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文十八年的春节,因为正值国丧期,故而没有大的宴会。
也就在昭文十八年的正月十七日,马运扬下令今后务必节俭。
马运扬明确下令公族人员以后不得铺张浪费,如发现必将严惩不贷。同时减少自己的膳食,除父亲马承华一家及伯父马承宣的遗孀林静珊之外,每顿饭菜不得超过四个菜。
正月二十日,中书省根据马运扬的命令,下令免去颜元伯的宁阳府知府,以兴北县知县谢弘纬直接升任宁阳府知府;
正月二十三日,中书省、枢密院下令以柳子雄判宁西县兼任驻军都统制,节制宁西防务;
正月二十五日,中书省、枢密院下令以宁西水军将领李建勋为金龙岛镇守使、以宁安府水军统制石文忠为蝶陵岛镇守使。
除柳子雄年龄较大外,李建勋、石文忠都是水军出身的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让他们节制闽东前线,就是要让他们加强闽东前线的防务。
二月十日,马运扬下令正式以杜子颖为中书右相。
杜子颖留下的空缺以礼部官荀文安接任,兵部官仍由杜子颖兼任。
按马运扬的内心,实际上是希望庾道济出任的,但考虑到目前的情况以及团结,只好以荀文安出任参知政事。
二月底,中书省根据庾道济等人的建议,正式公布了以工代赈为首的改革方案,同时公布了新的赋税改革章程。
新的章程第一条是通过以工代赈的办法来避免灾民和流民的大量产生。而以工代赈的费用则由官府、当地大族和富户共同承担。在官府每年的收入中留出一定的款项作为进行以工代赈的专款,无明令不可擅自挪用。
第二条是疏浚河道、兴修水利和扩建道路及城防。
此项与第一条的以工代赈是紧密相连不可分割的。运量如走陆路不便则可以走水路和海路,以期提高运粮效率。同时安排并训练军士运粮,每十船为一队,军官负责押运。同时,船工由过去的征调改为雇佣。军官押运有功者可以提拔,有过者处罚。
第三条是增加造船经费,确保质量。
除战船外,官府船只均可向民间船厂订造,而且待遇优厚。同时对于雇佣的船工,则给高额薪饷,以确保质量。
第四条是改革盐政,提高产量。
加强对盐引发行的控制,废除通远州、宁阳府和南洋等地不必要的盐官,保留最大的产盐大区宁安府一带的盐官。销售方式上由完全彻底的专卖确定为民产—官收—商销。另外严厉打击私盐,保护获得政府牌照的盐商的合法利益的同时严打其非法销售。
第五是商品税收制度方面。
加大对奢侈品无用品进口的征税,值百抽三十,而对急需的产能不足的布匹、丝绸、砖瓦和石材等的进口则减免进口税,值百抽五甚至更低。对于在中土和西洋的畅销品,如茶叶、蔗糖、瓷器、稻米、樟脑等则给予税收减免,确保获取高额利润以及白银储备。
庾道济的赋税改革核心是要改变过去只管收取金钱,很少顾及百姓死活的税收政策,实行了安定社会,发展生产,“以养民为先”的方针,要做到藏富于民,既能增加朝廷赋税,也不会引发动乱。
新法从三月开始在海山洲本土全面铺开,五月命令传到南洋属地后,也全面铺开执行。
谢弘纬上任宁阳府知府后,立即前往海陵县视察,在海陵县和昌宁州、东兴县的交界地带布防。增设炮台和营寨,并奏请调拨水师部分战船来驻守。在新法命令下达后,谢弘纬从宁阳府库中一次性就拨出五万贯,并通过各种关系说动了宁阳府的李家的新掌门李瞳瞳支持以工代赈,进而带动了其余大族的支持,宁阳府的水利、道路建设取得了很大的进展。
李家在宁阳府的势力是谁也知道的,也就是自李筱哲开始,李家逐渐形成了男人从政从军女人经商的传统。谢弘纬上任知府后,亲自登门拜见了七十八岁的李筱哲,并取得了她的大力支持。李筱哲的侄子优秀者都在南洋为官。李元阳是永晋府知府,李元奉是保宁行省平章政事。而侄孙辈中,最成器的李思约也调任了闽东,李家在海山洲的产业主要靠李筱哲的侄孙女李瞳瞳来经营。
怀远府方面,是进行的最为顺利的。这里毕竟是首善之区,而且马运扬就在怀远府,谁敢在怀远府和新法对着干,那就是找死。所以怀远府的变革反而是最稳当的,问题还是在宁安府。
在宁安府方面,因为知府庾道阳是户部官庾道济的弟弟,没人敢违抗这位大人,各方面大体也是比较配合的。但是宁安府因为是最富庶的地区,总还是有一些冒头的人,对此少不了要打击。其中最大的打击对象就是颜家。颜元伯被免去宁阳府知府后,返回了宁安府居住,渐渐萌发了不满,对官府的诸多政策采取了阳奉阴违的办法进行抵抗。庾道阳严厉打压,颜家也是颇有势力的。颜元伯的祖父是颜毓维,是当年颜丽菲的侄孙。颜毓维后来经商发达了,虽然比不上顶级大族的官商,却也能说的上话。他死后其后代没有做过太大的官,但是做生意很有头脑,颜元伯是第三代人中官做的最大的,同时也专门从事盐的生意,在宁安府他实际控制有十余万亩的盐田,属于宁安府最大的盐商了。除此之外,颜家还经营着珠玉、当铺、布匹等生意,与崔、杜、田、李等家也有不错的交情。
在这样的情况下,颜元伯自恃有人撑着,加上自身的实力,官府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庾道阳也知道颜家的实力,暂时不动颜家,而是先摸清他的底细和掌握他的罪证,然后再做打算。
庾道阳的举动被颜元伯误认为是怕他,更是嚣张,竟然在风头期公然走私违禁物品,还奢靡享受,并在国丧期间招蓄姬妾淫乱。他的儿子甚至在当地的妓院公然打死了一个高等妓女,事情越闹越大,结果闹到了刑部和大理寺。这样的情况下,庾道阳不得不在昭文十七年五月先将颜元伯的儿子颜世安逮捕下狱,并在昭文十八年七月将他也逮捕入狱。
不得不说颜家还是有能耐的,竟然通过各种关系说动了崔永泰、杜子风以及马运泽夫妻和柳子厚为他求情。
昭文十八年十一月十五日,马运泽、柳梦绮、崔永泰、杜子风等在同顺楼包下一个最僻静的雅间请庾道济,目的就是说情。
马运泽:“姐夫,颜家的事情你就让令弟放一马如何啊。”
庾道济是马雅梅的丈夫,马运泽自然是要尊称的。
崔永泰、杜子风也开口了,他们的理由一方面无外乎是说颜家祖上颜丽菲对马若文的恩情,另外倒是也爽快,说自己家族和颜家有过生意上的来往。
庾道济很明白他们的意思,但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是不能不支持弟弟的,可话又说回来,这些人都不是一般人,面子是要给的。
他原本想糊弄过去,但是崔永泰、杜子风直接把老底都说出来了。庾道济没办法只能是拿出杀手锏了。
庾道济:“诸位,咱们都是至亲又是世交,那我就不藏着掖着的。”
柳梦绮:“姐夫,您说。”
庾道济:“弟妹,你们知道颜家有多少产业,总价值约多少吗?”
