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高三尺,长宽四丈见方,不大不小,失力与落台为败。
唐东双手负立,站在台上,上官娇手持长枪,疑惑道:“唐将军难道不用兵器?”
唐东尴尬回应:“前几日对敌之时,兵器损坏了,故只能用拳掌。”
上官娇大笑,说要送他一柄自己的收藏:“提我梨花枪来!”
两名随从将梨花枪抬来,此枪枪刃亮如晨星,是城内梨神树下挖出的一块孕育千年的梨铁所铸,枪身有数朵梨花之纹点缀,枪缨乃梨神树絮熬炼七七四十九日所制,随风飘扬,散而不断,好看非凡!
唐东接枪,手上一沉,约莫百斤上下,他目光大盛,喜爱异常,当即失声:“好枪!”
“我的收藏,怎会不好,唐将军喜欢就好!”上官娇见他如此真情实意的喜爱,自己也是如食蜜糖,平时酷爱收藏长枪,唐东还是第一个得她相赠的人。
重达百斤的梨花枪在唐东手中挥得虎虎生风,他以枪尖点地,说道:“上官将军赐教!”
随后,他举枪劈去,上官娇瞬间无语,枪无两边刃,不刺先劈,委实有点傻气。
“唐将军,不善使枪?”上官娇笑道,她枪出百花杀,动作如牡丹盛放般热烈潇洒,打得唐东连连败退。
唐东只能尬笑回应,不敢多言,这场比试并非儿戏,决不能输!
他挑拨处冰生火涨,挥舞时如风火两立,花在本质上仍是属木,畏惧火焰,只见上官娇额间渗出汗水,这个对手确实不好对付!
两人你来我往,枪来我挡,枪退我追,地上磨出了无数火星,足足战了数十回合,唐东已感疲惫。
他前面刚经历与高无忧的大战,马背上又能休息到甚么东西,现在已经有些不支,若不是五行相克,恐怕败局已定!
若不好武胜,只有智取了!
就在思索之间,上官娇一枪砸来,正中唐东左肩,他顿时感到一阵刺痛酥麻,握枪的手都有些松了。
“唐将军,再发呆我就不再留手了。”上官娇说道。
唐东浅笑:“上官将军尽管出手就是,不必顾及我状态。”
他枪出如龙,突突突连刺三下,火光飞显,烧花成灰,余烬在空中滚动,如同火蝶翻飞,两人打出了真火,唐东一枪掷出,被上官娇扭身躲过,他随后就是左手持住枪身,右手扑来一拳,直指她脆弱的脖颈。
枪在灵活,如今已被控制,枪本身也便失去了意义,上官娇明白唐东是要拉她近身战,奈何已经如此,她便也撒了枪,与唐东对了一掌!
轰隆隆!
唐东功法切换自如,吹雪斩打出了拳的威力,震得上官娇倒退数步。
一雪冻三秋!
唐东忆起与高无忧对战之时,那场战斗对他感悟颇多,如今他要再使一次!
冰霜大剑如约而至,他口中如狼低吼,面色狰狞,正要挥出,就在这时,上官娇也展开了法相虚影,那竟是一只曼陀花妖!
雾散人迷!她结下花印打出,场上顿时被迷雾掩盖,而这迷雾居然还带麻痹毒素!
唐东咬牙切齿,却无论如何也挥不动胳膊,一个人影破雾而来,一拳打在了唐东的胸膛,锤得他飞出丈余远倒地,眼见身后就是擂台,焚山咒终于起了作用,血中毒素烧尽,他单手一剑挥出,上官娇双手各来一拳,一拳打在了剑身上,另一拳镇压住唐东受伤的左手。
唐东左手一抓,反手控住她的拳头,右手青筋暴起,似是承受着难以抵抗之力。
一息,两息。
二人僵持两息,冰剑忽然承受不住,层层开裂。
若此剑破碎,拳头再打在唐东身上,他必定会掉下擂台!
就在冰剑将碎之时,唐东突然一声暴喝。
“枪来!”
梨花枪如同有灵,一记回马枪杀来,瞬袭上官娇的后背,上官娇没想到他藏了这招,忽觉一阵凉意,侧躲不及,只能俯身躲避。
然两人本就贴身对拳,一俯身子,间距不足一寸,对方心跳都可听得清楚。
上官娇一阵脸红心热,她脑子一下卡了机,不知该作何动作。
这个姿势上官娇不好发力,唐东趁势抬剑,左手抓着她的拳头向外一甩,上官娇半个身子被抛出擂台,但还未落地,因为唐东抓着她的拳头没有放手。
他有些脱力,喘着笑道:“哈,上官将军,不要发呆啊!再来!”
