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破晓,就有弟子来报:“师尊,有一位名叫张梦蝶的姑娘要进来。”
十方师尊抢先回答道:“准进。”
不多时,张梦蝶走了进来,在她侧移一步后出现的是一位男子,他抱着一个已经死去的女子。怀中女子正是花千语,而那男子,也正是张潇。只是此时的他,已然满头白发,成了白发少年,走到屋中直接跪在了地上。
石磊几步跑了过去,看着花千语的样子,突然感觉胸口很痛,双眼噙泪。
他对张潇说:“我说过让你好好的保护花千语妹妹,如有闪失我饶不了你,你都做了什么?”
石磊一把抓住张潇胸口的领口,张潇没有一丝抵抗。可当石磊看到他那失了魂的双眼,以及这满头的白发,举起的拳头又放了下去。
石磊无奈道:“我们都是伤心人。”
张梦蝶见到两位师尊也不行礼,便直接对十方师尊说:“师尊,您快救救她。”
十方师尊直接一个闪灭出现在张潇面前,检查着花千语。可过了少许时间后,十方师尊无奈地摇了摇头。
张梦蝶问:“药仙能不能救活她?”
十方师尊说:“如果尚存一息,药仙定能医得完好如初。可惜,此刻的她一息无存,被刀贯穿心脏,已是无力回天。”
石磊大声说:“我不管你们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救救她。”
现在的石磊说话还是很有份量的,虽然他醒后并不知道太多,但他知道二位师尊肯定和他的身世有很多联系。
三世师尊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上天自有安排,天命难违。”
石磊说:“总会有办法的,你们快想想。”
众人摇头。
张梦蝶对十方师尊说:“您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十方师尊依旧无奈地说:“天命如此,在我现在所处的境界看来,已是无解。”
“天命,难违?”张潇有些虚弱地说:“呵,那我就逆天改命。”说完他就将花千语抱了起来,摇摇欲坠的向外走去。
“那我就逆天改命”这句话,虽然听上去虚弱无力,但却蕴含着无比坚定的内心。十方师尊听后,眉头紧锁,听出了一些利害之处,便出言劝诫:“不可,你那是在犯禁,会遭遇不可承受之罪过。”
只见张潇听若未闻,依旧抱着花千语向外面走着。确实,对于此刻的他来说,还有什么是比这更不可承受,还有什么是比这更痛苦的。张梦蝶跟着张潇出去了,张潇抱着花千语向他们的住所慢慢走去。
在路途中,路过很多弟子,虽是诧异张潇满头的白发,但却并没有为他怀中花千语的情况而感到惋惜。因为就是因为花千语的哥哥,才让三世有此一劫,才让他们失去师兄弟,失去师傅。
甚至还有几人毫不避讳地说:“真是报应啊,自己的亲妹妹死在自己人的手中,真是活该。”
“是呀,恶有恶报,种因必结果,没想到显得这么快,真是大快人心。”
其中一个人说:“也不能这么说,听说花千语就是为了阻止她哥哥,才被花无邪亲手杀了。”
“居然还有这么畜牲的人,亲妹妹也杀。”
“真是畜牲呀,在十方杀了自己的师傅,又来三世杀了自己的妹妹,真是替他父母担忧呢。”
一人接着说:“不管为了什么,看到她妹妹死了,心里总是觉得畅快。”
流言蜚语在沿途飘荡,张梦蝶听得清清楚楚,而张潇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依旧抱着花千语走着。
到了冷凝雪的道场后,冷凝雪见到张潇白发的样子也是心痛。她一共带了五名弟子,赵胜男去了苗班,方南战死,现在就只剩甘露和张潇了。而此刻的张潇犹如死了一般,冷凝雪感到非常自责。
甘露接过花千语,进了之前花千语的房间,张梦蝶也跟了进去,为花千语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再出来时,看上去还是以前那般漂亮,肤色红润,就像是睡着了,只是少了呼吸。
张梦蝶说:“我的聚灵阵术在她现在的身体情况上,只能维持三天,之后便此术便不能再凑效。”