众人都知道颜家家资雄厚,但具体有多少,谁也不清楚。
庾道济:“我弟弟查证属实的颜家家产至少在白银三百万两以上。宁安府是全国最大的产盐区,而他颜家就是宁安府最大的盐商,说他是晋国最大盐商之一毫不过分。也因此,他每年光躲避税收就能进项不少。”
崔永泰:“庾大人,这在大族之间,实际上是常有的。让他补交或者多交一些如何,我们也多出一些,如何,就这样算了吧。”
杜子风:“庾大人,我们都知道你难,你还需要多少钱,我们一起给你凑一凑。”
庾道济:“杜大人,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令兄造船造兵器可都需要大量的资金,光我们几家根本做不到。”
杜子风:“那您是非要来硬的了。”
庾道济:“对于颜家,我必须要严办,不然晋公那里如果知道我也不好交代的。算了,我就直说了吧,你们如果不在保他,你们的事情和问题,我可以保证只收缴税款,不做其余处理,另外颜家的产业......”
庾道济话没有说完,他不想再说了。然后说了一句:“恕我还有事,就不再奉陪了”。
庾道济起身离开时候,崔永泰、杜子风不解,马运泽也在犹豫。
柳梦绮则听出了意思,赶忙说:“姐夫辛苦了,您忙。”
庾道济走后,崔永泰、杜子风还是有些一知半解,马运泽似乎清楚了。崔永泰问柳梦绮这是何意?
柳梦绮:“四个字,见者有份。”
杜子风:“明白了,只要我们不再死保颜家,颜家虽然会被严办,但是性命无虞。我们只要自己承认错误,缴纳了税款,也不会有事。”
柳梦绮:“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他对我们瓜分颜家的产业不做干预。”
崔永泰:“他可是真会做人啊。”
马运泽:“说实话,姐夫这个差事难啊。我们不该总给他添堵啊。”
庾道济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顶级大族集团是万万不能得罪和惹下的,如果惹下了他们,恐怕也自身难保,只能是牺牲次等大族的利益,多从顶级大族中掏一些钱来改善国计民生了。这是他能耐的极限了,也是马运扬能支持到他的极限了。自马康远时代开始,晋国的大族已经彻底稳定定型,并固话了,形成了极为庞大的利益集团。何况自己家族在外人看来也已经是利益集团的一部分了。
从昭文十八年底到昭文二十年初,一年多的时间里,在马运泽的暗中运作下,晋国的顶级大族纷纷慷慨解囊来支持马运扬、庾道济的财政改革。奢靡肯定是改不了的,但是多少有所收敛。以工代赈也都推行的不错,另外他们也主动捐输。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晋国的十几家大族捐输的财物就价值三百多万两白银,其中张崔杜田李柳范七家总计就捐了价值约一百万,足见其实力之强。
而颜家,昭文十九年初,经庾道济奏请,马运扬同意,将颜元伯父子流放到保宁行省算是从轻处置了。念在颜家昔日对马若文的恩情上,马运泽在其父子上路的时候给了其五万贯,算是在保宁行省的安家费。而颜家的产业则被大族所瓜分,布匹店被柳梦绮获得,盐田被范、李两家瓜分,珠玉、当铺等产业被崔杜瓜分。现钱大多被充作府库,部分被马运泽纳入宫苑府。
在南洋方面,保宁行省情况特殊,执行起来相对以稳健为主。庾道济也多次下令强调以稳为主,不可盲目而来。东宁行省方面,何永兵是中立的,行事也是稳重的,在稳中前行。昌南州、天雄府和镇海州地处极边,除了天雄府可以部分执行外,其余两地还得靠救济,哪能顾得上许多。而永晋府及其周围地域方面,马运雄、马承裕比较严格地按照章程来执行,也处理了不少人,从昭文十九年开始也初步显现成效。
除了赋税改革外,公室家族也会有正常的生老病死和喜怒哀乐。
昭文十九年五月初八日,林静珊因病在安心园去世,终年八十八岁。
马承华万分悲伤,马运扬理解父亲对伯母的特殊感情,下令追赠为德贵妃,与伯父马承宣葬在一起。
昭文十九年六月十日,前中书右相庾山甫因病去世,年七十五岁。
马运扬下令追封为太傅、太尉,开府仪同三司,安海军节度使。
昭文十七年,马运建之子马致刚与张若景之女张舒涵结婚;
昭文十八年,马运泽之子马致和与杜子和之女杜雯怡结婚;
昭文十八年,马运扬之女马丹旎嫁给了杜子风之子杜义泽;
同年,张舒扬不顾众人反对嫁给比自己小五岁的杜子颖之子杜义祺;
昭文十九年,崔永泰之子崔知节与张若鹏之女张舒琳结婚;
类似的大族联姻还有许多......
