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带瑛去过邛崃。那时瑛刚刚学会开车,我便给她租了车,到处游荡,同行的不是我们几兄弟,而是我所在部门的同事兼好友耀哥。耀哥带着她女朋友,我带着瑛。
在文君井,看到卓文君写下的《白头吟》,瑛就说好喜欢“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这句话了。
她说得挺认真的,但当时我只是微微心动了一下。她能找到自己的“一心人”吗?我也不得而知。
——实际上,在我内心深处,背叛的感觉如影随形,常常在深夜叩击着我的心灵
21
那阵艳儿挺忙的,整天呆在我姐姐的服装店里,姐姐的服装生意也越来越好。仔细想来,其实艳儿一直都挺忙的。而且,她也从来没有时间与我一起去和朋友聚聚,比如朋友“童子哥”、建哥……
我和瑛那时已经不爱滑冰了,工作之余,除了在水碾河4楼出租屋里呆着,最大的消遣就是出去上网。虽然家里有笔记本电脑可以上网,但我们都喜欢外面网吧的氛围。
我们最爱去华兴街对面的一个网吧。在网吧里,我在QQ上与人聊天。同时带着耳机听歌。瑛也是如此,在外面还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冷清孤寂。
而且,我们都听的是同一首歌,反复循环播放。
那是许茹云的《独角戏》,听起来总觉得有淡淡的伤感:
是谁导演这场戏
在这孤单角色里
对白总是自言自语
对手都是回忆
看不出什么结局
自始至终全是你
让我投入太彻底
故事如果注定悲剧
何苦给我美丽
演出相聚和别离
没有星星的夜里
我用泪光吸引你
……
当年8月份,艳儿因为有事回了趟老家。
其间有一天,我与瑛在网吧听了歌回到出租屋里时,瑛提出想上5楼我家看看。
我本来想拒绝,瑛央求我,“就看一眼好吗?”我心一软就答应了。
瑛第一次上了我们家,好奇地到处看,在衣柜里翻出了艳儿的内 裤,还失望地说,居然没有情趣衣服。
她又翻看了半天,没放过衣柜和所有抽屉,突然高兴地说,“杀手哥,你没有骗我,果然没有避 孕套。”我逗她说,我和艳儿从来都是luo奔的。
瑛看着我,气愤难平。我连忙笑着说,怎么可能呢,你艳姐姐太保守了,必须要结了婚才能做那事。
瑛却不听我说什么了。我来到客厅电脑桌写稿子,也不管她在干什么。后来我有些困,在沙发上就睡着了。过了良久,睁开眼,瑛正用双手托着下巴,看着我,还有点得意洋洋的感觉。我说怎么啦?她说没什么。之后她就回到了4楼。
过了几天,艳儿回来了。我在报社忙完先到4楼看瑛,我们接着吻。瑛又红着脸让我进入,我坚决不准。瑛赌气说,艳姐姐也不准,我答应了,因为我本来就不进入。
“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哈。再说,你一举一动,我都知道!”瑛还是有些得意地说。我微感奇怪,回了5楼。
第二天晚上,瑛笑着对我说,“杀手哥”果然有杀手的基本素质,没有骗她。我莫名其妙,问其究竟,她依旧笑而不答。
22
2004年来到了。“童子哥”有次特意来找了我,喝着茶,他欲言又止。
这可不像“童子哥”的风格,这是个直男啊。
好一会,“童子哥”才说,他不想在老大家俱厂干了,还是想重新找一份销售工作。
我一听就露出了不解之意。因为之前我就清楚,“童子哥”搞销售有一套,喝酒耿直,很多客户都喜欢他,他也因此帮老大拿回来了好多销售订单。加之老大在家俱这一行很有经验,老大的家俱厂终于在成都立住了脚。
“童子哥”叹了一口气,“春,你不晓得。我这个人不懂感情,也不懂寂寞。老大可能是太孤独了吧,想女人想疯了!”
“童子哥”道出,他偶然发现,老大在自己房间打手虫。而且,有一晚他还睡到了“童子哥”床上,说一个人睡太孤独了。“童子哥”心想大家是兄弟,老大也很爱照顾人,也就没在意。哪知到了深夜,才发现老大抱得他紧紧的。
“我觉得老大是很好的人,可能就是与夫妻分居两地的缘故吧。所以第二天我也不好说破这件事。但后来老大又来我床上睡了,我觉得好不自然啊。这件事,你说我该怎么办?春。”
对于“童子哥”的困惑,我确实不好回答。大家都是兄弟,弄不好会伤了感情。见我一时不答,“童子哥”倒是爽快地一拍腿,“你看嘛,这种事情硬是没法。谁叫我们都是兄弟呢?既不想伤害老大的感情,我也不想为难。所以我决定了,不干了!”
