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喻是个写灵异和志怪小说的作者,有些时候故事写得太多太杂,她慢慢就觉得也没什么可写的,灵感枯竭了。
于是在一次胡编乱造的女鬼大战僵尸的短篇故事发表后,有读者说:
这是碳基生物能写出的剧情吗?
喻子是不是江郎才尽了?
作者最近的故事严重注水!退票退票!
在一众群起而攻之的差评如潮中,安喻一下狠心,立下军令状,说自己将会闭关写下一个故事,绝对精彩并且肯定不炒冷饭,保证读者朋友们满意,要是不满意她当场退出文坛,回家种地瓜!
立志容易,接下来完成可就难了。
安喻像电影里的作死小说家一样,在荒郊野岭独自租了个带院的房子,一个月房租一千,还算便宜。
至于为什么在众多阴森偏僻的房子里,偏偏租了这栋,那就是因为这颗树了。
安喻正式搬进来第一天,简单归置了行李,便来到院子里,走到这棵树下转圈,一会上窜一会下蹲,细致地多个角度地研究观赏。
这棵树的造型很奇特,还记得安喻当初看房子时,还没进院,乍一看就被吓了一跳。
她心中顿时狂喜,她要的就是吓一跳。这重重的激起了安喻的灵感源泉。
这棵树整体颜色乌黑,像是被烧灼过,它树大根深,最奇妙之处是在于它的每根粗大的枝干,靠树身的部分细,而向外生长的部分却逐渐增粗。
尤其是最接近天空的最尾端的部分,生长的圆钝极了,简直就像一条条黑蛇从树中伸出头颅跃跃欲试。
“怎么会这样?”
安喻兴奋的问房东,因为在大家的常识中,树干生长的枝条都是靠近根部的位置粗,慢慢越向外长,越细,而眼前这颗树完全是反其道而行之。
房东是个老大爷,他摸了摸鼻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树就是老树,具体为什么长成这样我也不知道,这么大房子,月租才一千,你管那么多干嘛。”
大爷以为安喻想挑刺讲价,殊不知这所房子对于安喻的最大的价值就在于此。
安喻听罢非但没有不快,反而乐呵呵地,痛快交了钱,便住了进去。
站在这棵树底下,安喻拿手机拍了好几张最像蛇的枝干的特写,给好闺蜜舒薇发了过去,回到房间没一会,舒薇就回了消息,几声惊叹还不够,干脆直接给安喻致电。
“安喻,你没事吧!你弄半天找了个这样的房子,真是服了你了,你别以为那就是树枝,我的妈呀,你赶紧回来!”
舒薇声音大的要把安喻的耳朵震聋。
安喻表情痛苦地拿远了手机开了免提:“怎么了啊,那确实是树,你没放大照片吗,舒薇..”
舒薇停顿了几秒,似乎陷入某种不好的思绪中,而后说:
“我老家营口也有一棵这样的大树,上面爬满了蛇,它们把那颗树当成蛇窝。
你知道吗,那些蛇都成精了,一三年发洪水,我家那边全淹了,就这棵树周围五米,水进不得身。
我小时候路过,有一条蛇突然挂在树上掉了下来,头就差那么一厘米就要甩到我脸上了,我还以为是树枝去扒拉,结果..你懂我意思吧,你知道这样的树有多恐怖吗,说不定就有几根不是树枝,而真的是蛇呢,哎哟我想想都头皮发麻。”
“还有这一回事,你不早告诉我,早知道我去营口住了。”安喻听奇闻轶事总是来精神。
舒薇无语,就挂了电话。安喻手机里的微信提示音响起,是舒薇还是不放心,告诫她,出门在外,小心为妙。
安喻搬出折叠桌,于院内安装好,已经是傍晚了,天边云卷云舒,透过云层的是暖色的光。
在树下,安喻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抒写故事,以自己为主人公,又近距离的边观察,边在故事里写下这棵树,果然靠脑子编造写下的东西,跟发生在身边的写实,简直是云泥之别,安喻觉得这才是有灵魂的恐怖故事,不虚此行。
天色渐浓,在徐徐晚风吹拂下,盘踞在树身的粗大藤曼上萌发出的几片零星的叶子,在寂静的农村小院中沙沙作响,倒让安喻真的觉出那么一丝诡异气氛。
人眼有时看一种东西时间长了,就容易花,此时树上正在风中轻幅摆动的枝条,看起来就像是美杜莎摇晃的鬼魅蛇发。
安喻看了一会在故事空出的标题处,敲下两个字:蛇树。
农村的夜晚不像城市,总是一刻不停的来往车辆声,在这里,只有蝉鸣蛙声一片。
安喻在三更半夜突然醒来,她闻到一股烟呛味,还有某种肉质被烧焦的味道,刺鼻难闻到不行。
窗外的光映在屋内红彤彤的,安喻赶忙向外看去,只见火光冲天,那棵大树被火团包围,由下至上的燃烧,嘎吱嘎吱的木质萎缩声越来越大。
安喻目瞪口呆,拎起一桶水就夺门而出赶去救火,刚奔到树前,脚下却不知踩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就跟踩到根烂香蕉似的,脚底一滑!
安喻还拎着这么大一桶水,她大叫着,已经能预料到自己会摔成什么惨状!
“砰!”安喻从床上一个猛子坐起,脚下的落空感还仍存于心。
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急忙打开窗子看向外头,树好好的像白天一样,没有失火,什么也没有发生,冷风趁机钻入安喻的睡衣,冻得安喻汗毛直立,她关上窗子,这才大呼一口气。
原来是做梦。
她赶紧打开电脑,记录下梦中发生的一切,生怕梦境中的记忆悄然易逝,哒哒哒敲了几分钟,安喻合上电脑,安心回床上睡觉了。
半梦半醒之间,那股子烟味浓的令人发指,安喻再次进入睡眠不易,本不想理会,可进入鼻子里的浓烟越来越浓,吸入的越来越多,她想起之前听人家讲过浓烟吸入过多,会一氧化碳中毒,直接致人死亡,她躺不住了。
“咳咳咳!”安喻捂住胸口猛咳了一顿,又一次没来由地看向窗外那棵树,只见那棵树周身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滚滚浓烟,污染着周围的空气,视野可见范围都缩小了一圈。
“怎么会这样。”安喻心中疑惑,这颗树现在的状况跟自己刚刚做的梦正对上了。
刚才它是被火焰席卷全身,而现在这棵树这副烟雾缭绕的样子,就像是火苗殆尽后,吐出的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