而在昭文二十年,马致和就有了儿子,马运泽起名为马守昌。
这几家都是最顶级的大族,世代联姻都已经是传统了,几乎就要成为律法了,这使得晋国的利益集团更加强化,不过至少到现在为止,晋国的的顶级大族还算是比较开明和识时务的。
马运扬看着女儿、侄子都完婚了,是很高兴的,而所嫁或者所娶之人都还是很不错的,内心是高兴的。
在张崔杜田四家顶级大族中,田家实力相对是最弱的,还无法让马家感到多少威胁,故而关键是张崔杜三家。在这三家里面,马运扬最喜欢的还是杜家,其次是张家,最重视担心的就是崔家。
杜家自先祖杜航以来,与马家一直维持亲密却又多少有些距离。而自杜定瑞以来,虽然杜家几乎是世代为相或者为将,但是杜家一直恪尽职守,任内兢兢业业,卸任之后普遍也安于生意属于比较本分的。这是马家最为高兴和放心的。但是他还有个最大的隐忧,就是唯一的儿子马致遥,他没有完婚。而张家是少见的秉持张璇强以来的风格,谦退本分,尤其是女子普遍贤良淑德。比起张杜两家,崔家似乎看起来也确实是有些大起大落,但崔家确实几家中与大族联姻最为紧密的,而且每一位掌权者都可谓是老谋深算,所以崔家自然而然会成为被重视和防范的了。
马运扬就一儿一女,女儿马丹旎大儿子一岁,才能突出。虽然只有二十岁,但是精明干练。小的时候就受到黄傲英、崔迎彤的喜爱。崔迎彤活着时候更是说过一句话,说她和马怡凝很像。
马丹旎从十五岁开始就帮着母亲管理后宫,管理的是井井有条。
十八岁的时候,在马运建的举荐下,马运扬同意让女儿去宗亲府协助叔叔,几年下来确实更加出色了,而且和世家大族的关系都不错,并常常发表一些对政务的看法。
在缺少人手和自己已经上了年龄的情况下,马运扬于昭文十九年开始特许女儿参与一些政务,给予了很大的信任。
除了自己的儿女外,这一辈的年轻人里,马运扬最喜欢的就是张舒扬和杜义祺了。杜义祺在父祖培养下文武兼修,性情温和却不失勇敢,有时候反而还有些木讷,性格上与张舒扬是最匹配的。
比起姐姐的精明能干与让父亲放心而言,同时再比起其他同辈人来说,马致遥还没有完婚,他不是找不到合适的人家,而是没人敢嫁给他。
到昭信十九年的时候,马致遥二十一岁了。
因为马致遥是独子,马运扬和张晶蕊年轻时候都很疼爱他,祖父马承华更是看重这个长孙,精选人员教他读书习武,但是马致遥却生性顽劣,简直有些时候是无恶不作。可以说除了祖父马承华和姐姐马丹旎之外,没人能管的了他,连父母的话也是听一耳朵出两耳朵。
本来马运扬是极为欣赏张舒扬的,虽然两人相差八岁,而且两人还是表姐弟,马运扬本来想亲上加亲。马运扬也曾经安排张舒扬、马丹旎、马致遥一起学习玩耍,但是却就是好不起来。
马致遥曾明确和父亲母亲说:“我是喜欢舒扬姐,但是我不能和她成亲,她是大家闺秀,我是放荡不羁,这样对谁也不好。”
张舒扬内心是欣赏这个放荡顽劣的表弟的,但是他明白作为晋国最顶级大族的两个人,他们的性格是无法在一起的。如果强行在一起,必将对两人都造成致命的伤害。比起马致遥的放荡顽劣,从小被父亲杜子颖和祖父杜立阳正统训练出来的杜义祺长大后就是一副典型的世家子弟风范,文武兼修,而两人最后也走到了一起。
十六岁以后,马致遥随着年龄的增长,更是无恶不作,醉酒成瘾。
十八岁以后,马致遥更是越来越放纵,他在宫中光天化日之下就不顾礼仪调戏宫女,后来强奸了宫女,让母亲张晶蕊十分恼火。后来他也懒得在宫中居住,在外混迹了一批小混混。他们骑马践踏民田,殴打乡绅士绅、辱骂官吏,在昭文十九年夏天的时候更是在兴通县以为一匹马与李家、范家、田家的年轻一辈打了起来,双方都有不小的损伤。
这件事在当年非常引人注意,兴通知县、怀远府知府谁都不敢管,别说是马致遥,就是李、范、田三家他们也是得罪不起的。
后来此事上报到了刑部、大理寺,刘休仁倒是想管,但是他的家人劝他不要管,最后还是上报了宗亲府,马运建深知这个侄子,先派人调查了情况,然后再上报了大哥马运扬。
调查的结果是马致遥的手下听说兴通县附近有一匹西域良马,他们要去看看,去了后确实是看对了,想出高价买,但是范家人不同意,后来发生了争吵,最后斗殴了起来,范家的人就把邻近关系好的李、田两家的人都叫了过来,动起手来后双方都各有损失。
事情发生后,李、范、田三家的人连忙派人进宫认错,范宪文更是诚惶诚恐,田旭昆更是希望请辞避祸,马运扬全部制止,以年轻人的事情不涉及大人为由而制止了。最后的结果也是由马运建、马运泽出面解决的。
出了此事后不久,马致遥没消停几日,又和崔知节因为下棋吵了起来,两人险些动手,幸亏崔知礼和张舒琳来的及时才被阻止了。
经历过此事,马运扬深感这个独子太能做了,他在几年间把几乎所有的大族都得罪了。
昭文二十年正月十七日,马承华、马运扬父子将马致遥叫到了永寿宫来谈话,除了他们三人外没有任何人,而时下的马承华已经是重病在身了。
马承华一生经历了许多,直接问孙子:“你到底要干什么?”