“童子哥”说不干就不干,说重新找工作就雷厉风行。很快他就找到一个销售豆腐干的工作,是在东门三环边。
老大对此很过意不去,他固执地为“童子哥”送来了很大一笔提成款,还为“童子哥”租了一个房子,且付了一年租金。丝毫不容“童子哥”拒绝。
我也不太好去问老大,只是在喝茶时,老大透露出,他很想念老婆和孩子,觉得一个人在成都就是一种煎熬,“那是一种深深的孤独感,我在广东也有这种感觉,所以包 养了……”老大却不说下去了。
幸好老大的家俱厂生意很好。之后他又招兵买马,我想他的家俱事业终于在成都做大了,无论如何,他是离不开成都了。
当年5月,“童子哥”也欣喜不已传来消息,他不仅在豆腐干销售方面干出了不错的成绩,老板还让独身女儿与她交往。处了几次,觉得不错,双方开始恋爱了。
我想“童子哥”居然也在感情方面开窍了,这真是喜事一桩。
23
2005年5月4日晚,瑛问我给她准备了什么礼物,她明天就是20岁生日了。我说什么都可以,除了结婚戒指。
“不要戒指,但要结婚。我终于到了结婚年龄了!”瑛很奇怪地冒了一句话。并且她一再强调,其他什么礼物她都不要。
“我想把户口转过来,这样我在成都市区里就有家了!”瑛的话非常认真,“‘杀手哥’,我们是假结婚,假结婚!我们只要转了户口后,就马上离婚,一点都不会给你惹来哪怕一丁点麻烦。好不好嘛,杀手哥!”
我那时心里突然想到了平哥不能给我姐姐婚姻,心里一动。见瑛还央求着我,我作出的决定都吓了自己一跳——我居然同意了与瑛结婚,虽然是假结婚。
我记得我那时心里还颇有些自豪,暗暗想我是不能给瑛什么,但我至少可以给她一个成都户口。
那时我与艳儿的户口并不在一起——我的在水碾河,艳儿的还在她买断工龄的单位。但尽管这样,以后与艳儿结婚时,我户口上写着“离异”,又算怎么回事呢?
瑛动了下脑筋,一时也无解,好半天才说,“到时你的户口本可以把我的那页撕去,如果艳姐姐看到离异两字,你就咬定是当时办户口本时,工作人员出错了,这不就得了。”我想,管他呢,以后的事,谁说得准。
第二天上午,我就与瑛去了位于成华区新鸿路的婚姻登记中心,那天我和瑛照了张喜庆的合照,合照贴上了我们的结婚证,并戳上了钢印。
之后我与瑛又去将她的户口从简阳转了过来。我与瑛终于“绑”在了一个户口本上,我们的婚姻状态一栏写上了——已婚。
本以为与瑛假结婚扯个证就完事了,接下来事情一度让我头都大了。
瑛神秘地看着我笑,“我已经给幺爷爷说我结婚了,老人家高兴得很,催着我们回老家办婚礼呢。”
见我有些急了,瑛赶忙说,“成都的婚礼就算了,我们那边的婚礼其实就是走个过场,很简单的,你只要走一趟就好了!”
瑛还讲了一句话,“你是个负责任有担当的杀手,帮人就要帮到底啊!”
我恨恨地说,“谢谢你,你太抬举我了!”
瑛冲我吐了吐舌头。
我就真去了简阳她幺爷爷家办起了婚礼。幸好婚礼确实挺简单的,只是摆了十几桌坝坝筵。我象征性地在杯子里掺满了白水,一桌桌去敬了下。既没有司仪,也没有夫妻对拜等过场。
瑛照例是不理她爸。还是我私自拉着她爸到一角落,我看他一眼,他也目无表情地看着我。我塞给了他一扎厚厚的钱后,这个老头对我马上变了态度。堆着笑脸,只差没叫女婿了。
我心里毕竟恼恨他,塞了钱我就走了,没再看他一眼。我想,他生了瑛,也害了瑛和瑛的妈妈,这下两清了。
回到成都后,我就去上班了。没想到一到瑛的四楼房里,立时感觉气氛不对啊。
屋里贴满了喜字,跟个新房似的,床上还铺上了喜庆的红被子。瑛穿了身喜庆的旗袍,笑吟吟地看着我。
“洞房花烛夜,我的‘杀手哥’,你难道忘了吗?”瑛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我匆匆与瑛过了“洞房花烛夜”,但还是没超过底线,没进入她。我回到5楼的家时,整个人都还迷糊糊的,我也不知是幸福还是其他什么感觉。
记得我和瑛在户口本上“成了一家人”后,谁也没提离婚了。我还是像往常一样工作生活,在4楼与她看看碟、接接吻、抱抱腰、谈谈天,每晚再晚都必回5楼家中,仿佛忘了结婚这档子事。
多年后我分析,在理性上我应该是觉得瑛就是小马哥托付给我照顾的,我迟早要还给他。而艳儿,才是我真正的女朋友和今后的老婆。但在感性层面上,真是这样吗?
