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刁蛮正睡得酣然,迷迷糊糊地听到兔子的哭声,她睁开眼睛,迟钝地瞟了瞟,床上只她一人,清弦不知去了哪里。床头的墙上挂着一幅桃花美人图,估计是昨晚清弦画了挂上的。
想起昨晚,刁蛮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幕幕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脸噗地红了,有点难为情!她摇了摇头,将那些令人发窘的画面赶走。掀开被子,身上穿了一件干净舒适的寝衣,估摸着是夜里他贴心地替她换上的,想到这儿,刁蛮心里溢出河水般的甜蜜来。
动了动身体,除了头不疼,浑身哪哪儿都疼,这双修的后遗症比练功还严重!
忍着不适下了床,踩着虚软的步子出了清华殿,到了门口,便见化回人身的兔子趴在红珊瑚树下的白玉桌上伤心大哭。
“怎么了,兔子?”刁蛮走过去坐到兔子的对面,关切地问道。
兔子抬起沾满泪迹的红扑扑的圆脸,原本月牙儿般的眼睛又红又肿,已经睁不开了,她边哭边道:“刁蛮,我失恋了!呜呜呜......”
刁蛮先是一愕,随即不解地问:“你啥时候恋爱过?”
“东皇成玺,他亲口说,他喜欢玉罗刹......呜呜呜......”说完兔子又趴回桌上伤心大哭。
刁蛮一下明白了,这二人是闹了别扭,明明都很在乎对方,却嘴硬地死不承认!
刁蛮决定让兔子好好地反省一下自己,于是满不在乎地道:“你不是看不上他的么?他喜欢谁不喜欢谁干你何事?你干嘛哭得那么伤心?”
“谁哭了!谁哭谁是小狗!”兔子抬起头,拿袖擦去脸上的泪水。
刁蛮嫌弃地瞅了瞅兔子:“瞧瞧你这鬼样!喜欢便喜欢,干嘛口是心非自找不痛快!”
兔子刚擦完眼泪,眼中又涌出新的泪水来,她很是心酸地道:“我也不想这样自找不痛快!我也好想像你一样,喜欢一个人,勇敢地去追,勇敢地去爱!可我做不到!
我生来愚笨,目盲,先天没悟性,术业不通,道课不勤,除了一身蛮力,别无可取之处。即便这一身蛮力,也不过只能在人间耀武扬威,遇到会法术的神仙妖怪,便形同虚设。
我是这样的没用,从小到大,没人愿意跟我玩,同伴们都嘲笑我,欺负我!我渐渐地不敢再去期待什么,友情和爱情,对其他人而言触手可及,可对于我,也只敢幻想一下,不敢有何奢望。
可突然有一天,出现一个人,突然对我很好,为了救我,孤身涉险,差点把命送掉!长这么大,没有人在乎过我,也没有人愿意跟我做朋友,更没有谁会为了救我而断条尾巴!我心里明明很欢喜,可又怕这只是昙花一梦,是别有预谋的戏弄,因而我不敢做任何回应。”
兔子拿出狐狸烧焦了断尾,抽抽嗒嗒地道:“其实,狐狸断条尾巴如同去了一命,狐狸舍命救我,我原来是万分感动的,因为有人爱的滋味是甜的!就在他拿着断尾死皮赖脸地说一辈赖上我而我也终于鼓起勇气接受他时,他竟然在梦里喊着玉罗刹的名字!彼时我心灰意冷,说了许多绝情的话,把他赶走了!”
说到这儿,兔子又哇地趴在桌上哭了起来:“我昨夜去找他,想问个明白,既然他与玉罗刹勾搭在一起,为何要说什么赖我一辈子的话?为何要这样戏弄我?”
听了兔子这些剖心之语,刁蛮微感诧异的同时,不由地心疼起来,想不到兔子有这样惨淡的成长经历!原来她表面嘻嘻哈哈,表面的强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卑怯脆弱!尽管她认为自己一无所有,可依然想要小心翼翼地保护那点可怜的自尊!
刁蛮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兔子的头,安慰道:“姐瞧那小子跟你一个德性!傲娇得很!明明心里稀罕得不行,还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贱样!”