马运扬:“你就这样做下去的话,何以继承大位啊。”
马致遥:“父王、祖父,今日就我们三人,我能说说心里话吗。”
马运扬:“你说,就我们祖孙、父子三人,你说。”
马致遥:“孩儿不想继承大位,我也不能继承大位。”
马运扬:“什么,你说什么?”
马运扬听后大为光火,想动手打他,被马承华拦住了。
马承华:“你接着说,为什么?”
马致遥:“我生性就是这样放荡不羁,爱冲动惹事,我也曾经想过控制,但是我始终控制不住。我已经把所有的大族都得罪了,如果我继承大位,必然引发晋国的极大混乱,谁都知道晋国的大族在晋国有何等的能量,我如果即位,不是我杀他们,就是他们要杀我,因此我不仅不能继承大位,甚至都不能在晋国呆下去。现在你们二老在,出了事情,你们还能给我兜着还能善后,假如你们不再了,我做出什么荒唐事,谁能啊。”
马承华:“哎,这孩子,是真疯也是假疯。他是真的控制不住,却也是另一种的聪明,你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儿子啊。”
马运扬听后,也无住地叹气,儿子说的是实话。
马运扬:“那你想干什么?”
马致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闽东前线,也许我这样的性格能当个好兵,我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在这里了。战死沙场我也许还能有个好名声,如果即位,不是昏君就是暴君,而且连累父祖和祖宗的英明。”
马承华:“你是独子啊,如果你不即位,你父亲百年之后谁可以为之啊。”
马致遥:“那就不是我管的事情了,我也不懂啊。我只希望你们尽快放我走,不然我真的会做出许多我自己也意想不到的事情的。”
马运扬:“兹事体大,你让我们好好想想。”
马承华:“是啊,你得让你的父亲好好想想,这段时间你陪着祖父到安心园住几天,这总可以吧。”
马致遥无奈,只好先答应了。
马运扬听到儿子这样的话真是无奈了,儿子的行为的确是做的太过了,说他真疯,但他刚才说的话却很有道理,说他假疯,他所做的事情又和疯子无赖完全没多少区别。
在马致遥的事情发生前,马运扬的主要精力是放在了改革上,而此事发生后,他除了要注意改革,也要注意家族、大族的变化,因为马致遥的事情影响太大了,很容易引发局面动荡的。
此时的马运扬陷入了一种无比的纠结之中,自己有儿子,但是儿子却不愿意即位,虽然自己活着,没人敢想,但是这已经让原本稳定的局面产生了暗流,无论是自己的弟弟,还是勋贵大族,都开始对大位产生了觊觎之心,都在为寻找将来新的靠山而思考、而押宝。
昭文二十年正月二十日的时候,马运扬在永昌宫秘密召见了正月正在怀远府过年的九弟马运雄,密谈了整整两个时辰。
在密谈中,马运雄建议提升安晋港的级别,最好升级为直接隶属于中书省乃至君王的府,并且大胆地提议设立两都制。即以怀远府为北都,安晋港为南都。
马运雄说:“南洋属地地域广大,三倍于海山洲,土壤稠密富庶,但是人口还相对稀少,而西巴斯鹰国垂涎南洋久矣,如果西巴斯鹰国平定了蒲端和婆罗文等国后,下一步迟早会北上。另外臣弟认为海山洲距离武国太近,同时因为东町海寇的袭扰,海山洲难免会被波及,所以主张进一步继续移民南洋充实人口。虽然南洋大族势力也很强,但相对而言势力还远不及海山洲,公族可大有作为。除了这些外,臣弟感觉那就是海山洲历史上与武国关系极为密切,如果哪一天海山洲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彻底内附武国,马家已经习惯了难免称孤道寡,怎能适应呢,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可以让愿意内属的内属,而南洋之地依然可以称孤道寡,自立为王。”
这番言辞在以前的话,马运雄根本不敢说,但是现在不同了,马运扬在面临艰难的抉择,为此他接受了小弟的一切说辞。
马运扬:“小弟,让你在南洋自立为王,你敢吗?”
