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年级的下学期开始了。
校园的生活依旧并不那么愉快。
李一的头发长的很长，长的又很瘦小，还不爱说话。
一群小男孩子中，看起来就是好欺负的。
李一总是很沉默，这样使得李一面对的欺负更多了。
某天，宋辞开开心心的抱着一堆小零食走进了教室。等下打算把一半分享给李一。宋辞站在李一的小书桌旁愉快等待着李一，教室里喧闹的声音安静了一瞬，宋辞以为老师进来了，正打算回座位，转过头去，宋辞怀里的东西惊落在原地。
李一半身都是水，湿哒哒的还在不停地滴水，瘦小的身影就那样子站在门口，头发丝丝缕缕的贴在他脸上，看不真切李一的表情，身上的校服都沾湿在身上，越发显得小小的身体单薄的可怜，教室里开着窗，冷风没有丝毫感情地从窗子里灌入，吹的单薄的李一在不受控制轻轻颤抖。
“李一！”
十分钟前，今天是李一宋辞值日，水房在教学楼外一个角落，他们一起去了水房涮洗拖布，宋辞忽然想到什么。
“李一这些东西，你能一个人拿得住吗？”
李一点头。
要在水房里涮洗的东西不多，几个抹布，一个拖布，还需要接一桶水。
“我要去方便下，那麻烦你等会直接回教室吧，咱们一会见。”
李一再次点头。
宋辞去买东西了，他忽然想起今天他的零食忘带了，他可以不吃，但是李一那么瘦，一定要多吃点东西的。
有个绘着猫猫头的巧克力豆，很好吃，前两天他吃过，想让李一也尝尝给他个惊喜。
宋辞兴冲冲地跑开不久。水房里来了几个同班的同学，几个班里最调皮的男孩们，他们看到了孤单一个人干活的李一。
嘴里说着帮李一忙，他们站在李一旁边抬起墩着的拖布在水槽里用力的甩着水花，李一不为所动，他只是默默摆好水桶准备接水，直到他身上被溅落了好多水花，他愣了下，退后了几步，但另一个方向沾湿抹布水的脏水甩到他的脸上，身上。
李一面色凝重步步后退着。
那几个孩子或是甩着脏抹布，或是挥舞着拖布围住在他身边。
“宋辞怎么不帮你忙呢。”“哎呀，李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李一，是不是要去找宋辞帮你啊。”
嬉笑着，笑闹着，李一身上被溅到的污水越来越多。
李一蹙眉。
直到“啪嗒”一个脏抹布被甩到了李一身上。
仿佛有什么弦断裂了，李一的身子晃了晃。
之后李一盯着那几个孩子，目光像是火山爆发前的平静，他径直走向了那接水的水桶，举起刚刚接了的半桶水，直接当头浇在自己身上。
空空的水桶掉落在地上在水房里发出了巨大的回响声。
李一侧头冷冷地问。
“你们够了吗？”
冰冷的水珠在李一的遮挡半张脸的发丝间滑落，显得此时的李一目光更加森冷。
在李一把水都倒在自己头上时，那些孩子就惊在原地了。那声巨响和李一的问话更是让他们惊愣交加，他们忽然想起有关李一的某个可怕的传言，不知道是那个孩子叫了一声，先跑了出去，随后的几个孩子也一哄而散。
那时候是下学期的开学，正是初春的季节，寒意未散，只是吹拂的微风，也让衣服湿透的李一瘦弱的身影隐隐地颤抖着。
李一呆站在空空的水房，潮湿冰冷，只有他一个人，感觉真不好。
李一蹲下身子，并不能带来一点温暖。但是李一心里没有一丝懊悔。
很快李一拾起地上的抹布，忍着寒意，涮好拖布，拎着水桶回到教室。
他要见的人是宋辞，面对那么干净美好的人，他的身上怎么可以脏呢。
“李一，李一。”
宋辞脱了自己的校服外套裹住了李一，拉着李一的手就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里正好没有人。
宋辞开始去拔拉李一的湿衣服。
李一退开几步，他不想脏脏的又湿乎乎的自己面对宋辞。
宋辞才反应过来也许李一可能是在害羞。
赶紧找了干净的毛巾放在旁边。
“那，那那你自己脱，把身体尽量擦干，然后进被子里，知道吗。”宋辞说着已经开始铺好被子了。
“嗯。”
“嗯嗯，那好我回家去取衣服。”
李一伸手想要拉住宋辞，不用那么麻烦的。
但是宋辞已经着急地跑了出去。
宋辞有很多事要做，第一要找班主任，告老师，还有请假，他家虽然离着不远，但是来回也得半个多小时，提前也说一声他可能回来上午也要照顾李一。
回家除了还得找些感冒药，他又很担心李一的状态，跑的很是心急，路上差点摔了一跤。
半小时后宋辞气喘吁吁地推开医务室的门。
小李一整个人团在被子里，听见声音抬头看向他。