实际上,在我内心深处,背叛的感觉如影随形,常常在深夜叩击着我的心灵。
这种负罪感有时强有时弱,而且有反复。2003年5月5日我第一次进入了瑛,虽只一个回合,那一次我认为是超越了底线,双重背判的负罪感特别强烈,一直让我深深不安。但之后我开始要求坚守底线,负罪感也就不强了。
24
我们假结婚以后没过了多久,瑛多次要求我行使夫妻应尽义务。我无言以对。终于有一天,我彻底沦陷了。
记得那天,实在没经受住这个如花少女的引 诱,那天她买了我难以抗拒的黑丝袜穿上,就是她所说带情趣的那种,我……我……我的底线终于被超越了。
之后我又动摇了好几次,甚至以“不再来4楼”相逼,瑛才不再那么逼我了。
也许性与爱的结合,真的发生了化学反应吧。这种感觉挺奇妙的。
渐渐地,我不再抗拒,似乎披上了婚姻的外衣,我感觉合法化了,性 爱让我从此欲 罢不 能。
做那羞羞的事时,瑛的叫声太大,在夜晚惊天动地,惊动了整幢楼。第二天,艳儿还给我说,是谁叫声那么大?
还有一次,艳儿问我,我头次才给你买的内 裤,怎么数来数去少了两条?我心下这才想起,原来是瑛帮我洗了,她还拿去晾晒在了4楼阳台上。
其实瑛自从20岁以后,开始去陆陆续续找工作了,那时她也早已拿到了电大的毕业证书。站化妆品柜台、超市收银员……瑛干了很多工作,在工作时,也不再像以前冷冷的样子,相反是很热情的。但每份工作都干不长,她总是希望我快点忙完工作,和她腻在一起。
我在两个女人间和一个哥们间挣扎,做激烈的思想斗争,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尽管是痛苦的,但我有时竟然还感觉到那么一点挑战性和刺激感。
我会不会有那么一刻还恬不知耻地乐在其中呢?我确实不知道。直抵灵魂拷问自己是件挺辛苦挺残忍的事,人生本就多艰,就别拆穿了好吗?
其实生活也是如此,有时身不由己。我们部门美丽与智慧并存的张老师不是说过那什么,生活就是如此,如果实在没法反抗,那就闭上眼睛好好享受吧!
我深表赞同。是啊,我们要难得糊涂嘛。
一天晚上,我与瑛做了羞羞的事,正欲上五楼。瑛却轻描淡写地说,“先不忙上去。”我说可能艳儿等我等得有些急了,不好。瑛还是不允许我走,“你就再多呆一个时辰,杀手哥,艳姐姐好像正在脱 衣洗澡。我怕你回去犯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哦。”
我很奇怪地问她,“你怎么知道?”瑛说你自己看。
她翻开了她的笔记本电脑,有个小窗,点开。就点出了我5楼卧室的画面。而且,艳儿真的在脱 衣,准备去洗澡。
“你干了什么,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一下有些愤怒和惊讶。瑛竟然在我家卧室安上了监控。
我开始急了,凶巴巴地让她关上监控。瑛突然泪流满面,“你说了不凶我,居然还凶我……”
我一下心软了,“那你告诉我,这事是你什么时候干的?”
瑛提示我,就是上次艳儿回老家那次,“杀手哥,我就只去了你家一次,这都猜不出来,这么笨,怎么当杀手啊?”
我这才想起,那段时间她老是得意洋洋的神情,原来……
瑛道出实情,她一直想在我的5楼家中安个监控,随时监看我是不是碰了艳姐姐。那天趁我写稿困了睡着了,她拿出了一个针孔摄像头,摸索了很久才装在了卧室的一个角落,然后她将监控连通了我在她生日那天送她的那个笔记本电脑。
“不过你果然没碰艳姐姐,我就没多大兴趣了,已经很久没有看过监控了!”我想我本来就与艳儿光明正大的,也不怕她监控。这事儿我竟然默认了。
回到家里,我东找西找,硬没找到针孔摄影头在哪里。说实话,这东西我都搞不清楚怎么安。
原来我真的小瞧了她的智商。
过了几天下去时,瑛嘟起了小嘴,说看着我吻了艳姐姐,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我说拜托,我和艳儿是正常男女朋友,接个吻怎么了。最后她答应了,说只要我不进入就行。
还说了句话:女人可以不吃饭,但决不能不吃醋。我说你是女人吗?是女孩吧!
更过分的是,说着说着她又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点开,点开了那个小窗。开始我不允许,但忍不住也看了,只见艳儿在家等我,正从柜中翻出我的衣服一件件重新叠好。夏天和冬天交替时,她会将所有衣物进行季节替换。
我突然觉得自己良心受到了一万点冲击。没有理瑛,我就直接回了5楼。一进门,艳儿高兴地就迎了上来,我抱着艳儿,久久不肯松开。我的心里,竟是那样愧疚。
——我拥抱着艳儿,艳儿热泪滚滚而出。我们都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我回头找瑛时,她却在人群中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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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童子哥”又郁闷地找到了我,我问他是不是丢了工作。
“工作好着呢,而且越来越好!”“童子哥”说问题出在她女朋友身上。
“我就说嘛,那么大一个豆腐干企业的老板,为啥一定要撮合我与他独生女儿在一起?开始我还不明白为啥子,后来我晓得了,是她女儿不愿与男的交往。”
在我催问之下,“童子哥”道出了其中的缘由:他女朋友性取向有问题。
原来是个女同。我问是攻方还是受方,“童子哥”答是受方。
“童子哥”有次偶然发现,她女朋友与一个有些男生相的女生在酒吧喝酒,这个女的还抱着她女朋友,她女朋友温柔地与对方互动着,眼波流转,让“童子哥”第一次晓得了,原来一个女人可以这样温柔。
但这个温柔却不属于“童子哥”。“童子哥”本不懂感情,但他在飞出一腿后,做出一个重大决定,那就是要用他的阳刚之气,征服女朋友,让她的温柔回到他这个真正男朋友这里。
说着,“童子哥”意气风发地走了。走时,他还让我为他打气,“快为我加油!我‘童子哥’说话做事,一向是说到做到的!”