马运雄吓了一跳,意识到说的过头了,连忙下跪磕头道:“臣弟失言了,大哥恕罪啊。”
马运扬:“我们祖上都是北来之后,这是世代都要教育的,虽然我们知道可能永远也回不去了,但是根不能忘记,不过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后世的事情,你我都无法决定,只能让后世顺其自然了,不过两都制这个想法很好。但是目下不宜直接提升安晋港为府,仍然还得在永晋府里。另外南洋南边那些地方情况如何啊。”
马运雄:“天雄府、昌南州还是比较稳定的,可是镇海州是彻底烂掉了。虽然别看镇海州大部地区为农村,但水源充足,故人口稠密,居民除汉人外,夷人也颇为聪颖勤劳。而且气候终年湿润,为重要农耕地区之一。有金和少量煤、铁等矿。产椰子、稻米、蕉麻。如果安抚好还是很有前途的,但是官吏们几乎是无恶不作,走私贪腐已经不像样了,而且已经发现他们私通西巴斯鹰国,中途大收过路费。”
马运扬:“镇海州连接永晋府和极南之地,不能乱,看来得有所变动,你要有这个准备,至于这些地方官,你自己看着办吧。”
马运雄:“臣弟遵命。”
正月二十三日,马运雄就奉命立即南下返回了安晋港。
马致遥的事情虽然被平息了,但是在整个晋国已经造成了巨大的影响,而且惊动了在宁安府的西巴斯鹰国的使臣季莫尤拉卡,为此季莫尤拉卡在昭文二十年二月下旬曾专门派人到怀远府请艾瑟琳安娜来商议。
从昭文十五年返回来以后,到昭文二十年,五年的时间里,艾瑟琳安娜一直在奉命翻译从母国带回来的书籍,另外就是陪伴丈夫,在昭文十八年的时候还为崔知礼生下了一个女儿,崔永泰给这个混血儿起名为崔蓉灵。蓉是融字的谐音,有融合东西的意思,灵是希望孩子灵秀。
虽说艾瑟琳安娜的生活很平静,但是通过翻译书籍,夫妻二人对彼此国度的文化、历史都有了很深的了解。艾瑟琳安娜嫁给的是晋国的顶级大族崔家,而且就在晋国,故而她对晋国的了解实际上比丈夫对西巴斯鹰国的了解更多一些。而她虽然嫁给了晋国人,但内心依然惦念着母国,依然想为母国谋求利益,当然是在遵守盟约的基础上。
这几年在艾瑟琳安娜的帮助下,季莫尤拉卡在晋国宁安府的远邻会馆办的很不错,远邻会馆有百余名西巴斯鹰国的人,实际上还有许多欧洋巴洲向来晋国或者武国做生意的人,都假借西巴斯鹰国的名义。而且每年来宁安港贸易的西巴斯鹰国、佛鹰国等欧洋巴洲的人不下数百人,顶峰时候甚至上千人,彼此都获得了高额的利润。
艾瑟琳安娜也通过季莫尤拉卡让佛斯达尼朗认真履行了盟约,从昭文十七年开始按期交付与晋国签订的商贸文书,三年里,西巴斯鹰国仅在兵器方面就交付了战船三艘、火炮一百三十门、火枪一千五百支、西洋刀剑盾牌等三千多件,还有牛皮、马皮、鹿皮、沙鱼皮、虎、豹、水獭皮以及名贵的鸟毛,如翠毛、孔雀尾等,另外有制造藤编品的原料白藤、棕竹、名贵木料有乌木、紫檀。制造手工艺品的原料玳瑁、象牙、犀角、牛角、龟甲(筒)等。染料以苏木为最多。这些东西有欧洋巴洲自己的产品,也有其海外属地的产品,但是晋国最看重的还是兵器和铜铁及原材料等。同时,晋国的丝织品、成衣、肉类制品、水果、牲畜、香料、糖等商品也被运往了西巴斯鹰国的管辖范围之内。
三月初,艾瑟琳安娜终于抽空来到了宁安府的远邻会馆。
季莫尤拉卡与艾瑟琳安娜很久没见了,在礼毕和嘘寒问暖之后,重点就是商讨晋国的局势,这是季莫尤拉卡也是佛斯达尼朗分外关心的问题。
艾瑟琳安娜说:“目前的晋国局势很复杂,主要是宁阳王的子女。宁阳王只有一个儿子,却很不成器。她无恶不作不学无术也就罢了,还结交一些下三滥的人,调戏民女,强奸宫女,险些殴打了他的亲戚。另外对崔家、田家的孩子也出言不逊。并践踏李家、范家的田地,抢夺他们的商品。这让他四处树敌,也让宁阳王十分忧虑。而他的姐姐却精明能干,对于政务十分感兴趣则颇有见解。因此宁阳王陷入了无比焦虑之中。”
季莫尤拉卡:“那宁阳王会如何选择?”
艾瑟琳安娜:“东方国家是不允许有女王的。他们实行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的传位办法,另外也可以直接传位给孙子。但是目前来看,宁阳王还没有孙子,这怕是不可能了。他很欣赏女儿,有人也多次说女儿的才能不亚于祖上的杰出女子如马怡凝等人,而女儿也似乎十分想有所作为,可是她终究是女子。”
季莫尤拉卡:“那你怎么看呢,谁更符合我们西巴斯鹰国的利益呢?”
艾瑟琳安娜:“让宁阳王之子继位肯定不能,他不仅会毁了晋国,也会毁了我们的利益。他已经把上到大族下到平民都得罪了,虽然他会让晋国削弱,但是一个削弱的晋国可能让武国有机可乘。而宁阳王的女儿继位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
季莫尤拉卡:“那谁最有可能了?”
艾瑟琳安娜:“根据目前的情况,宁阳王有好几种选择。儿子恐怕是彻底没救了,第一自然是希望有个孙子培养,但是他儿子都不想结婚,这个也就没办法了。第二是让儿子继位,但是权力归女儿,让女儿等有侄子后再传位,可是这必将遭到大族公室的一致反对,因为这样看似短暂可以,但长久下去可能会将权力让给别人。剩下的只有一个办法,即兄终弟及了。”
季莫尤拉卡:“那谁又最有可能呢?”
艾瑟琳安娜:“宁阳王最信任的是其二弟,但是其年龄也不小了,常年只是掌管公室事务,不涉及政务,所以可能性很小。老三已经被圈进多年,也不可能了。其余兄弟普遍不问世事,最有可能的就是他最小的两个弟弟,马运泽和马运雄。两人最年轻,也最受信任。”
季莫尤拉卡:“那谁对我们最有利?”
