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很庆幸,没有选择死去。
那晚星月当空,他看见夜色胧胧,仿佛做了一个永不苏醒的梦。
从我认识他起,他就叫付山。
这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他还在学校里,在和自我挣扎。
失落由里向外,从灵魂穿过肉身。愣在球场中央,付山向暮光隐约的地方看去,傻子一样的望着,十分钟过去,没人知道他要干什么,这人脑子有问题吧?
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从老妈那里听到姑姑的消息了。
见过姑姑的人都说她活泼开朗,生得漂亮。学生时代有很多男孩子追求,可就是这么一个在人们眼中完美的人,某一天却突然消失了。
老妈说,她嫁出去了,付山想问个究竟,但是每到这里,她却总绝口不提,三言两语搪塞过去。
付山认为,大人们很不够意思,尤其是自己这个家,简直糟糕至极。既然发生过这么一件事,为何不早说?为何不把姑姑找回来呢?年轻的付山把这些看作是成人的自私与冷漠。
我们总是倡导人人平等,不光男女平等,付山认为长辈与晚辈也应该平等。晚辈听长辈的话,反过来,长辈在某些时候也应当理解晚辈。
“人年纪小,需要什么理解?”这句话经常被大人们挂在嘴边,说出来的时候也毫不留情,在他们的世界里,孩子好像就不需要情绪照顾。
在被父母数落时,他总是在想,如果可以的话,要把他们绑到学校,让老师教一堂思政课,学习里面的换位思考,然后写一道材料分析题: 以孩子的角度去看待情景里的家庭关系。
越思考起这些,付山就越感到头脑肿胀,也不是痛,反正就是闷乎乎的。
倒不是这些事情让他感觉不舒服,而是他总觉得,身处的这个环境里,人们兜售的是虚情,卖给的是假意,这令他感到极度恶心。
现在,他只想去完成一件伟大的事情,也想暂时逃离,因为他难受死了,想赶快离开。
付山早些时候就在筹备这个计划,想离家出走一次,去找那个远嫁的姑姑,是死是活,起码得有个结果。
这冲动无关志向,也不涉及所谓理想,他只觉得,这事怎么看都是对的,那就有必要去做。
他感到少年与成人的区别就在这里,不会去掩盖某些事实的真相。
但问题是,付山还在上学,钱也不多,仅有生活费,这些远不够他出门的。
更要命的是,姑姑远嫁的那个地方比姑姑本人还陌生,怎么去?去哪里?完全不知道,这让他感到无可奈何。
先抛开这些问题吧,实在恼人。付山想趁下午时间,出去吃碗炒河粉。
不是说这东西好吃,很多时候反而都难以下咽,感觉像在嚼纸壳子,而是这东西它便宜,对学生来说承受得起而已。
付山自知家里不富裕,能省的地方他都全省,给自己定的消费标准是:贵的不买。
他认为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的压制欲望,不至于和别人盲目攀比,羡慕完这个又羡慕完那个,陷入到一个死循环里。
夏日的热气在路面上蔓延,热浪飘动在空中。穿过一段挤满女生的大街,付山满头是汗。
这汗并非天气太热所致,只因为街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女生?如果全部换成男生,他就不会流汗了。
经常为这事感到苦恼,本可以在学校食堂吃饭,痛苦的是,食堂里的女生比大街上还多。
他这人就是这么奇怪,女生一多,浑身就不自在。幻想天下尽是爷们儿,最好。
这倒不是歧视女性,反正他脑子里就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