说实话,我一直佩服“童子哥”的直率和执着,我相信他会办到的。
2006年,刚过完春节,我就遭遇了一件事,让我良心受到巨大谴责。
那天傍晚,我还在报社。接到瑛急慌慌的电话后,我以最快迅速回到了瑛的四楼。并一边打了120。
房间里的情景把我吓惨了:瑛痛苦地躺在地上,鲜血从她身体上浸染而出……
很快瑛就被送到了医院。紧急抢救后,瑛几乎是死里逃生。
原来,瑛的大出血,是因为——宫外孕。是我害的!
我痛苦地蹲在地上,不断锤打自己的头。等瑛抢救过来,我忙上前拉住了她的手。瑛很虚弱地看着我,缓缓说,“杀手哥,不要慌,我终于做了盘女人。”
我只听得瑛断断续续且有些骄傲的声音说,“‘杀手哥’,这下好了,我曾经为你有过孩子,只是没有保住……”
晚上我又接到一个电话,是报社打来的。我接到了一个十分紧急的采访任务,第二天一早就要出发。
我一下就为难了。瑛这种事,找任何哥们来照顾她都不合适,我想到了艳儿。我居然恬不知耻到了这种地步!
我记得已经是深夜了,我打电话给艳儿编了个谎话,“你记得上次‘童子哥’那个女朋友吗?出事了,在医院。‘童子哥’不是卖豆腐干出差了吗。他赶不回来,拜托我照顾一下……”
听我说明天有紧急采访照顾不过来,艳儿马上就赶来了医院。她关切而又怜惜地看着瑛,瑛见了艳儿,虚弱地道,“艳姐姐!”
艳儿还让我快点回去休息,说一定不要耽误了明天的采访。店子她会请姐姐守着,她这几天就在医院守着瑛。
我后来守了会儿就回家了,艳儿会照顾人,这是可以完全放心的。但我那时,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就是艳儿作为一个女人,也需要被人照顾吗?
我两天后就采访回来了。艳儿却一直坚持守到瑛能独自下床行走了,才去店里上班了。
我独自将瑛从医院接回了四楼租住屋。那天艳儿同样回家很晚。
一进屋,瑛躺卧在床上说,“艳姐姐真是太细心了,不分白天黑夜照顾我。杀手哥,我觉得你真的福气太好了,因为你有艳姐姐这么好的人;我也觉得我的福气太好了,因为有你,因为你是‘杀手哥’!”
我心下有愧,低头不语。
瑛还自顾自地说,“艳姐姐还说,像我这么小的一个女孩,却出了这种事,很是让人痛惜。她还告诫我,一个女人必须要婚后才做那种事情,这是底线!”
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心里那种痛苦的挣扎感又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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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觉自己不可自拔地爱上了瑛。
我慢慢意识到,以前单纯精神式的恋爱是多么不切实际。我想起了有位老大哥前辈曾对我说过,“性命性命,性就是命啊。性就是本能,性与爱相生相伴,缺一不可!”
这位前辈也补充说,这种性 爱最好建立在正常恋爱的基础上,像你这种情况,就更复杂一些,可以用一个词语来形容。
作茧自缚,对,就是作茧自缚。我也深深觉得,我被自己作的茧绑得死死的,再也动弹不得。
瑛也与我热恋着,一刻也不想分离。瑛宫外孕事件后,我想着她要补补身子,在一个中午前,我特地准备去逛逛超市,买点补品。没想到瑛却说要与我一起去。
我们买了些猪蹄等肉制品以及乳制品,准备回家炖肉。到了小区门口,我对瑛说,“我先提着东西进去,你等我进了单元楼道口才进来。”
没想到我一上三楼,才想起我的4楼钥匙刚才出门时忘在了瑛的租住房里,便回转身想去找瑛拿她的钥匙。
没想到刚下一楼,便听到脚步声走来,而且我感觉不止一个人。然后脚步声停了下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道,“你刚刚才康复不久,童子哥也不陪陪你,真是太要不得了!”竟然是艳儿的声音,声音里还有些气愤。
我立时惊讶不已。要知道这种情况以前从没有出现过,艳儿一般都是守在服装店里,早出晚归,很少中途回来过。
却听得瑛有些悲伤的声音传来,“我,我和童子哥分手了!”
瑛许是让艳儿扶住了,开始轻轻抽泣起来。我听到了轻轻背部拍打声,许是艳儿正轻轻拍着瑛安慰着,“没事,你还年轻。童子哥不仅幼稚,现在咋还这么可恨啊?”