艾瑟琳安娜:“两人立场基本差不多,我们与巴公子打过交道也比较多,为人温和务实。而九公子交道不多,但感觉他务实却更为强硬一些,尤其在南洋方面。”
季莫尤拉卡:“那我们还是更应该支持马运雄先生,但是也不应该得罪另一位。”
艾瑟琳:“就个人而言,我十分理解并同情宁阳王。他是个聪明冷静务实的人,多年来他一直非常的勤劳处理着国家的各种事宜。而他的儿子不争气,这是他晚年最头疼的事情。我听崔知礼说过,他也是听最亲近于宁阳王的人无意间透露,宁阳王可能不排除在必要的情况下对儿子采取很严厉的手短。”
季莫尤拉卡:“什么,会怎样?”
艾瑟琳安娜:“如果不是直接杀,那就是流放或者终身圈禁,这也是极为少见的了。假如他真的要传位给弟弟,那他也只能这么做,不然会给后世留下麻烦。而要下这样的决心是很难的啊。”
季莫尤拉卡:“我会尽快上报的,希望你有什么也即时告知我。”
艾瑟琳安娜:“这个你放心。”
艾瑟琳安娜的这些话有的确实是实情,而有的则属于自己的猜测,但猜测的也不无道理。
艾瑟琳安娜的行踪都是有人秘密跟随的,马运扬对西巴斯鹰国在晋国的人都是十分在意的,而晋国整个国家,几乎没有任何事情能逃脱内事厅、仪仗司的各种盯梢。
三月十五日左右,马运扬就收到了向文芯、沈俊链的密报,这里面涉及了晋国如今发生的方方面面的情况,自然也包括艾瑟琳安娜的行程以及与季莫尤拉卡谈话的大致内容。同时还有不少勋贵大族最近与马运泽关系走的很近的消息。可见晋国情报机构力量之强。
三月二十日,马运扬突然以马运泽、张光化、崔永泰、杜立阳作为三家的大家长管教子女家庭无方以及正月朝会礼节不恭和无故干预政务为名,公开下令申斥,同时四人各罚银一万两。
作为最顶级的大族,历任晋公对这些人都颇为尊重,很少对其大家长公开发火,下令申斥并予以处罚更是少之又少的事情,如今一次性处罚四人,这真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对于四人而言,罚一万两银子倒是小事,别说一万,十万他们也拿得出来,可是这面子却丢大了,更何况他们一时也弄不懂马运扬这是要干什么,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当崔永泰几天后得知儿媳艾瑟琳安娜去宁安府见季莫尤拉卡的事情后,他明白了。
而几天后,其他人也根据最近的情况逐渐想通了,归根结底还是马致遥的事情。但是马运扬又不像是要为儿子报仇的迹象,毕竟这几家没有与马致遥发生直接当面冲突。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即警告他们不要插手接班人的人选。因为如果马致遥铁定不相干的话,马运扬多半的可能是兄终弟及,而最有可能的就是马运泽了。
在想通了之后,马运泽等人纷纷上表谢罪,马运泽作为最重要的人,更是上表谢罪,请求辞去宫苑府副使的职务。
五月二日,马运扬下令正式任命弟弟马运泽为宫苑府使,杜子风、马丹旎为宫苑府副使。
杜子风一直掌管杜家产业,经商理财是一把好手,虽然与马运泽关系也不错,但是在理财方面,杜子风与马运泽是有些不同的看法的。马运泽掌握宫苑府以来,实际上也是柳梦绮掌握宫苑府。
柳梦绮利用特殊的身份地位为柳家谋取了巨大的利益,虽然柳梦绮很注意隐蔽与平衡,但是如故让其继续下去,无疑会危及公族乃至朝廷的利益。而杜子风在宫苑府的问题上,与马运泽则是另一种立场。马运泽主张宫苑府和户部互不干预,各显神通,实际上是一种竞争态势,而实际中宫苑府往往以其特殊地位常常压制户部。而杜子风则主张宫苑府和户部府库要协调运行,宫苑府的财赋不能影响户部府库,没有国哪有家。
五月十日,参知政事兼礼部官荀文安因病去世,马运扬下令以庾道济接任参知政事,学务司副使崔昌明接任荀文安的礼部官,同时免去刘休仁的参知政事兼刑部官一职,以御史中丞刘道宝升任参知政事兼刑部官,以赵德昌出任御史中丞。
七月十日,马运扬在张少微、杜子颖等人的建议下,命令将一些地方的辖县和名称以重新铺排。
改怀远府为海京府,最高官吏为海京府府尹;
永晋府仍然辖宣武县、南晋县、振武县,但除宣武县外均缩小;
永晋府之安晋港及其附近辖区与晋宁宫区域和晋宁州部分辖区合并,单独建为兴京州,暂隶永晋府;
撤销镇海州的建制,州城辖区以中间为界分属原有两个县,分别改名为海西州和东海州;
兴京州知州由安抚使司长史孙凯阳兼任;
海西州知州由崔知节出任;
东海州知州由张永安出任。
此番变动极为突然,事先没有任何征兆,知道此事的除了马运扬之外,只有张少微、杜子颖、庾道济、董元嗣、沈俊链五人。而任命的新知州则更是只有张少微、杜子颖二人知道。他们的父母也完全没有任何知晓,众人都不知道马运扬在干什么。
重新编排后,海西州和东海州的人口基本相当,每个州都有十五六万人,而且地域比较稳定,不像以前是东西过长而南北太窄,不利于管理。而兴京州的成立从永晋府南部的南晋县和晋宁州一下就分出了至少两万多户的人口,加上安晋港原有区域,兴京州一成立就已经拥有了五万多户共三十多万人口的大州了。永晋府的人口由一百余万下降到九十万人。永宁州则是二十多万人,慧亭州也是二十多万人,晋宁州则下降了五万人,变为十八万人。
而马运雄二月初返回到安晋港之后,立即将镇海州知州和各县知县全部逮捕入狱,一个月后全部杀掉。理由是贪污受贿和私通外夷,走私出卖情报。当然这些人也确实有这些罪名,但是不经上报就这样杀了,马运雄即便是有便宜职权也不敢轻易为之,无疑是得到了马运扬的认可。
而之所以选择崔知节和张永安两个较为年轻的勋贵子弟,一来是安抚这两家,二来是这两个年轻人生性较为稳重,平时不多话,这样的人容易靠的住,不至于形成帮派。而在马运雄强力镇压清洗原镇海州之后,也更需要有人前往安抚,这样才能更好稳定局势,避免陷入以暴制暴的恶性循环的怪圈,那样反而是更乱。
