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五集
正所谓性格决定命运,同样一则消息,裕王听了是满腹心事、一脸郁闷,严世蕃听了则是怒火中烧、义愤填膺,自己老爹的身体自己心里清楚,今天上午还能跟吕芳、徐阶一桌喝酒,下午就病的不能见人了,这酒怕不是有毒吧。其实严世蕃也想稳一手,但浙江的口供昨天就进了司礼监,毁堤淹田的事又被翻了出来,何茂才还供认自己是幕后主使,清流已经把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这一刀抹下去老严家指不定就得变绝户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小阁老绝不可能坐以待毙、任人宰割,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严世蕃付诸行动的第一步,就是去找自己老爹商量对策,树欲静而风不止,道长钦定的案子清流也敢翻案,可见其亡我严党之心不死,对这股歪风邪气必须予以最严厉的制裁,放能以儆效尤。经过上一次毁堤淹田的教训,小阁老在思想上成熟了许多,至少不会再背着老爹,一个人胡搞瞎搞了。
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严世蕃越想越气,儿子上门探望重病的老父亲,这不是父慈子孝、天经地义的事嘛,凭什么孝子连门也进不去。严世蕃身后站着鄢懋卿、罗龙文,不远处还有一群严党骨干在围观,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小阁老兀自拍了半天门,门里连个回话的人也没有。亲儿子来了也不开门,真不知老爹到底避的是哪门子嫌,严世蕃此刻也是动了真火,冲着大门一阵口吐芬芳,“你们这些奴才!我来看爹,竟也敢疏离骨肉!再不开门,一个个杀了你们!”严世蕃这番叫骂,嗓音洪亮、中气十足,连马路对面二楼的冯保都被惊动了,这哪儿是儿子来看爹啊,分明是高利贷上门讨债吧。骨肉疏离这四个字,严世蕃就是故意喊给严嵩听的,意思是告诫老爹,千万别学道长,搞什么“二龙不相见”那一套,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但当爹的也不能真撂挑子了。
大门里站着一个六神无主、无可奈何的管家,时不时地回头瞟一眼严嵩,人家父子俩闹别扭,自己一个做下人的却夹在中间,这滋味端的是不好受,小阁老骂的再难听也只敢小心翼翼地回话,“回大爷的话,阁老有吩咐,今天不见任何人。”其实不止是今天,不出意外的话,这半个月严阁老都不会开门见人了。清流的步步紧逼、亲爹的避而不见,再加上围观群众和自家下人的推波助澜,此刻的严世蕃早已被愤怒蒙了双眼、被猪油蒙了心,小阁上头了,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了,直接发出了振聋发聩的怒吼,“传我的话,如果他不要百年送终的人,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断了他的根!”其实也不用别人传话,就小阁老这雄浑嘹亮的嗓音,严阁老坐在院子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至于能不能保住送终的人,严嵩自己说了也不算,还得看道长他老人家的意思。
很多人都有一个习惯,就是把自己最好的脾气、最温柔的话语还有最大的耐心,都用在了同事、领导、客户、朋友、情人身上;然后把自己最坏的脾气、最恶毒的话语、最不堪的那一面,留给了自己至亲之人,就如小阁老此刻这般,这大概就是爱的代价吧。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也,一味的娇生惯养、呵护备至、溺爱纵容,必定会培养出小阁老这样的熊孩子,一边心安理得的赚着砍头钱,一边口无遮拦的喊着要断了老爹的根,就算留下金山银山,早晚也会被他败光。说句实在话,就这样的百年送终人,不要也罢,顺便再插一嘴,阁老今年都81了,他的那个根,断与不断的,功能上还能有什么差别嘛。
急促的拍门声一阵胜似一阵,有报事的下人小跑着来到严嵩面前,一脸为难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严嵩则是不以为意的递了几本书过去,又指了指旁边的几本书要下人帮忙整理,等了片刻又冲下人邪魅一笑,招手让他附耳过来,调侃着说“告诉他,我不要送终的人”。熊孩子的话就不必再传了,年迈的老父亲坐在院子里听得是一清二楚,严嵩心中闪过一抹深深的无奈,自己这宝贝儿子也是奔50去的人了,媳妇都娶了九房了,怎么说话办事还像个长不大的熊孩子呢。严世蕃位尊而无功,奉厚而无劳,身居要职却德不配位,而且还有一身交横跋扈的臭毛病,别看严嵩今年81了,再让严世蕃这么作下去,最后谁给谁送终,还真不一定呢。