瑛半天才轻声道,“艳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我更是一惊,心想瑛想当杀手想疯了,这个时候竟然说出这种杀伤力十足的话出来。这一说出来那伤害的可是好多人啊!我心里一阵暗急。
瑛却是很真诚的话语,我只听她对艳儿有些痛心地说,“艳姐姐,你那天给我说一个女人必须要婚后才做那种事情,我没有做到,所以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我不仅做了,我还……”
瑛过了一会儿才明显是鼓足了勇气道,“我还做了对不起‘童子哥’的事,宫外孕那个孩子不是‘童子哥’的。”
艳儿明显是有些吃惊,我知道艳儿素来就觉得爱情和婚姻必须忠诚。但她心还是软了,“哎,你还这么小,怎么这么……那看来‘童子哥’要分手也在情理之中了。”
艳儿又接着说,“刚才在那小区门口碰到你,你说你正在到处租房子,原来是因为分手了。但你现在也不适合到处奔波,这样吧,租房子的事情交给我了,一般这种还是让中介来找比较好!”
“走,先上我家去休息一会儿!”说着艳儿不由分说,就拉着瑛往单元门口走。
我更是惊出了一声冷汗,赶紧上了五楼。尽量脚步放轻。
我却没进五楼的家。五楼虽是顶楼,但在五楼往上,还搭了个阁楼,用来堆放杂物。我顺着步梯就上了阁楼。
过了一会儿,艳儿和瑛上来了。掏钥匙开门,她们一起进了我家。
我心里一阵惶恐、内疚、慌乱,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阁楼里有一股难闻的味道,但我完全顾不上这些了。
我在阁楼里一直闻了约半个小时难闻的味道,只觉得时间好漫长。这时五楼的门又开了,传出了脚步声。艳儿说着话,送瑛下了楼。
过了漫长的十多分钟,我听到有脚步声上来,在4楼停住了,开了门,却没有关门声。
我又坚持了十来分钟,见再也没有声响,这才下了阁楼,下到4楼,悄悄进了4楼瑛的租住房。门果然是为我留着的。
一关上门,我将手里提的东西放在鞋柜上,便进了客厅。瑛正坐在沙发上,没有什么表情。见我慌慌的样子,瑛轻声道,“艳姐姐到服装店去了。”
瑛将身子趴在了沙发上,“我觉得艳姐姐真的太好了,硬是想帮我到中介租房子。你晓得我当时突然与艳姐姐碰到,情势所逼才假装说自己在小区到处找房子的。我好说歹说,说我还是想自己找合适的房子,一再坚持她才算了。”
瑛说着又拿她那双美目来盯我,还叹了一口气,“杀手哥,你咋个就这么好福气呢!”
我更是愧疚,低头去帮她炖吃的。
晚上我早早回了家,艳儿回来后就说,“春哥哥,你晓得我今天遇到哪个了?我昨天把服装店一件样衣拿回来,今早走时却搞忘拿了。中午我就回来了一趟,却遇到了瑛……”
听着艳儿有些痛惜地说着瑛的事,我心下发虚。心里便隐隐挣扎起来。
所幸当天那种差点穿帮的险情,之后再也没有过。但我的那种挣扎,却时不时要来侵袭我,有时甚至直击我的心灵。
在这种有时惊险刺激有时隐隐痛苦的挣扎中,时间轴转到了2008年。
5月12日,我因没有采访,便来到了4楼。午饭后,再次与瑛在4楼做那羞羞的事。当然自从瑛出了那事后,我的底线变成了必须戴套。
我们躺在床上休息。突然感觉整个屋子都动了起来,我直觉是推土机在敲打推动整幢房子。
大家都知道,汶川大地震来了。
我来不及穿内 裤,只穿上牛仔裤,套上一件衬衣;瑛也赤着身,慌乱地穿了件裙子。我们就下楼了。
楼下一下子就挤满了人,神情慌乱。那时整个通讯也中断了,我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是“嘟嘟嘟”的声音。
等了会,在楼下人群中,我竟然看到艳儿回来了,她极其紧张地四面张望,大声叫着我的名字。
我急忙迎了上去。原来艳儿是从店面上回来的,一见到我,艳儿激动地与我拥抱,我也拥抱着艳儿,艳儿热泪滚滚而出。我们都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我回头找瑛时,她却在人群中不见了。
——在内心深处,我当时就觉得,我就如同里昂一样,不仅死去了,还失去了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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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后去了报社,报社要安排采访任务。
当然,当晚我还是在四楼找到了瑛,瑛的表情也很平静。
出乎意料的是,当我说起第二天一早要进地震灾区采访后,瑛却不留我吃晚饭,与我只是拥吻片刻,便说,“你早点回家,明天一早还要采访呢!”