上官娇被拉了回来,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微笑着说:“唐将军心思细密,是我败了。”
唐东拱手谦说:“上官将军真乃女中豪杰,若非我使诈,这场比试恐怕还不好赢。”
“哈哈哈,擂台如沙场,谁管你使诈,败便是败了,武力我自认高强,心性却还需磨砺,多亏唐将军今日指点,待我磨练些日子,我们再比一场!”上官娇也不气馁,她看得清楚自己的不足,这正是一个人的可怕之处。
唐东开怀大笑:“多谢宣花将军赠枪,山水相逢,改日再会!”
……
下一个是谁?
是卜朔。
唐东一直想跟卜朔再打一场,但他现在有些唯恐。
卜朔同他交情不错,若将卜朔打败,他必会心魔深种,反而对不起他。
若真要与卜朔比试,他不能输,也不敢赢,唐东一直将他视为兄弟,兄弟之间可常常玩闹,这样正正经经的比试,还是不要找他罢。
如此想后,唐东改道直奔大禹山,他要再找一次路飞宇。
秦国的消息一如既往地灵通,不出一日便衍生了数十个版本,个个描绘地神乎其神,说得就好像唐东是轻轻松松,连胜两人。
集市上。
“你们听说了吗!新来的镇山将军真的是神了,横扫同代无敌手,啊呀,真是将军年少,意气风发!”
“肯定听说了,连子分将军岳忧妻都不是他的对手,那宣花将军上官娇一介女流,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嘛。”
“你敢看不起我们女人?”那人的老婆突然提着杀猪刀来了,吓得他是一哆嗦,不敢再出声,“走!回家有你好受的!天天在外面当大丈夫嗷?”
“哈哈哈哈哈哈!”集市内一片欢声笑语。
唐东收集到部分信息后就加速赶往了大禹山,再次感叹消息的速度传得真快,路飞宇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唐兄,你来了。”
“飞宇兄,别来无恙。”
两人先寒暄一番,路飞宇苦笑道:“别提了,这几日外面传你的消息都传疯了。”
“那你愿意与我一战了吗?”
路飞宇再次苦笑:“消息传得这么广,大元帅还不出面,说明了甚么,说明他默认了你的行为。”
他接着说:“我本身确实没甚么兴趣,但估计所有人都指着看你我对决呢,要我执意拒绝,岂不是为天下人所不齿。”
“飞宇兄的意思是同意了?”唐东欣喜。
路飞宇无奈道:“要打就打吧,别让我输的太丑就行!传出去也有点面子。”
两人出营,山中好施展拳脚。
“飞宇兄,来点痛快的!只用拳脚,如何?”唐东捏了捏拳头,骨节顿时咔吧咔吧响了起来。
“可以!”
两人都是一个闪身,缠斗在了一起,同为火修,这一架可谓是痛快至极。
火光交映之间,便是肉搏,唐东动用冰道力量为自己提速,这倒不至于算作弊,他只是迫切地想赢。
三十个回合后,两人各挨数拳,被打得皮肉都凹下去了一片,唐东下死劲,照着一个地方频频出狠手,又过了数回合,路飞宇渐渐招架不住,他的左肩被打得都变形了。
“能赢他们俩果然是有原因的,够狠!”路飞宇不知道是夸赞还是骂骂咧咧,他左肩脱臼了,右手勉强支撑局面。
唐东一言不发,照着他的右肩继续出手,找准机会便要打一拳,如此又过了三十回合,路飞宇赶紧开口:“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
唐东一愣,也停了手。
“我俩胳膊都被你打脱臼了,这怎么玩!”路飞宇似哭非哭,真是没看黄历,被这魔星找上了门,早知道就收拾东西跑路了。
唐东也是哭笑不得,他知道路飞宇并未全力以赴,但也无所谓,重在结果,他只要一个胜利的名头就好。
“行了行了,你快去找下家吧丧门星,哎哟疼死我了。”
“那我就告辞了,我知道飞宇兄未尽全力,下次还来讨教。”唐东拜别。
路飞宇听他下次还要来,赶忙说:“别,喝酒可以,打架别来,我也得给自己留点脸嘛,要是用尽全力还输了,那得多丢脸。”
唐东笑了,他纠正自己道:“讨酒讨酒,不来讨教,哈哈哈,飞宇兄保重,我去也。”
……
正如路飞宇所说,此事已然闹大,若他不接受比试,岂不遭天下人笑话,胜负对他来说已然不再重要,得保住名声才行。
难道我真要与卜朔决斗?唐东心想,他自然是极不情愿,若他要踩他上位,只怕是连朋友都做不得了。
唐东在城镇之间徘徊七日,苦思不得,外界沸沸扬扬,都在寻他的下落。
“镇山将军前面都雷厉风行,到了地儿连歇都不歇,现在这是到哪去了?”很多人都在关注着这件事的最新动向,各大茶馆那儿都被人潮围了个水泄不通,说书先生这些日子可以说是赚的盆满钵满,全都指着唐东吃饭呢。
如今唐东销声匿迹,那些旧话本早就翻来覆去讲腻了,这几天来听书的人明显减少,这可让各行各业都急得不行。
至少不能这么没头没尾啊,好歹得给故事画上个句号不是?是打还是不打,好歹出面给句准话。
“听说灵武将军与镇山将军有些交情。”
“真的吗?”