李一的长头发还是湿的，见状宋辞拿出毛巾给李一擦头发。
被子被李一紧紧裹在身上，小李一团坐着，看起来小小的一团，任由宋辞给他擦头发。
“宋辞。”
李一的声音很轻，小宋辞凑近了小李一才听清。
“嗯？”
“宋辞，我可以不上学吗？”
宋辞擦头发的动作顿住。张了张嘴，小宋辞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半晌宋辞才呐呐道。
“这个我等，等我问问我父母好吗。”
李一不说话了，过了会儿，李一点头。
宋辞忍不住开口，“李一，到底是谁，谁把你搞成这样子的太过分了！”
李一摇头。
“你说吧，放心我绝对不打他。”
小宋辞说得咬牙切齿，他的小拳拳已经捏的很紧了。
“是我自己。”
宋辞呆了。
“李一你在开玩笑吗？”
李一摇头。
看李一很低落的样子，宋辞也不想进行这个话题了。
把李一的衣服堆到被子团上。“那个把衣服换上吧。”
那之后李一病了一场。虽然李一没有退学，但李一经常借故不常上学了。
天空阴沉沉的。
黑云翻滚着压抑。
在旧公园，李一听见了隐隐的哭泣。
声音很细微，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
他比约定的时间来的早很多。
所以正哭泣的宋辞，没有察觉，尽情哭泣发泄着情绪。
李一立在原地，只能把拳头攥紧。
他不知道宋辞为什么哭，哭的很悲伤，却把声音压得很低。
李一向着宋辞走了过去，在学校里的时候，每当有人欺负他，宋辞总是会出现，维护他。
现在他也想像宋辞那样，帮到宋辞。
“宋辞。”
李一走到宋辞身边，李一轻轻的声音还是惊到了宋辞。
宋辞回头，瞳孔放大，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骇人的东西。
他还没有弄清楚宋辞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么看则他，有人从背后打了他一棍子，随之他被猛然踹开，摔到很远的他，看到有个人在不停地用拐杖打宋辞。
那是个面容苍老的女人，他不认识那个人是谁，宋辞就一直在哭，那个老女人，嘴里还不停地叫骂。
“还哭，还哭，给我笑，给我笑……”
一直在骂骂咧咧，说得话极其难听，简直不堪入耳。
李一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疼痛，爬起来护在宋辞身前。
拐杖一声一声地砸在他身体上，他紧紧搂住在他怀里不住挣扎着，不想让他为他抵挡的人，“辞，别动，别动。”
李一真的希望自己多一双手，那样可以捂住宋辞的耳朵，这些不应该是宋辞应该听见的。
忽然的头部剧痛让李一身体颤动，他失去控制，倒在地上，身体仿佛脱了了他，他倒在哪里，眼睁睁看着宋辞被那个老女人，一边打一边拖拽着走。
他晕眩中，有血色遮挡了他的一半视野，他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爬起来，又跌倒，在反复地摔倒，爬起，他摸索着，终于凭着宋辞气息他跟到了地方，之后他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去找宋辞的父母。
后来，他看到了昏迷不醒的宋辞。
宋辞的浑身都是伤，宋辞的脸上是滲着血的红肿。
宋辞的光，暗淡了。
周围乱糟糟的他却听不见，眼泪混合血液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是他没有能保护好宋辞，胸口的痛苦淹没了他，他趴倒在了宋辞旁边。
再后来当本家的人联系到他的时候，他没有犹豫，他要跟他们回去，因为那些人告诉他，他可以变强。
他想要变强，他想要保护好宋辞。
走之前他来跟宋辞告别。
那时他们是小学二年级。
“宋辞，等我，我会回来找你的。”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宋辞根本没想到李一会离开。
宋辞伸出小手指，“一定要回来啊。”
李一也伸出手跟他钩在一起。
看着李一最后转身离开的背影，小宋辞忽然忍不住大声哭了。
李一紧紧地握紧了拳头，在心里暗暗发下誓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