我微觉诧异,回到家时,艳儿挺奇怪而又惊喜地说,“春哥哥,你一天那么忙,白天又在外面忙采访,今天下午地震后我到处找你,本来没抱希望能在楼底下找到你,结果真就遇上了。你每天写稿子都要到夜深,今天倒是回来得这么早!”艳儿关心地问我吃了吗,我说没吃呢。艳儿便张罗着给我做吃的。
第二天一早,我便挺进灾区,连着采访了好几天。采访归来后,我又恢复到以前的生活,我与瑛之间也保持着亲密的关系。
但我在与瑛呆着时,有个感觉特别明显,一天比一天明显!那就是瑛没有了以前的调皮,不再有稀奇古怪的想法,做事也挺靠谱的。
靠谱到啥程度呢?她居然主动让我撤去了针孔摄像头(在她提示下,我才在卧室灯座几盏灯的其中一盏边缘找到),居然在与我粘够了后主动将我“释放”回家,去陪艳儿。
这在以前,简直想都不要想。每次回五楼的家,都是一次智与力的较量。
有时被“玩够了”,我刚逃到4楼与5楼之间的楼梯,她会将小脑袋伸出门口,“杀手哥,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家好吗?!”或者吐吐舌头说,“杀手哥,我到你家找艳姐姐借瓶酱油可好?明天我要给你做顿烤鸡翅,留住你的胃并且留住你的心。”
我连连摆手,她将我立马召回。我只好乖乖投降。她浑身总是有用不完的劲儿,使不完的小主意。
比如,以前她还是调皮少女时,我只要有一两天不去看她,她便故意淋冷水让自己感冒,让我去照顾她;
又比如,在一次我们一起看了《这个杀手不太冷》后,瑛有了新的主意。“我觉得如果没有纹身,都不好意思当杀手!”她找到了盐市口一家纹身中心,专门在腰背上绣了只蝴蝶。那可是用刀真的划出一道道血痕啊,看到她咬着牙关的疼痛,我吓得腿都软了。瑛却觉得这样挺酷,还鼓动我也去绣,我当然不敢。她说,这样就是两只蝴蝶,双宿双飞,相伴不离。她还说这像是《梁祝》,我赶忙呸呸呸,说这种话是不祥的……
但像应了“这世上就没有永恒不变的东西”这句话似的,她真的变了。说实话,我挺不适应的。
我挺疑惑的是,她拥有的与众不同的两颗心——一颗如火山熔岩,一颗如调皮孩童,让我再也触摸不到了。
而且,匪夷所思的是,我们再也没有看过《这个杀手不太冷》。
在我看来,这好像是我感觉到异样的一件特别重大的标志性里程碑事件。
2008年还真是个灾难之年,那个夏天的雨也下得特别大。而且,就在当年7月,当年一件痛心的事再度上演了——老大的家俱厂再次被淹。
尽管老大精心选择了地址,但宿命依然没能放过他。当时他同样是将所有货换成了板材,同样是大水无情地将板材浸泡成了废材。
只是很多事偶然中也有必然性,后来我听一位讲成都典故的专家讲起,成都古时本来就是水网密布,因兴修水利渠水改了道,现在的水网也早已不如古时发达。但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像高速路旁这种地方,有些路段没准地下水系仍然存在,但因人为因素阻断了,有水灾时最易发生内涝。
老大的家俱厂再次打了水漂,而且这次的损失远远大于1998年那次。我本以为老大会崩溃,但老大这次却只是略为伤心。
而且他还如释重负,“淹了也就淹了吧。这种夫妻两地分隔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我早就过够了!”
老大还说,他曾想过再去包 养一个女人,但他做了很激烈的思想斗争,还是算了。
“而且,娃娃也早已上了小学。以后你们就会明白,如果娃娃缺少父母的陪伴,挣再多钱也没好大意思的。现在,我想通了,我想回到昆明,把昆明家俱厂发展好,一心陪伴着老婆和娃娃。”
对于孩子,我们那时确实不懂,所以也没有真正理解老大的话。之后过了几年,当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后,慢慢领悟到了,我觉得老大说得太对了,对孩子的陪伴真的很重要!
之后老大与我们几兄弟告了别,果真回了昆明。
老大离开,兄弟不能常聚了,本来挺让我感伤的。没想到,建哥的婚姻又出现了变故。
那还是7月底一个夜晚,建哥找我喝酒。我当然只敢陪着喝些红酒。
威猛的建哥平静得吓人。而一出口更是吓人,“我离婚了!”