此外让怀远府改名为海京府,看起来只是改了个名称,但如果联系到兴京州的设立,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明白马运扬和中书省的意思了,那就是马运扬要设立两都制,要大力提升南洋的战略地位。兴京州迟早成为府,而且恐怕用不了多久了。
马运扬儿子不听话,会影响传位,对于这一点他自己明白,妻子张晶蕊更是明白,从昭文十九年开始张晶蕊就多次希望马运扬趁着身体还允许让他纳侧室,以延续香火,但是马运扬始终不同意,他与妻子张晶蕊感情很深,他不是做不到而是压根就不想做。
张晶蕊自嫁给马运扬以来就不问政务,这是马运扬也是马承华最为欣赏的,但是面对如今儿子这样的情况,她也是心急如焚却也苦无良策。
从正月底到现在,马承华一直让孙子守在自己跟前,经常是循循善诱来开导这个孙子,五月开始,张晶蕊也基本上是常住安心园了,目的也是希望儿子能改过来。历经半年多的教导,马致遥不能说是没有起色,但是却是收效收微,唯一有所改观的是马致遥同意在合适的时候可以结婚,但是却不想在海山洲居住,想去闽东前线,去当兵,那更自由,更随意,更符合他的性格。这是他极力所要求的。
半年多的劝导,马致遥总算是略有松动,却也耗干了马承华的精力。从八月开始,马承华的身体是每况愈下了,看样子是没有多久。
八月十八日,马承华和林尚珍、郑萍茹以及儿媳张晶蕊、孙子马致遥等返回永寿宫居住,他预感到自己恐怕来日无多了,马运扬在八月初得知父亲病重的消息后也立即派人前往兴京州,通知小弟立即返回海山洲。
八月二十日,马承华把马运扬叫来,准备交代后事。在场的还有张晶蕊。
马承华:“你儿子真是难教育啊,我和晶蕊苦口婆心劝了半年多,他依然坚持要当兵,不做储君,唯独松口的就是可以在合适的时候结婚,也就是传宗接代。爹老了,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
马运扬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马承华:“虽说他松口了,但是他还是执意要去,那就让他去,去锻炼也好。另外为了保护也是看着他,你还得选几个人跟着他,必须要绝对忠诚的人靠的住的人才能。”
马运扬:“儿子明白了。”
马承华:“本来我想如果他要是不松口,只能劝你将来传位给老八,但是他松口了,我也就放心了。传给孙子总比传给弟弟强,避免了以后的麻烦。另外我也不放心这个林尚珍,如果老八上来,恐怕林尚珍就会极力启用自己家的人,破坏大族之间的势力平衡。另外如果老八上来,老九恐怕也不会服气,所以还是不能让他上来。另外我走后,你要照顾好萍如,不让她遭受林尚珍可能的欺负。”
马运扬:“父亲,你已经想到这么多了啊。”
马承华:“为了我们家族,为了国家,为了先祖的基业,不得不想这么多啊,你也要想到啊。虽然想到了各种结果,但是在你没有彻底确定孙子接班之前,对老八一定要怀柔,他还是能干的,不能兄弟相残。”
马运扬:“我明白了,父亲,我全明白了。”
八月二十二日,马承华在永寿宫召见所有儿子还有晚辈,一一进行了嘱托,嘱托的关键除了马运扬,就是马运泽和马运雄,其余人都不必进行太多嘱咐。
马承华接着让其余人都退下,只留下马运扬、马运泽、马运雄。
马承华:“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们三个一定要和睦相处。你们两个最小,也还年轻,一定要多帮你大哥。”
马运泽、马运雄留着泪在点头。
接着马承华又叫来林尚珍和郑萍茹。
马承华:“我这一生娶的老婆是晋国历任君主里最多的也是最漂亮的,我艳福不浅啊,不过如今也只剩下你们两个了,也属你们两个最小。我走后,你们要和睦相处。尚真,你还大些,好好照顾萍如。”
林尚珍:“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我们就像是亲姐妹一样。”
郑萍茹则只顾流泪,脑子完全已经乱了。
再之后马承华叫来马致遥。
马承华:“你答应祖父的事情,能做到吗?”
马致遥:“祖父,您放心,虽然我混账无恶不作,但是我绝对说话算话。”
马承华:“那就好,这我就放心了。你如果生在常人家,怎么都好说,但你没办法,生在了王室,有时候只能是如此了,你不要与命运和天意抗争,要顺应天意,这样才能最大化的保护你自己。”
马致遥对这些似懂非懂,但却记下了。
八月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这三天,马承华坚持让人抬着在怀远宫看看,并去瞻仰了父亲马旭炎、祖父马若文、曾祖马仲云和母亲黄傲英、外祖母林燕卿的画像,然后在画像面前说:“列祖列宗,儿臣尽力了,只能做到这些了,如将来无事,儿臣庆幸,如有事,儿臣也着实无能为力,请列祖列宗饶恕了。”
八月二十五日午后,马承华返回了永寿宫,当夜在永寿宫去世,终年虚八十五岁。
马承华去世后,马运扬和群臣尤其商议后给父亲上尊号为成王,庙号定义为真宗。同时派使臣赴武国报丧,下令全国进入国丧期,同时决定明年改年号为昭武元年。
马承华去世后,马致遥也极为悲伤,是痛哭流涕,平心而论,这半年多以来祖父对他真是很不错,如果祖父还活着,或许他还有一定改观,但是这已经是不可能了。
九月二日,马承华去世刚七日后,马致遥找到父亲,要求到连海县。
马运扬自然有些不高兴,但是这次马致遥没有和父亲吵闹,而是较为冷静地说:“父亲,我不想也不能呆在这里了,这半年多,祖父教给我很多,我如果再呆在这里,会让我更伤心,所以我想离开。您放心,我答应祖父和您的,我一定会做到的,我是混账,不能了,但是我一定会找一个好人家,会生一个并尽力照顾好和培养好他,如果您不放心,可以让您培养。”
马运扬听了这些,还是很高兴的。
马运扬:“你一个人去,我和你母后谁也不会放心,必须有几个人跟着,也是保护你。”
马致遥笑了笑,说:“也算是监视我。”
不等马运扬再说,马致遥就说:“好,我答应,但是我要选择人。”
马运扬:“谁?”