下人也是有眼力价的,自然不会拿严阁老半开玩笑的原话再去给小阁老添堵,隔着门板随便打发了两句片儿汤话索性也不管了,由着严世蕃在门外一阵无能狂拍。小阁老对着大门卖弄了半天膂力,最后也只是拍了一场寂寞,手都发麻了也不见里面有半点回应,严世蕃骂也骂了、劲儿也使了、气儿也撒了,就差满大街撒泼打滚了,看来今天这门是进不去了。浙江的案子老爹既然不想管,那自然要找能管的人去,徐阶是赵贞吉的老师,又是清流的大佬,冤有头债有主,小阁老决定去找徐阁老当面理论一番,看看能不能靠着嘴炮去碰碰运气。严世蕃扭头吩咐了一句“到内阁值房找徐阶”,随即转身走回了轿子,几声铜锣响起,一行人扬长而去,转场去了西苑接着闹。
严世蕃以为严嵩不肯去管浙江的案子,其实真是误会了,严嵩一大早便穿戴整齐,打算出后门去西苑面见道长,只不过被吕芳给堵在了家里,还硬生生安排了一场酒局。酒局中该说的、不该说的话,都被吕芳一个人给说完了,徐阶虽然酒喝的不太痛快,但对于浙江的案子,态度还是异常诚恳的,算算时间,这会儿内阁、司礼监的急递已经在半路上了,凡事莫着急,让子弹飞一会儿,先稳一手再说。就为了严世蕃惹出来的这些破事儿,严嵩奉旨在家养病、吕芳发配去了吉壤、徐阶被软禁在了内阁值房,连道长都选择闭关了,唯独剩下个始作俑者,还在外面上蹿下跳、肆意妄为,四处招风惹雨却不自知,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跟杨公公比起来,总觉得小阁老才更像一个疯子。
画面一切来到了西苑的宫门外,司礼监秉笔太监石公公正坐在门口,翘着腿悠哉悠哉地喝着茶,身后站着一大群各色服饰的宫务员,高拱、张居正带着一群六部的官员都被拦在了宫门口。此时严世蕃带着他的小伙伴也及时拍马赶到,高拱和张居正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知道敢闹事的主儿来了,一会准有好戏看。小阁老龙行虎步径直走到了高拱、张居正身前,眉头一挑,一张嘴便是毫无保留的火力全开,“石公公,到底怎么回事?六部九卿压着两京一十三省这么多公事,居然没人管了,大明朝是不是把内阁都给废了?”严世蕃不问青红皂白,上来便给石公公扣帽子,当着这么多朝廷大员的面,嚷嚷什么“大明朝是不是把内阁都给废了”,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石公公当时脸色就变了,急忙矢口否认,“小阁老听谁说把内阁给废了,谁敢把内阁给废了!”这也就是在西苑的宫门口,又是对着司礼监的秉笔太监,严世蕃说话多少还有几分顾忌,已经算是相当含蓄了,要是换个地方、换个人,只怕小阁老早就口吐芬芳,问候他家先人安康了。
就怕石公公沉默寡言不接话,只要开口搭话,严世蕃就有办法把事儿给闹大,这也算是小阁老的天赋神通了,只见小阁老精神抖擞、义正辞严地朗声说道,“首辅把自己关在家里不见人,倒让一个次辅把家搬进了内阁值房,现在司礼监又不让百官进内阁,这各部的公文还要不要票拟,这到底是怎么了,皇上知不知道?”严世蕃不愧是嘉靖朝第一鬼才,一句话就把内阁首辅、次辅、司礼监、百官还有道长全给捎带上了,本来挺简单的事儿,让小阁老这么添油加醋地一顿渲染,弄的好像还真有人要逼宫似的。
在严世蕃如连珠炮一般的逼问下,石公公立刻换了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语带揶揄、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小阁老,你虽然已经不在内阁,我还尊称你一声小阁老,这些话似乎不应该是你问的,咱家也不会回答你。”尊重是互相的,脸面是要靠自己挣来的,如果自己一味的给脸不要脸,那也就怪不得别人打脸了。内阁大学士才能称阁老,石公公这会儿叫你一声“小阁老”,那是因为你老爹还在位,有一天老人家不在了,你就是个“小赤佬”,根本不会有人搭理你。严世蕃同学麻烦你搞清楚自己此刻的身份,内阁的事儿也是你能妄议的,这要换做别人早就被摁在地上打屁股了,看在严阁老的面上,石公公懒得跟你一般见识,这已经是高抬贵手、法外施恩了,你还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