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羲报仇不成便气冲冲转身走了,站在一块大石上一声一声嘶吼,忽见远处一人同情地看着她,正是秦雨的徒弟春儿,二人四目相对,仿佛一切都静止了,二人似曾相识,却又从未见过。
只见那春儿肤如凝脂,吹弹可破,明目如水,含情脉脉,皓齿白玉,洁若月娥,只合生在仙宫,哪适人间烟火,不似那龙儿杂着一丝邪魅。燕子羲一时竟看得呆了,春儿被他直愣愣盯得浑身不自在,忙别过脸去,可心中却忽然一阵窃喜。
燕子羲突感失态,已有半分歉意。春儿忽然问道:“你是谁?”刚说出口又觉得过于突兀,但她确实想知道他是谁。
燕子羲正要说时,秦雨在远处叫唤徒儿,春儿转头应了一声又转头来看看他,指指那边,说道:“我……我该走了!”
燕子羲一看是秦雨便有些不高兴,转过身去看雪山。
春儿只得跟随师父而去,走几步后又回头看了一眼他,见燕子羲还是背对着她后就走了。
燕子羲怨气未消,一个人朝天王城去了,他要找熔阳人报仇去!
一路又不知不觉的行到了横山断桥,重回故地,一切都没有改变,山还是那座山,崖还是那断崖,那个断崖落石处已是一片葱茏,野花已星星点点遍布了整片悬崖,像是为祭奠燕山雪而生一般。
燕子羲立在那崖上,哀伤地俯瞰着深渊里,羲皇刀背负在他的身上,现在的他是一个孤独的侠客,竟要孤身潜入熔阳军,他的目标是沧月。
是夜,一个影子轻巧地越过了重重看守的营墙,这里原本没有墙的,后来熔阳军侵占后筑起了墙,闪过一座座营帐,来到一座最大的营帐,正是沧月所在处,他神不知鬼不觉地闪至守门的两个士兵旁,两道寒光划过,轻轻将二人放倒,然后躲进大账。
帐中有几人在里面收拾整理东西,他找了半天,没见沧月的身影,他准备退出,突然他的刀“嗡~”的一声响,那几人吼一声:“谁!”,立时取出兵刃围了过来,“该死,还没见着沧月就暴露了!”他干脆站了出来。
那几人转眼间已用刀剑砍了过来,不由分说,燕子羲已抽刀在手,须得速战速决,否则要死在这里,他一出手就是一招“燕山风急”,刀影在他周围圆了一圈,挡住了那些刀剑,接着一个“力士开山”向左前方大迈步,刀从右侧高高劈了下去,刀气落处劈开一条线,桌椅摆设一应从中破开。那些人急忙让开,燕子羲身后一阵疾风袭来,他突然感到一股诡异的力量朝自己压来,来不及转身,忙用羲皇刀往上一架,“铛~”一声颤响,刺得他耳膜生疼,羲皇刀像有了灵性一般,又发出那“嗡嗡”蜂鸣。
燕子羲这才看清,那人也握着一把刀,“冥皇刀?原来这二皇之间有着某种感应。”来者正是元枭。
他又攻了过来,这次燕子羲看到冥皇刀上森森鬼气,犹如阎王爷斩鬼的铡刀。“若在此缠斗,必陷入熔阳军的重围,今日寻不着沧月,不若他日又来。”燕子羲心念电转,双足一点,迎着冥皇刀而去,一招“遗恨盈天”,燕子羲的刀如冲天怒气直撞向冥皇刀,“砰砰砰~”几招之后,将元枭击得层层升高。突然他的周围跃起几个人来,他往下一坠,恰恰避开他们的刀剑合攻,撒开双腿就往帐外跑,不想帐外的人听帐内有打斗声便跑了进来,燕子羲砍翻几个后逃了出去。
忽听一声大喊“有刺客!”,瞬时间营地里开始忙碌慌乱起来,营帐中不断有人跑出来,他又往外跑。又听一阵锣响,接着有人大喊:“大成攻来了!”
燕子羲莫名其妙,但马上听到了营帐外的黑暗中传来了一阵喊杀声,营内的人更加慌乱起来,忙去披挂牵马,留下一部分人继续追杀燕子羲。
燕子羲突然改变想法,“若等他们结集好,大成军怎么好攻?”于是,放弃了逃跑,在那营中大杀起来,放火点燃营帐,然后朝辕门处奔去,猛杀一阵,砍开门栓。
大成军看门一开,策马飞驰而入,箭矢一阵乱飞,到处燃起了大火,熔阳军懵头懵脑,还没披好战甲就乱了,接着,大成军越来越多地涌入,踏平了所有营帐。
这一仗直打到天明,一场混战后,熔阳军败退,撤入天王城。他们夺得了孤山一带天王城以南的所有地方。
大成军扎下营寨,一阵欢呼,领军的正是当年假扮关云鹤出征天门关的天伯将军,副将兼军师正是尹龙,他双腿已无法活动,但作战经验丰富,故而常常随军出谋划策。
新建大帐中,天伯将军斟满酒杯,亲自端到燕子羲面前,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只听他问道:“敢问小兄弟尊名何讳?”