说着建哥就往肚子里倒酒。所谓倒,就是一杯接着一杯,根本没有间隔。且是白酒。
我忙按住他的酒杯。建哥像上次新闻理想没了一样,开始变得难受极了,不同的是既没有大吼大叫,也没有二麻二麻。
建哥只是很沉痛地告诉了我他离婚的事情,包括种种细节。
原来,他离婚的老婆是在他当初调查洞洞舞厅就认识的。在深入调查时,建哥对她深表同情,因为这同样是个孤女。
之后建哥与她恋爱了,带她离开了洞洞舞厅。但他们只是秘密谈着恋爱,直到他结婚那天。
婚后,建哥老婆也去找了正经工作,但都干不长久。因为首先与之前相比,收入就存在巨大差异,她干着也没劲。这就像一个吃惯糖的人,突然不让吃糖了,会挺失落的。
但她是很爱建哥的男子汉气慨的,所以两人婚后生活也是甜蜜的。健哥更卖力地做起了广告业务,因为他要养家,妻子没有工作。
只是,她闲在家里太无聊了,2008年后就又开始找工作了,并每天都去工作了。
但建哥偶然发现,他所谓找到的工作竟然是——回到舞厅。
建哥郁闷极了,也没揭破她。在晚上老婆睡熟后,他越想越是妒火中烧,想到别人搂着自己老婆跳舞,他几欲抓狂。他一把抱过老婆,开始做那事发泄心中的情绪。
他老婆从梦中醒来,也渐渐来了欲 火。建哥还让老婆穿上最性感的衣服,穿上高跟鞋,他发疯般地报复着生活对自己的嘲弄。
直到将浑身力气全部用尽,建哥才睡了过去。但是第二天醒来,他又开始陷入深深的挣扎中。妒火快要将他周身点燃。
甚至有一天,他亲眼看到了一个男子开车送老婆回到水碾河的一个路口。建哥一下崩溃了,哎,一个女子在那种场所混,总有一天是会被其他男人花言巧语骗上床的,只是早晚而已。
很快建哥就得到了证实。他毕竟做过那么长时间新闻调查,调查自然是轻车熟路的,很快他跟踪就发现老婆与一个男人去开了房。
那天她老婆回家时特意还去买了菜,烧了几个好菜。待建哥吃饭时,她拿出了一大笔钱,说她这么久以来,终于第一次挣了这么多工资。
建哥却平静地说,“我们离婚吧!”
但建哥却是净身出户的,将房子也留给了对方。
我问他为什么时,建哥又喝下了一杯酒,“她是外地人,也很不容易,还是应该让她在成都有个房子栖身立足!”
建哥之后又在水碾河路西重新租了一个房子。
对于建哥婚姻之变,我叹息不已。对于生活和婚姻,我甚至开始有点恐惧感。
28
2008年8月的一天,瑛在与我缠 绵后,突然脸上哀伤不已。
我问她怎么了,她不答。半响,她突然冒出一句,“我们该离婚了!”
是啊,这事儿我几乎忘了。瑛的神色变得平静,她缓缓地说,我们当初本来就是假结婚。
我一下子呆若木鸡。
我们很快就去当初结婚的那个新鸿路的登记中心,办了离婚手续。我与瑛手里拿着离婚证,开始拉着手向外边走。
还没走出登记中心,瑛却突然失声大哭,我被她感染,也哭了起来。我们越哭越伤心,哭了好久好久,弄得旁边人都莫名其妙的。
让我意料不到的是,离婚第二天,瑛就失踪了。
我到处找她,心里想到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如猫抓似的。我疯狂打她的手机,手机却是关机状态。直到后来一周内,我都一直在打这个电话,记得最后一次再打去时,是一个陌生人接的,原来她竟然换了号。
我在家楼下四楼仔细观察,她的所有东西都搬空了,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包括只言片语。
后来,四楼重新租给了一家人。我真的失去瑛了吗?
我心里像空了一般,也许是心痛到了麻木吧。
就在8月的一天中午,我来到爸妈家吃饭,在厨房里盛饭,在这里我能看到我家的阳台。我鬼使神差地朝对面望了望。在我望时,视线下移,四楼、三楼……三楼的阳台上闪现出一个晒衣服的身影,我一下愣住了,这个身影我太熟了。
我当时认定了是瑛。便飞快地奔跑到了我们这幢楼。
但等我敲开三楼,却发现是另一个男人,还有个女人出来,这应该是一对夫妻。
原来是个幻觉。但是,那身影……
之后几天我在家里偶然看到个新闻,说有个人将自家屋子分隔成了很多单间,就这样以群租来收租金。
我马上就下到了三楼,重新敲开了门。
一个高大的身影让我如在梦中——竟是“小马哥”。
原来这真是个合租房,租给了两家人。
我自然是拥抱了“小马哥”。“小马哥”已经没了当年的豪气,胡子留得更长了,脸上的沧桑感更重了。
我与“小马哥”坐了下来。“小马哥”说,他在狱中表现甚好,所以减了刑,提前释放了。
想到瑛的事,我觉得愧对“小马哥”。“小马哥”却有些不大自然的样子,他说当年就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本来就是想让我一辈子照顾瑛。
“我本不该来的,但我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心里还觉得有些东西放不下,所以就又来了!”“小马哥”很勉强地笑笑,说他其实也没脸见我。因为对于未来,他也很茫然。
我告诉“小马哥”,现在我们结交了五兄弟,连同他在一起,“老大已经回昆明了,我现在就叫其他兄弟过来,我们一起商量一下,你还是能再展雄风的!”
“小马哥”却是没有什么意兴。见他如此,我摸出了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一笔钱,请他收下,“你先暂时用着,以后我们再图发展,别再说什么丧气话了!”
“小马哥”却坚决拒绝了,“我是很没用,但有人给我生活费。这个你收回去!”
“小马哥,你当年托我照顾瑛,我没有办到,辜负了你。你是不是恨我?”我问着,心里更加羞愧了。
“小马哥”却淡淡地说,“我不恨任何人,我只恨自己!”