张梦蝶说得很委婉了,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三日之后花千语的身体就会开始腐烂,不可能再让她保持红润的肤色。
张潇舍不得眨眼睛,看着花千语,说:“时间,我需要时间。”其实这话是对大家说的。
冷凝雪说:“我可以施展冰冻之术,保住她的身体百年如此,但百年是极限。”
张潇看向冷凝雪,说:“师傅,谢谢您。”
冷凝雪说:“这三世虽然灵气充裕,但已经不适合花千语待了,外面流言蜚语太多,后面也可能会打扰到她。”
张梦蝶说:“我知道一地儿,山很高,有积雪,这应该对冷师傅的术有促进效果。而且偏僻幽静,适合修身养性。”
张潇点了点头,接着冷师傅他们也点了头。张梦蝶接着说:“距离有点远,我刻个阵将我们传送过去,只是同时传送这么多人,我需要一个时辰的准备时间,你们也准备一下。”
张梦蝶说完后,便在冷凝雪的修炼道场刻画起阵来,阵纹繁杂,同时也借用了一些有灵性的物体放于阵中不同的地方,以便借用其能量。接近一个时辰,她终于完成了,样子有些劳累。五人站于阵中,张梦蝶启动传送阵,整个阵图如一张铺在深洞口的大布,人连阵图一起往下陷,最后人和阵图都在原地消失。
在遥远的地方,山海相连,树木茂盛,常有飞禽走兽出没,没有人烟。在其中有一座大山最为高大,山坡陡峭,多为岩石。
一山分四季,山顶为冬季,常年冰雪覆盖,植被稀少,但一些少有的药材倒是常见,像雪莲之类倒是不难寻到。山的中上部分为秋季,树枝上熙熙攘攘的挂着几片欲落未落的树叶。山的中下部分则为夏季,枝繁叶茂,风吹树叶沙沙作响。山底则为春季,新芽、花蕾随处可见。
站在山顶,抬头可见群山翠绿,转身可见沧茫大海;倾耳可闻鸟叫虫鸣,闭目可听浪涛击石。
山顶上空突然出现反漩涡,张梦蝶他们从里面掉了出来。张梦蝶长出一口气,说:“呼,看来这次是正确抵达了呢。”
张潇看着四周的景色,很是满意,说:“若是早些时间发现这里,若是花千语也愿意与我隐世于这里,这一切,也不会如这时这般凄美。”
张梦蝶说:“这地方也是我以前练习阵术失败时,偶然到达的,当时我就被这景色迷住了。你们看,这一山分四季,最是少有,因此我给它取名为四季山。”
甘露说:“好名字,好地方,好景色,弄得我都想长住于此了呢。”
冷凝雪说:“我的冰冻之术将会结下寒冰,附在花千语身边,可将她身体保持现在的样子百年。但之后,我便再无它法。其间,你只能透过寒冰看她,再不能接触到她的身体,最好是寒冰都不要碰及。”
张潇摸着花千语的手,难过万分,双眼干涸,心中不舍,点头说:“嗯。”他的手慢慢放开,花千语平躺浮在空中,很安静,就像是睡着了。
花千语浮于空中是张梦蝶施的术,冷凝雪表情严肃,双手快速动作结印。只觉周边温度骤降,冷到骨子里,天空中寒风似刀。天空中雪花飘舞,向花千语飞来,在飞来的过程中变硬、变透明,结成冰晶。
冰晶越来越多,越来越快,花千语的周边冰层也越来越厚,最后每一边都达到一丈厚,术才停止。冰块在张梦蝶的术下依旧停在空中,下不沾地。
如此冷的地方,冷凝雪却出了汗水。她稍作休息,便再次施术,冰雪再次飘舞,在他们周围结成了一间房子,以冰块为墙,以白雪为顶,远看很是美丽。而花千语也被普通的寒冰托住,停在了屋子的正中。术毕,冷凝雪很是劳累,她却强装无恙。
张潇说:“谢谢师傅,我一定会让花千语醒过来的。”
冷凝雪说:“不可以太勉强,好好珍惜这百年。随点缘、认点命,你会好过一点。”
张潇沉默了一会儿,说:“不会好过的,除非她醒过来。”
冷凝雪看着花千语,说:“幸福的人儿,可怜的人儿。”
然后她转身走出屋子,几人也跟了出来,她接着说:“三世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们得走了。”
张潇点头,张梦蝶快速刻阵,甘露也帮忙。临走时,张梦蝶说:“我们会来看你的。”
她们走后,张潇走进屋子,看着寒冰中的花千语,一看就是一天。
张潇说:“花千语,这里的景色很美,是我之前想带你去的地方。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我一定会让你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