燕子羲答道:“将军客气,在下燕子羲。”
天伯兴高采烈地高声说道:“此次偷袭本来只是想攻下这个营盘,不曾想如此顺利,竟一连攻下了孤山一带,将熔阳军赶进了天王城,这一切的开端全靠这位燕兄弟!看来小兄弟早知我等要偷袭,竟孤身潜入熔阳军营制造混乱并砍开门栓,是以我军顺利攻下了这许多地方。”所有人一声欢呼,都看向他来。
第一次感受这万众瞩目的感觉真的很享受啊!燕子羲对大家一拱手,很谦虚道:“在下只是侥幸,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小可深受熔阳贼寇之害,早想献出微薄之力。”
尹龙深感欣慰,高兴地点点头:“燕兄弟之功当报皇上,实属首功,来!干!”
燕子羲正要饮酒时,余光见天伯一阵黑脸,他忽然心中明白,“这孤山一带丧失多年,屡收不回,今日能将此地收回应是功劳不小,若将我算作首功,他定是不爽快的。我于这什么功劳不功劳的并不在意,我只想手刃仇人,却遇上如此巧合之事,当真算件大好事。”于是对尹龙说道:“将军莫要谬赞了我,凡大成之人定如我一般,在下只是在做大成人该做的事,没有什么功劳之说。各位将军在此浴血奋战多时,小可未敢领比功,万请将军收回为是,小可感激不尽。”说到此处他又装做无意的瞟了天伯一眼,只见他果然脸色好转了不少,他甚是不喜,于是又道:“这个首功应该是……所有将士。”天伯果然一阵不悦。
燕子羲仰头一口喝下了杯中酒,他感到异常痛快!
一阵推杯换盏之后,燕子羲走出了大账,仰望星空,一阵惆怅。
“燕兄弟为何唉声叹气?”他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燕子羲转身看时,原来是坐着推车的尹龙,后面有一人推着,此人正是百花郎,二人都穿着常服。燕子羲作揖说道:“原来是军师和百花叔叔!”他在刚刚大家推杯换盏之时已知道了这里的几个关键人物,并且这尹龙和百花郎是他小时候见过的,那时就知尹龙为人正直,百花叔叔聪明机巧。他心中自是喜欢的,只那天伯将军,他瞧在眼里,见是一个心胸狭隘、嫉妒心极重之人,只怕尹龙也受过不少委屈。
尹龙连忙摆手:“惭愧惭愧!只恨大成无人,我乃一介武夫,不敢称军师,燕兄弟可不要叫我军师,燕兄弟何故愁闷?”
燕子羲叹口气道:“我欲为父母报仇,奈何找不到仇人。”
尹龙道:“熔阳人吗?”
“对!沧月!”
“他是熔阳国二皇子,身边可是高手如云,要想孤身刺杀几乎是不可能的。”
“军师的腿也是熔阳人所为吗?”燕子羲问道。他小时候被刀宗带在身边,天王城破时,他并不是很清楚尹龙受创的过程。
尹龙平淡道:“战场上哪有不死不伤的,但有时候敌人不可恨,可恨的是自己人。”他回忆往事,摇摇头道:“我所幸失去的只是双腿,这天王城失去的太多了!对了,我看你所使刀法很是眼熟,但又完全不识,不知燕兄弟师从何门何派?”
燕子羲道:“在下所学有父亲所教,也有我刀伯父所教。”
这时百花郎开口道:“刀宗前辈吗?难怪如此不凡。”
“百花叔叔过奖了,刀伯父确实不凡,至于晚辈嘛!学艺未精,哪里敢称不凡!”
“唉!”尹龙叹了口气说道:“可惜,许多忠臣良将、英雄好汉生不逢时!”
燕子羲问道:“此话何解?”
尹龙道:“你的父亲就是一个,他是燕山雪吧!”
燕子羲惊讶道:“你知道我父亲?”
尹龙道:“你说到刀宗前辈,再从你所使武功招式看,我便已知全部了,要不是俞子维那老东西,你爹就不会死,我的腿也不会残,数十万人也不会死!”说罢咬牙切齿,十年来此恨未减。
燕子羲惊道:“是俞子维害死了我爹?”
尹龙一提到他就痛恨不已,百花郎接过话道:“可以这么说,可恨的不是沧月,而是俞子维,当日你爹烧毁熔阳军粮草,天王城内的俞子维本可以出兵猛攻熔阳军,定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但,但他居然大宴畅饮,错了战机,”
“他在哪?”燕子羲突然双眼血红起来。
百花郎道:“不知道,十年前他独自一人逃跑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燕子羲道:“我一定会找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