“你说他喜欢我?”兔子抬起泪眼,像个可怜虫似地巴巴地望着刁蛮。
“那当然!”刁蛮语气笃定地道,“世上有哪个傻子用牺牲自己性命的代价来戏弄你?梦里叫着玉罗刹的名字,估摸着一半是惋惜,一半是心有余悸,他可是差点便同玉罗刹一样葬身火海了呢!”
听了刁蛮的话,兔子心情稍稍好了些,可还是不信:“既然他喜欢我,为何告诉我他喜欢玉罗刹?”
刁蛮叹了一息:“都给你气的呗?你都说了哪些绝情的话?”
兔子如同做错了事儿似的,垂着头道:“我说即若天下的男儿死光了,本兔子也不会正眼瞧他一眼!”
刁蛮摇了摇头,自桌上壶里倒了杯茶,送到嘴边:“人家为了你,可是连最后一条尾巴也没了,你不仅不心疼一下,还用这样的话来打击他,他不心寒才怪!回头去给人家道个歉,喜欢他,就勇敢地大声地说出来!没什么好丢人的!”
兔子重重地点了点头,噙着泪道:“谢谢你!刁蛮!”
刁蛮皱了皱眉:“叫姐!”
兔子痛快地叫了一声:“刁蛮姐!”
刁蛮将茶一口饮尽,这称呼,她喜欢!
过了片刻,兔子又自我怀疑起来:“你说他喜欢我什么?我那么胖!”
刁蛮不以为然地道:“非也,这肉长在你身上刚刚好,多一分,显得笨重,少一分,少了韵味!本刁蛮看来,你这可是世间绝无仅有的身材,最差也是万里挑一的!你得自信点儿!”
兔子眼睛一亮:“真的?”
刁蛮点点头。兔子接着道:“我长得也不好看!”
刁蛮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谁说的?你跟凡人年画里头的漂亮又可爱的小丫头差不多,多少人盼望着生出你这样的女娃来啊,你还有啥不满足的?!”
兔子呵呵笑起来:“那我又笨,眼神又不好使!”
“那不是笨,只是未来尚有巨大进步空间;眼神虽不好使,但笑起来贼好看!”
兔子笑开了花,可随后又纳闷地道:“那为何没人愿意跟我做朋友?”
刁蛮长臂一伸,握住兔子搁在桌上的手:“不还有我呢!我们不是朋友么?”
兔子闻言,愣然地看着刁蛮,心底陡然流淌出一股暖意,她眼眶一酸,扁了扁嘴,捂着脸哭了起来,说了一句令刁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话:“你知不知道,我从小就想跟你做朋友,可你嫌我太窝囊,正眼都不瞧我一眼,还骂我没用!呜呜呜......”
刁蛮知道,兔子说的是失忆前的自己,是那个目中无人,恃强凌弱的自己给兔子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尽管兔子屡次声泪俱下振振有词地控诉她的恶行,刁蛮还是不太敢相信,彼时她也啥都不会,修为几乎没有,哪能欺负得了拳脚厉害的兔子?
可看兔子哭成了泪人,刁蛮只好赶紧道歉:“我从前不该那样对你,对不起!”
刁蛮真诚的道歉,使得兔子又是一愣,随后如同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趴在桌上哭得好不心酸:“呜呜呜.....本元姬终于......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
刁蛮傻张着嘴巴,不知该说什么了!还元姬,真以为自己是天姝奇葩?话说,这失心疯不是已经好了么?
过了一会儿,刁蛮才想起清弦,问一旁的侍女:“殿下去哪儿了?”
鱼精侍女回道:“殿下一早被海王传召,去龙吟殿议事。”
侍女话落,清弦从外面走了进来,刁蛮立刻起身冲过去抱住清弦:“这么一会儿不见,人家想你想得不行的啦!”
清弦红着脸道:“刁蛮,还有别人呢!”
兔子胡乱擦了把脸,脸上泪迹未干便嘻嘻笑道:“俺兔子不是外人,是你俩的红娘呢!”兔子一边扭腰摆首模仿着刁蛮说话的样子一边向外走去,“人家想你想得不行的啦!”
兔子走后,清弦看着刁蛮正色道:“刁蛮,冰桑大哥叛变,投靠鲛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