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喻看着窗外,越看越觉得奇怪,总感觉哪里不对,这棵树,白天是这样的吗?
此时雾气浓郁,遮挡了安喻的清晰的视野。她裹上外套,穿上拖鞋急促向外走去,不管是不是出于好奇,安喻都不能在房子里久待了。
她迫切的需要去外头换换新鲜空气,要不然可能今天就是她彻底退出文坛的日子了,只不过是有被动主动之分...
离那棵树越来越近,安喻即刻有些恍惚,她目光留意着脚下,生怕被什么东西滑倒,她低着头如履薄冰地前行,突然,从团团白烟中,冒出了几声动静:
“咝..咝..咝咝…”
还没等安喻反应过来,成百上千条黑蛇从烟雾中猛地露头,逃也似地从安喻脚面和四面八方爬过。速度快到她没能有一点点防备。
有的蛇身烧伤严重,深可见骨,有的身上还在燃着火苗,大半个身子的肉都烧没了,有的身上炭黑炭黑的,完全看不到蛇皮,而是被烧焦的像是裹了一层坚硬的盔甲。
安喻被眼前壮观麻人的场面惊得放声大叫,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抬头看向那棵雾中站立的大树,只见那树枝与白天截然不同,它很正常,就像一棵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树。
枝条由内至外均匀的抽条生长,是再平常不过的,细溜溜的枝条,柔弱轻盈。
而此刻惊变来的极快,从树上突然现出了疯狂从枝条处,向外逃命攀爬的条条长蛇。
蛇身散着白烟,像一道道黑色的闪电,在逃至枝头处,戛然而止,像是没了呼吸,圆钝的蛇头与蛇身化为与白天一般无二的焦黑的枝条。
在短暂的静谧后,它们突然齐齐转头看向安喻!
“啊啊啊啊啊!”安喻尖叫着就像溺水的人,扑腾着手臂。
她在床上又一次惊醒!
安喻狂冒着冷汗,靠在床头,大力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喘着粗气,抹去汗珠,艰难地爬起来,也要坚持走到电脑桌前,又一次开机,哒哒哒地又一次敲起了键盘。
几分钟过后,她起身合上电脑,拉开窗帘,向外再次凝视那棵树,它诡异的枝条展开的姿势,像极了梦中一条条焦黑的,死在枝头上的长蛇。
安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本应该对这得天独厚的灵感源泉膜拜感激。可现在…自己一次一次的陷入噩梦循环,一次一次地惊醒,心脏的承受能力和精神状况明显有些招架不住…
安喻觉得自己多多少少有点叶公好龙了。抱着极度纠结的心态,安喻再次沉沉进入梦乡。
醒来时已经是破晓,没有呛人的烟味,安喻反而唉声叹息,这次的梦境灵感就到这里为止了。
她拧开一瓶矿泉水,边喝边回想,昨晚的梦境竟然如此清晰烙印在脑海里,它不像是普通的梦,醒来便忘的七七八八。
难道真的是天助我也?
天刚蒙蒙亮,可奇怪的是,安喻并没有听到任何一声鸡叫,在农村早上醒来的标配不就是鸡啼鸟鸣吗。
安喻提溜着矿泉水出屋,踱步到小院,突然有些迷惑,这样的天色,是灰蒙蒙的淡黄色。
既像日出乍亮前,又像日落红潮褪去后。
那院中的树,被腾腾雾气环绕,看不太真切。
朦胧之仙气,它即在其中若隐若现。竟褪去了平日的吊诡气息,看起来还颇有一番芝兰玉树的意思。
安喻本来就刚醒,还睡眼惺忪,看着这仙境般如画的场景,一时间头脑更加如同一锅糨糊。
她边向树走去边用手拂着雾,一层一层,拨云见日。
不见树,但见一人,影影绰绰,现在雾里。
安喻放下捏在手里的矿泉水瓶,改加双手焦急地散雾,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清晰。
那棵树边,站着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他看起来很年轻,但眼神却与他的相貌不符,透着尖锐如钩的恶意。
安喻见他的衣服下摆像是被火烧掉了一大片,裸露出的腰侧,疤痕可怖,黑沉黑沉的疤痕,橘皮似的狰狞地牢牢巴在男人细瘦的腰面。
安喻平时顶擅长于打嘴炮,真正遇到事却总是心里发虚,绣花枕头一个,也不怪李舒薇对她是一百个不放心。
“你…你是谁,这个房子我租下了,你不知道吗…”
安喻磕磕巴巴地问道。
很正当正规的理由也让她说的,好像是她鸠占鹊巢似的。
男人听完,眯起眼睛露出一个危险的笑,他的眼角尖长内勾。
他此时一言不发,但绝对来者不善。
安喻看到男人嘴唇轻启,似乎要回答她什么,安喻紧张于他的回话内容,心里直哆嗦。
只见那男人嘴唇缓缓张开,从中忽然弹出一条血红血红的蛇信子,直冲安喻的面上袭来!
安喻吓的身子即刻向后仰倒!
“扑通!”
安喻又一次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惊醒!
“呼…呼。”
安喻连呼吸都是颤抖的,她捂住心口,头疼的要命,刚才梦里的男人乍然吐出的蛇信子,只差一瞬,分叉处完完整整放大无数倍,就将要贴在瞳孔中。
又是梦,安喻这回往窗外看去,这才是破晓,公鸡啼叫声在窗外此起彼伏,穿透性极强,仿佛有醒魂之效。
天亮了,安喻没必要接着睡,但也是不敢接着进入梦乡,她真的打怵了。
她第三次打开电脑,记录下梦境。
她敲下内容的手指有些颤抖,这一切命运附赠的礼物,她要付出的价格未免过大。
第二夜。
安喻忧心地钻进被窝,这所房子这棵树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明知不可以为之,但她偏偏抵不住梦境带给她灵感疯长的诱惑,偏要为之。
她走在小院中,细雨斜斜,冷风簌簌,那棵树就那样兀立,枝干被雨水打湿,漆黑的颜色更重。
安喻在树下仰望,她的手被内心的渴望驱使着,好奇着。
眼前这根如烧焦飞蛇般的枝条,现在淋雨过后会是什么触感?她还没有摸过,但如果在梦里,有遇到巨大恐惧和生命威胁会醒来的机制,那她必须要碰到它,并牢记住这种感觉,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