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观也因为得到部分修缮而渐渐地有了香火;有香火就有人朝拜,有人朝拜就得有人应付,这使得封十三他们还要承担起装扮道士的角色。
可跛子只能在山神庙附近活动,有什么观内传话的事儿就由芦荻去办,有时观里缺什么东西也由芦荻装扮成香客进城采购。芦荻本就识文断字,而今吃穿不愁,平日里和跛子做十来个人的饭也并不累,况且跛子还处处关照她。她呢,没事时替跛子管管账目,帮大家洗洗衣服,这样的日子充实又惬意。
可芦荻毕竟是二十几岁的大姑娘了,女人在这个年龄正值春风桃李的季节。何况像芦荻这个读过红楼进过青楼又长相姣好的女人!每当夜里独自欣赏自己凸凹有致的身姿时,那种无法排遣的寂寞就萦绕心头,特别是一想到玉璞的英武俊朗和跛子的温情体贴,她的心就激动不已!甚至在洗他们的衣服时还偷偷地嗅一嗅那散发着男性气息的味道。
她不敢放纵情感,在这个充满道义的环境里,一切美好和自由都被高尚二字束缚着,高尚成了孤独的帮凶,就像天上的星星,照不亮夜的黑暗,却成就了夜的深沉。
和芦荻同样被禁锢本性的还有吴念。
自从师父净月带回了玉璞的新消息后,妙玄的心里也荡起涟漪。
前世的至爱,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尽管心里的怨依旧难解,但她知道,如果不爱何以有怨?她扪心自问,对石郎、对玉璞,她真的放下了吗?如果放下,那么两个人所经历的百年煎熬百年苦盼又是什么?上百年的炼狱,上百年的忘川,一丝游魂凭什么迟迟不散?冥冥之中的等待,注定是青灯黄卷、暮鼓晨钟的结局吗?
伊人!你我共赴百年,任时空变化,天地都不曾辜负,可换来的怎么就只能是两两相忘?
而那刻意的忘,恰恰说明内心深处还依然在乎!
金刚经说:无复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无法相。亦无非法相。
说到底,人生终是各自独立的修行,是是非非,不过各取心相,到头来众相皆无,终归空了!
师父用这些话开悟她时,还告诉她:你只是背负得太久,习惯了那份沉重。
她听后,泪水溢出了眼眶。
如果说吴念和芦荻的孤独是命运的给予,那么石殊的孤独则是人性的救赎。这个集美貌、才华、质能、名气、地位于一身的姑娘,早已出离自我而心怀至善。她心里装着玉璞,但她知道玉璞爱着别人;她不忍心让玉璞为难,更不可横刀夺爱,所以她对玉璞只能是姐姐对弟弟一样样,亲他爱他呵护他,却不会拥有他!
这种想法从见到玉璞那时起就开始萌生,特别是那天玉璞当着她和卓逸凡的面说出那番话后,石殊豁然明白了她和玉璞之间的所谓莫名其妙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只不过她也无法说出口,她不能用心有灵犀来解释,更不能毫无凭据的妄谈前世今生。她相信造化一定会留给她说服自己的东西,她不仅仅要超越时空,还要超越自己的内心。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她要的是惊艳三生的真爱。这对石殊来讲,不是刻意高尚,而是本性使然!
这不,刚刚送走回家过年的卓逸凡,她就去取了前些日子给玉璞订制的衣服鞋帽,又选些上好的铁皮石斛、长白山参、西藏虫草、贵州名酒和四川的糖油果子、钵钵鸡,满满的装了一大油布袋,还有两把托人弄到的德国最新快慢机二十响毛瑟枪,亲自给玉璞送了过来。
因为信鸽先到,所以玉璞早就迎在真武殿前,见到石殊立即领到后面山神庙这边。
“殊姐姐,你怎么亲自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
“我想亲眼看一看你的生活,不然总不放心。”
“没事的殊姐姐,有跛子哥呢,再说我也是大人了。”
“是不是想说还是帮主呢?我可告诉你,不论啥时候我都是你姐!”石殊毋容置疑的地道。
“殊姐姐,这还用说吗?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是我姐。”
玉璞的话也是真诚又严肃。
“你还没告诉我,你在家里有姐吗?”
玉璞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以前有,后来没有。”
“以前有后来没有是怎么回事?是夭折了吗?” 石殊不明白。
“不是夭折了,只是说了你也不明白。”
“那你能跟我说吗?”
石殊站在玉璞面前,美目顾盼中带着十分的期待。
“姐,你记得我有前世吗?如果我说在我的前世有一个姐姐,而且与你相似,你能信吗?”
“我知道有转世之人,他们都能找到前世的亲人来证明自己的前生。”
“可我不能。”
玉璞的目光暗淡下来,语气也变得有些忧伤:
“我经过了漫长的等待,错过了被人证明的机会。就连我自己都模糊了甚至遗忘了好多。如果不是遇见了朵儿~就是吴念,还有麒麟石的出现,我自己都怀疑这一切会是真的。”
“是啊,一种存在如果不可考证,那就等于不存在了。还是说一说关于你姐姐的事吧。”
“我的前世与你同姓,也姓石,因从小被养父收养,养父家有一个比我大几岁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姐姐,她叫石姑,我叫石郎。”
玉璞此时的神情又高兴起来,带着强烈的幸福感:
“姐对我可好啦,疼我护我,就像娘一样。所以,所以~”
玉璞说到这表情又不自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