“他们来时也是同行,听说还一起击杀了一只强大的妖狼!可吓人!然后同守一片山那么久,认下一位结拜兄弟也就那么久吧。”
“那镇山将军是不是不愿兄弟对决,所以才躲了起来?”
“可能是。我们这些个老百姓闹得这么凶,也不知道打不打得起来。”
“喂喂喂!重磅消息!你们知道镇山将军这些天为甚么要挑战各路青年将军吗?”
“你有路子?”
“我悄悄告诉你们,你们不要告诉别人!其实他是为了接替重伤师父的担子!”
“啊?”
一时之间,大街小巷,所有人都知道了唐东四处挑战的原因,还衍生出无数个版本,每个人都说得绘声绘色,仿佛只有他的版本才是最正确的。
而其实唐东就易了个容藏在他们之间,喝着小酒,吃着烧肉,竖起耳朵听听,他也想不出个法子,只能拖着再说。
又过了七日,他的房门反常地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唐东推开门,来者强大的灵力波动让他一惊。
“镇山将军,我们寻遍大江南北,终于找到你了。”来人开口。
唐东震惊一万年,知晓已无法再隐瞒,干脆问道:“你是何人,怎么找到我的?”
“此乃军中机密,唐将军,灵武将军在阳慈山等您多时了。”
唐东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他只能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知道了,明日就来赴约。”
他已然知晓卜朔的意思,此人定也是卜朔派来寻他的,唐东自嘲地笑了笑,笑自己把别人想得那么狭隘,兄弟之间,你胜我负又有何妨,难道就不是兄弟了吗。
他感到惭愧至极,立刻收拾好了行装,往阳慈山去了。
到了地方,卜朔和春笋都在,卜朔先开了口:“唐东,我等你那么久,怎么其他三人都不用苦等,好不容易轮到了我还摆起了架子?”
唐东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回应道:“连战三场,加之舟车劳顿,自然想多歇息几日,以最好的状态来与我的好兄弟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卜朔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他很快就原谅了唐东。
但春笋是啊。
卜朔说完,就该她开始不依不挠了:“我也在这等了好久!就是要来问问清楚,你跟那个狐狸精甚么关系!”
“甚么狐狸精?”唐东语塞,一头雾水。
“就是那个宣花将军,上官娇!名字嫩不拉几的老女人!”春笋眼睛瞪得跟俩锤子似的,就差砸他头上了。
唐东也是大直男一个,张口就回:“人家哪里老啊?”
“你!”春笋气得说不出话了,“啊……真是把我气死了!”
“呵呵呵。”卜朔苦笑,这几天他已经替唐东挨了好几顿毒打了,奈何这姑奶奶赖在他这不走,说唐东一定会来。
他赶忙出来打圆场:“咳咳,唐东,说的甚么败家话呢!”随后卜朔挤鼻子弄眼的,示意唐东哄哄。
唐东呆瓜一个,这才反应过来,慌张得不行:“我和她没关系啊,就,就打了一架。”
“打了一架,她还送你定情信物!明明我都还没送!”春笋眼泪汪汪,看着很是可怜。
“甚么定情……”唐东一拍脑壳,“嗷,你是说这个啊。”
他从胸前石珠中抽出一柄钢枪,此枪一出,顿时惊煞了众人。
卜朔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他惊呼:“梨花枪!竟然是秦国长枪榜上排名第四的梨花枪!”
春笋一听是这么贵重的东西,突然不言不语,一脸阴沉地走开了。
“卜朔!”唐东心急,小声骂道,“没人当你是哑巴!”
卜朔知道自己失言,赶紧捂嘴,不过为时已晚,春笋已经遁走了。
唐东想追,可雷电来无影去无踪,春笋一下子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你说怎么办吧。”他无语地看着卜朔,骂他榆木脑袋。
卜朔偷着乐:“你也是个榆木脑袋,死不承认不就完了吗,还非得掏出来亮亮。”
“不过那上官娇也真是舍得啊。”他接着乐,“这么贵重的东西二话没说就送给了你,哎哟,年轻漂亮又有实力,还有钱,换我我肯定心动了,就是不知道我东东的心心动了没有啊?” “滚滚滚!等下看我不打死你,在这跟我胡说八道的。”唐东叹气,春笋不知去处,这可如何是好。
“罢了,我出去找找她,咱俩这架,过两日再打吧。”唐东说。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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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负我,旧日沉沦。
——出处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