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公司的承重墙沿着上层的墙面,裂出一道长长的干裂苍白的缝隙。
没有人注意到这里,除了陈启,大家依然兢兢业业的做着手头的工作,聚精会神。
陈启砰地一声在工位上站起身来,他指向承重墙,想说什么,却突然语塞。
主管和同事看着他仿佛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的模样,抬起疲惫地双眸问道:“怎么了,陈启,你不舒服?”
陈启想说他那一套地心引力加重的说法,但他知道多半会被误以为是失了智的神经兮兮的成年人。他只好指着墙面那道开裂的极大的口子说道:“地震!你们看!承重墙要塌了,我们得离开这!”
一群人半信半疑地围了过去,主管走进眼睁睁地看着那道裂缝处向下洒着墙渣,咔嚓一声清脆且短小的一段声音,炸开在众人的耳畔,那道口子正在进行的又往下裂开一小段。
有来的早的,连连后退,他看向棚顶如临大敌,惶恐地说:“那排LED也不知道为什么掉下来了,弄不好真是地震,咱们走吧,领导。”
陈启连连点头,带头收拾起电脑塞进公文包,他焦急的模样感染了所有人,大家虽然对震感毫无感应,但也纷纷加入逃命大军,主管也只能皱着眉,摸了摸已经被盘的光滑瓦亮的秃头,踢着皮鞋,表示默认。
陈启边组织大家逃命,边往公司大群发送这一紧急通知,疑我司被地震波及,请务必赶快离开大楼!
陈启浑身发毛,他突然有一种被蒙着眼前进的感觉。
后勤部门的老李第一个带着手底下的员工冲出司外,只要知道LED莫名坠毁这件事的人,此刻都对陈启的话深信不疑,他们几百号人统统在公司门前会合,手足无措。
这时候,社畜们多么希望平时的什么各个国家部门组织的逃生演练,他们有认真参与过呢。
现在该怎么办,该逃到哪里去,地震波及的范围直径为多少,怎么办怎么办..
此时没等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商讨完,回家取什么,开车一路向北,还是一路向南时,他们公司的李总,呲着牙出来了。
这是李总惯用的反向表情,你看李总平时要是摆着一张老脸,皱皱巴巴,平平淡淡,那说明他心情还不错,公司运作的挺好,员工工资最近都还发的出来,
要是李总一笑嘛,那可不是那么回事了,公司上上下下传遍:李总一笑,生死难料。
只见李总拨开人群,笑眯眯地说:“来,陈启你出来。”
陈启心慌意乱,愣愣地站出来,也没在意李总什么精彩的表情。
李总伸出平时指点江山给员工规划未来宏图的大手,指向公司大楼:
“陈启,你这条紧急通知发的好,你就是咱们市的地震预警啊!你在咱们公司上班真是屈才了,你应该去咱们市地震主管部门上班啊。”
“哈哈,还有你们,以后你们都不用来上班了,墙皮裂缝也是地震,你们一个个的,站的比两百斤的老母猪还稳,你们往哪逃!你们有没有常识?咱们都站在这,一个都别走奥,咱就看着咱们公司到底什么时候倒。”
周围的人也没能幸免,李总大蛤蟆眼一瞪,气得七窍生烟。众人被说的也一愣一愣地,所有人站的都很稳,虽然李总说的老母猪这个比喻不好听,但确实如此,非但是没有任何摇摇晃晃的震感,反而是,人和建筑物一样,稳稳当当,重重地被嵌在地面上,就连瘦子都好像增重了几十斤似的。
主管一拍光头,上去接住李总的话:“我就说,这算什么地震啊,陈启这小子,平时胆挺大的,今天真是,你不是中邪了吧你!快给李总道歉!”
陈启有口难言,他们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陈启谁的面子也没给,撂下一句话:“不是地震,就是危楼!我不干了!”
说完转身就走,背影决绝又孤单。
陈启在被踢出公司群聊前,发送了最后一条信息,“最近地心引力加重,大家留意,我绝不是危言耸听。”
说罢就把群退了,他犹豫着看着人潮汹涌的街道,看着他们的生命如此鲜活,又觉得如此灰暗,易破碎。
该怎么办,他走进了警察局,警员端着保温杯走了过来,陈启抿了抿干涩的唇,神色不安地对他说道:“地心引力变重了,这样下去不行,我不知道该去哪说这件事,会完蛋的,如果不采取什么措施,世界会毁灭的..”
警员扑哧一乐,另一个值班的警员闻声而来,他显然更加严肃:“什么?地心引力变重。先生,你喝多了吧。赶紧回家,别妨碍我们执勤,回家不能开车。”
陈启一肚子气,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趁着那个警员在一旁发笑,一个摆手打掉了警员手中的保温杯。
啪!
声音巨大巨大,根本不像什么杯子掉落在地,要不是他们亲眼看见,会以为屋子里炸开一个炸弹。
只是手到地面的距离,铁制的保温杯,却把内胆和瓶身都实实在在的摔扁,变形严重,看着就像被人轻易踩扁的易拉罐。
陈启大声道:“你们自己看!”
严肃的警员反应过来,面上不显,手却扳向腰间的警棍。
而被打碎保温杯的警员反倒看着地面久久不能回神。
“原来你说的是地心引力加重是这个意思。”
警员拦住了要掏家伙的同事,“我们会了解这件事的,先生您先回去吧。”
“我要的不是了解!!我要你们赶快上报给国家,上报给能解决这件事的部门!你们了解有什么用?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你们知道这件事继续发展会有多严重吗!”
陈启面红耳赤,他觉得这一切都要完了,没人能懂得并且相信他,这个世界在偷偷发生了什么变化。
他们是觉得自己看起来像某种邪教组织,或是村头跑了媳妇受刺激的傻子吗。
他一口气分三次叹完,还没等陈启纠结到底应不应该回家,或者说在室外就安全吗,他还没有想明白,就收到了一通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