我突然奇怪起来,“你说谁给你生活费?瑛是不是在你这里?‘小马哥’,我们是兄弟,我对不起你,但我一直在找她。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我我……”
我一时说不下去了,难道我找到瑛,会将瑛还给“小马哥”吗?我们三个人见了面,应该如何收场呢?我确实不知道答案,我痛苦地埋下了头,心里又开始挣扎起来。
29
那天,我与“小马哥”相对无语了,我们的心情都是如此复杂而纠结。而且我们心里都是个死结,解也解不开。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离开小马哥租住的三楼的。
第二天下午,建哥打来了电话,奇怪地告诉我,他看到瑛了。
按照建哥说的地址,我找到了西玉龙街,在一个二楼上是个俱乐部。一走进去就听到音乐声悠扬,原来所谓俱乐部,竟然是个非常高档的舞厅。
建哥那时确实要偶尔光顾一下舞厅的,尽管他在舞厅找来的爱情破碎了。
就在舞池里,我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让我找得好苦!
对,就是瑛。我看着瑛特意化了浓妆,贴了眼睫毛,还很职业地微笑着,款款地站在舞池里。
一改之前冷若冰霜的样子。
瑛竟然成了一名熟练的舞女。
一见到我,瑛没有不自然。我却激动地想拉她走。瑛很礼貌地挣脱了我的手。
瑛早已没有了以前调皮的样子,她淡淡地告诉我一句话,让我立刻感觉到了生活的现实和无奈。
我长大了,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
瑛的美,自然引起了众多男人关注。
很快有男士过来请她跳舞,瑛不再理我,与一个年纪可以当爹的男人跳起了舞。还是轻轻摆动胯部,那个男人很享受地贴着她的脸。
等她跳完,我还不死心,“瑛,我求求你,别再耍我了,我快要疯了。”我乞求她别做舞女了,说我会养她。
瑛还是平静的表情,“你养我啊,你会离开艳姐姐吗?不,我说了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不需要你养我。再说,艳姐姐很好,以前我不懂事,伤害了她,我觉得我们都对不起她!”
我还想说点什么,又有人请瑛跳舞了。我想上前一拳打倒那人,像以前一样拉着我的瑛逃离这里。
但我的脑海里又闪出了艳儿和“小马哥”,我再度挣扎起来。
舞池里,瑛像个幽灵般穿梭,众多男士追随着她,抱紧了她。我再度体会到了建哥妒火中烧的滋味,我的心也越来越痛!
我无助地离开了。心里是绝望的。
我回到家之前,再次敲响了三楼的门。
“小马哥”仍然在这里。我们相对着,我感到我们之间已经没了当初肝胆相照的感觉。
“小马哥”抽起了烟,沉默着。直到抽完了,才有些沉重地看着我,“瑛确实在我这里,她去舞厅挣钱,可能只是为了报我当年的恩,但这只可能是一部分原因。我觉得我与瑛之间根本不可能,她其实,她其实……”
小马哥说的话再度让我悲痛欲绝。
小马哥说,当年他只是收留了瑛,毕竟那时瑛还太小。现在,瑛其实深深爱着的人仍然是我,而不是他。
“瑛去舞厅跳舞,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她觉得该自食其力了,永不再来打扰你和你的女朋友!”小马哥紧接着又说,“你能给她什么呢?你能离开你的女朋友吗?”
我的悲痛立即转成了困惑。这个问题,确实是我的死穴。
“我本不该来,打乱了一切!”小马哥沉默一会儿又说,“我要走了,看着瑛当舞女,我也很挣扎。我觉得我真是个混蛋!我发誓不会再见瑛!我想找个地方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一瞬间,我觉得小马哥的豪气又重现了。但豪气只停留了片刻,小马哥眉头开始紧锁,脸上的胡渣微动,那种沧桑感让他显得比本来岁数老了许多。
我又走出了房间。无论是兄弟情还是爱情,还找得回吗?我确实找不到答案。
当我之后再去敲三楼门时,“小马哥”真的走了,而且瑛的东西也搬走了。也许小马哥真的搬走了吧,但瑛真的也不在这里租住了么?
我不死心,又来到了那个高档舞厅。瑛果然还在这儿。
我就每天都来,看着瑛当舞女越来越老练,仿佛只是躯壳在那里舞动,灵魂早已出了窍。我的灵魂也跟着出了窍。
我再也找不回最初瑛的样子。
我心里越来越麻木了。我就守着这躯壳吧,也许这就不算真的失去了瑛。
我还想跟着瑛,去看看她新的租住屋在哪里。瑛却不理会我,径直走向路边一个高档车。她优雅地上了那个车,绝尘而去。
当我之后再去那个舞厅时,瑛却失了踪影,仿佛这里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这么一个人。
瑛,真的消失了!
之后彻底从我生命里消失了!
在《这个杀手不太冷》里,里昂的死,像一簇绚丽的烟花,短暂而壮丽。在内心深处,我当时就觉得,我就如同里昂一样,不仅死去了,还失去了灵魂。
但里昂以自己的死为小女孩复了仇,并且拯救了她。我呢?
我有时悲伤有时麻木。我有时整夜不能睡,便吃起了安 眠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