含泪闭目。
一直保持通话中的手机屏幕却突然传来,舒薇说着从未展现过的咒骂与脏话。
“滚滚滚滚,妖魔鬼怪退散,你们这xxx,快滚滚出去滚出去!xxx!”
安喻震惊的无以复加,那怪长蛇眼看着就要咬上安喻的小腿,听到舒薇的话,竟然惊人地缩动了一下。
一瞬间,安喻觉得那蛇又一次包上了焦黑的外壳,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安喻再也看不清。
一切恢复风平浪静,只见那根树干,真的被安喻扣下一片树皮,但里面确实只是木质纤维。
耳畔传来舒薇焦急地哭喊声:“安喻!安喻!”
舒薇此时不知道这种老人家传的,遇到无法解释的妖魔鬼怪做的困境时,脏脏地骂上两句,就有可能把妖邪吓跑。她不知道这个办法到底有没有用,她听不见安喻的声音,她慌的泪像珠帘般在屏幕的另一旁,束手无策的止不住地滴下。
“我没死,我还没死呢…”安喻欠揍的声音传来。
她像是得到了救赎般,哭的更加汹涌。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我就说那棵树不简单,你是不是中它的邪了,我订票去接你回来,或者你现在就收拾行李,自己回来!”
安喻呆滞地说:“嗯,我订票我订票…”
安喻撂了电话,整个人彻底傻了,但军令状刻进了她的骨血,她跑回屋子,又开始敲字。
这简直太精彩了,这篇故事发表后,绝对能扫清女鬼大战僵尸的耻辱,博得读者朋友的芳心。
她在word中写道: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又或者是精神错乱,认知事物障碍…但我想如果再这样任由寄生在这所房子中的某种神秘力量摆布,我很快会被吓成一个疯子!
第三天,安喻打给房东大爷,她讲了这几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诡异梦境,和如此真实的幻觉。
房东大爷听到火和蛇,年轻男人这三个关键词,有很明显的停顿。
他重重叹息,但又不具体展开说明,只是说:“你可以搬出去,但我不会退钱。”
安喻把行李都收拾好了,但她不知道在看什么,站在长梯上,靠着院子里砌的红砖墙向往远眺,她在想,我的故事还没有结局。
村子里的老人家这时候会出门溜达散步,或是去仓房,取点工具,做点农活,还很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安喻呲牙笑了又笑,她打算放弃了,为了这件事,再持续性地不走,万一一个不好再把自己的命搭上,李舒薇在坟头都得把自己骂诈尸。
这时村西头走近一个耄耋老人,他在小路上看到这所房子里,探出的安喻的小脑袋,他有些讳莫如深地看向那棵树,又看向安喻,眉头锁得极紧。他扶着拐杖站在路上不走了,看着安喻欲言又止。
安喻看到他的眼神,心中希望之火燃起,她快速下了梯,小跑出院子。
天意。要给她结局。
老人看着院中的人,矫健地跑出来,站在自己身边。
他浑浊的眼珠,有些警惕似的,细细地给来人从头到尾地端详一遍。
安喻接收着这样的审视,一时之间有些惑然。
“老人家,您这样看着我和身后的小院,您或许知道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吗,这几天住在这里..我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上..."
安喻拿过老人家的拐杖,改用胳膊扶住他。
她摸了额头,似乎想拨开一些渗透于身的迷雾。
“我总是出现幻觉,又或许不是幻觉,我越来越分不清,这棵树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