马致遥:“公室和大族之人没几个我信得过合得来的,只有表姐张舒扬两口子。他们最理解我,从没有看不起过我。”
马运扬一听,内心更是高兴了,这是他最为满意的人选。
马运扬:“可以,不过我得问问他们,另外还得有个人。那就是沈俊链的儿子沈存忠,他和年纪差不多,沈家你是知道的,绝对忠诚,有他在,我更是放心了。”
马致遥不想再有多余的人,但是想来想去,也同意了,沈家确实没问题。
马致遥:“好,我答应。”
九月三日,马运扬找来了沈俊链,没有和他客套,直接提了出来,希望沈俊链让沈存忠跟着马致遥,保护加监视,同时还有张舒扬和杜义祺。沈俊链虽然也不舍得儿子,但是还是同意了,并说:“沈家自沈文辅以来,只忠心于晋公,臣绝无二话。”
九月五日深夜,马运扬召来杜子颖和其子杜义祺与张舒扬。
杜子颖父子一家不知何故,紧张肯定是难免的。
来到永昌宫后,杜子颖更是紧张,门口和周围全是内事厅的人,神情极为严肃,而且似乎面带杀气,这是他极少见过的场面。
马运扬也没有什么客套,招呼坐下后,就开始说事情,旁边还有马致遥,这让杜子颖父子一家更是难以琢磨。
马运扬:“子颖,咱们不客气,我就直说了。就一件事,致遥要去连海当兵,他希望义祺、舒扬一起陪他去。我知道义祺是你最器重的儿子,我也很喜欢他,还有舒扬,舒扬也是我的侄女。这是我的恳求,也是致遥的希望。他在宗亲大族中,最信任的就是他们两个,只有他们不嘲笑他,能够理解他。另外,我还可以给你交个底,但是出了门,你若说,我也是不会认的,而且对谁都不好,那就是晋国不会有他们想要的那种结果。”
这句话很含蓄,但是杜子颖已经听明白了,所谓他们想要的那种结果就是兄终弟及。
杜子颖边听边在高速的思考,待马运扬说完后,杜子颖略微叹了一口气说:“臣遵命,臣一切听晋公安排。臣家自曾祖杜定瑞以来,已经四代为晋公器重,自当竭忠报效。”
马运扬:“那就好,此事的重要性你知道。后天,杜义祺、张舒扬、马致遥和沈存中四人就一起离开海京府,以平民的身份经光宁县直接前往连海县,他们要靠着自己的本事生存,你也不要给地方打招呼。连海也没人知道或者见过义祺吧。”
杜子颖:“这个没有,他们兄弟姐妹都还没有去过,也没见过连海的地方官。”
马运扬:“那就好。”
随后,马运扬让马致遥以叔父礼来拜见杜子颖,杜子颖不敢,但马运扬坚持让他受了。
杜子颖和儿子、儿媳随后就离开。在路上,杜义祺、张舒扬不知该怎么说,这太过于突然了,也太让人震惊了。
最后张舒扬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张舒扬:“父亲,这是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您就这样答应了?”
杜子颖:“我能不答应吗,不答应外面的人你也看到了,不答应什么结果你能知道的。马致遥这个人,你与他接触较多,你到底怎么看。”
张舒扬:“放荡不羁无恶不作,却也守信用,也仗义。”
杜义祺:“简单说就是盗亦有道吧。”
杜子颖:“好,此事对谁也不能说,说了就是掉脑袋甚至是举家灭族的大事,如果成了,你们将是让家族继续辉煌的大功臣。”
杜义祺:“是,但是我们走了,家里人怎么交代啊。”
杜子颖:“这个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
杜义祺:“是。”
杜子颖:“你们的任务是陪着他,却也要保护关心他,我看他也不会对你们怎么样,当然吵嘴恐怕是难免的。而且这时间会很漫长啊,你我父子今日一别,不知会到何时再见啊。”
这一点,杜义祺、张舒扬都明白,但是君命难违。
九月七日清晨,马致遥、杜义祺、张舒扬和沈存忠四人穿着最简单朴素的平民服装,带着随身一些盘缠离开了海京府。从外表上丝毫看不出他们的真实身份,因为是绝密,也没有任何人前来送行。
九月十三日,他们在光宁港坐上了一艘普通的船只,向连海县出发,开启了自己人生的极不确定的未知之旅。
因为还在国丧之中,人们都忙于国丧的各项事务,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几个年轻人的悄悄消失,一切都那么的平静,这正是马运扬想要的结果。
儿子的突然消失,张晶蕊后来知道了,但是他没有问却也已经猜了出来了,另外从杜子颖的神情上看,他似乎也能估计到是谁陪着儿子走了。知子莫若母,张晶蕊知道儿子最信任和相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