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夜风来回的吹拂着屋外的树叶,白天的燥热似乎都被这阵凉风所驱散了。
窗子没关,凉风吹进房间里,睡在榻上的女子蓦的睁开了眼睛。
林熙瑜一睁开眼睛,映入其眼帘的便是一间屋子。
“这是...”林熙瑜缓缓的坐起身,突然她看到了东墙上挂着的一幅《牡丹春日图》,这是她的父亲生前所坐的画,她一直将那幅画挂在自己的房里里面。
“二小姐,您醒了!”刚端着盆走进屋子里的丫鬟看到她坐起身子,惊喜的喊道。
“依兰...?”林熙瑜疑惑的喊了一声。
“奴婢在呢小姐。”依兰放下盆赶紧走到床榻边,伸出手在她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松了一口气说:“还好没发热,小姐,您要喝点水吗?”
林熙瑜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依兰,暗自笑道“肯定是在做梦了,罢了,在去黄泉路上还能见到依兰,也算是老天待自己不薄了。”
“我的好小姐,您发什么愣呢,来喝口水吧。”依兰将茶递给她时,还掖了掖被角。
“依兰...”她接过茶,依旧是愣愣的望着依兰。
她身边有娘亲留给她的两个丫鬟,依兰芍兰,还有跟随娘亲从外祖家到敬国公府的赵嬷嬷。她记得赵嬷嬷在她出嫁前被二房陷害偷东西而赶出府去,依兰芍兰是随她去了韩州,在她发现李启然与林熙凌有了首尾,被李启然下令囚禁在院子里时,与林熙凌据理力争,被李启然以不敬的罪名,死在了她们的手中。
而芍兰...想到芍兰,林熙瑜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她被囚禁在院子里时,林熙凌时不时的就来羞辱她,后来见羞辱她没有乐趣之后,就想出了别的能让她痛苦的方法,那便是让人将芍兰捆在柱子上,日日都用鞭子抽她。到最后芍兰硬生生的死在了她的鞭子之下。
“小姐,快喝口水,奴婢去给您拿条帕子擦擦脸。”说罢,依兰被起身要走出去。
林熙瑜闻言赶紧抓住了她的手,柔声道:“依兰,让我再看看你吧。”
“怎么了小姐?”依兰赶紧又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烫之后,疑惑的望着她。
“希望下辈子我还能见到你。”林熙瑜摸了摸依兰的脸。
“呸呸呸,小姐今日怎么净说胡话?莫不是真的发热了?”依兰关切的望着她。
“哎呀,小姐醒了呀。”
突然一声女子的声音传来,林熙瑜转过头去,便看到从外间走进来的一个人。
“芍兰...”
林熙瑜刚出声便听到依兰急切的对着芍兰说:“快,芍兰,你快过来摸摸小姐是不是发热了。”
芍兰听到这话赶紧就走过来床榻边,蹲下身仔细的摸着她的额头。又往她的脸颊和脖子碰了碰。
“小姐没发热,好着呢。”芍兰看着她的脸,“就是脸色有点不太对。”
“没发热就好。”依兰松了一口气,随即又道:“芍兰,你知道嘛,我刚才出去院子外头,听到了二夫人院子里的两个小丫鬟在说老国公明日就要回府了...”
林熙瑜听着依兰所说的话,猛地回过神,她记得在她十二岁时,她的祖父老国公就是去了三个月的越地,那他回府,岂不是?
“依兰。”林熙瑜突然出声唤了声依兰,“如今是几年?”
“唔?”依兰听闻愣了半晌,“永安四十五年,怎么小姐,您没事吧。”
“永安四十五年?永安四十五年...”林熙瑜抬起头不敢相信的望着依兰,这一切都太真实了,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做梦。
“小姐,怎么了?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要不我再去回禀老夫人,再去找个大夫看看吧。”芍兰关切的看着她。
“我这是怎么了?”林熙瑜抑下心头的喜悦,出声问道。
“小姐,您都睡了快一天了,似乎像是有点感染了风寒的症状...小姐,都是您昨儿在窗边坐了一夜,您看看这风吹过来多凉啊…”
听着依兰的絮絮叨叨,她想起来了,这是在她十二岁时。五月的晚风已经会带来一丝凉意,而她在窗边坐了一夜,自然是被吹得头疼。
林熙瑜眸底神色复杂,别人不知道原因,她自然是知道的。她记得这正是因为她的“好姐姐”对她说起她的娘亲。
想当初,林熙凌为了取得她的信任,经常对她说一些关乎她娘亲生前的事情。而她经常就这样想着娘亲想一整夜。
当然,她现在知道这些事情极大的一部分都是林熙凌所编造的,可笑的是之前的她竟然会相信。
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不由得回想起临死前林熙凌所说的那番话。
她的手紧抓着身下的毯子,似乎要将其给撕碎。身子微微颤抖,可眉眼中却是难得的喜悦之色。
既然老天爷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那我定会好好珍惜。爹,娘,女儿不孝,上辈子轻信了敌人,这辈子女儿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还未到辰时,林熙瑜就醒了。并非是她不睡,而是她睡不着。她一闭上眼睛,脑海中便会出现李启然和林熙凌的身影。
她恨,她好恨。她一直将林熙凌视为自己的亲姐姐,而她却与李启然早已珠胎暗结,而李启然更是丝毫不顾二人之间曾经有过的夫妻感情,硬生生给她灌下毒酒。一想到这,她的心头便萦绕着一股怒气。
“呀,小姐,您醒了。”
芍兰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点了点头,淡淡道:“等会还得去向祖母请安。”
“那奴婢这就为您梳妆。”
林熙瑜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芍兰的巧手将一头青丝挽成了一个飞仙髻,又拿起梳篦盒中的一只梅花白玉簪子斜斜的插入鬓间。两片弯弯的黛眉下藏着的是一双大大的杏眼,与之前相比,仿佛现在的眼中多了一抹坚定与不可捉摸。杏面桃腮,灵气十足。
“小姐,您看穿这件可好?”依兰拿着件姚黄莲纹刺绣交领气胸襦裙询问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