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上了“临江楼”开怀畅饮,纵情畅谈,不知不觉间已渐近黄昏。
陆云山提议道:“咱们该回去啦,免得他们担心。”
司马轩冷笑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凭咱们四人,天底之下,有几人能奈何咱?!”
紫石笑道:“陆兄的意思,不是说他们担心咱们被欺负,而是担心咱们去欺负别人!”
三人闻言,齐皆哈哈大笑。
紫石收起笑容,正色道:“笑话就不再说啦。咱们走吧,小弟还得赶回武当哩!掌柜的,结账!”
四人出了酒楼。习习的晚风,轻抚着微醺的面庞,甚为惬意。
这是一条江畔的美食街。商贩云集,食客熙攘,炊烟四起,一派人间气象。
众人一见这四名丰神俊朗的少年,均心下暗暗喝彩。少女们含羞偷看,芳心可可;摆摊的少妇眼睛看得发直,回望一眼蠢笨而肮脏的丈夫,暗怨命苦。
四人正闲逛间,一名卖糖炒栗子的商贩招呼道:“几位少爷,来买点栗子吧!又香又甜!价格又便宜!”
司马轩嗅了嗅飘过来的香气,笑道:“真的还挺香呢!等我一下,买几斤回去!”
东方震依依不舍得拉着紫石的手,劝道:“紫石兄,难得相聚,不如就不回武当啦。今晚咱们把酒言欢,再切磋一番,如何?”
紫石犹豫了一下,似乎有点心动,最后还是摇摇头,轻叹道:“算啦,答应过掌门的!……对了,东方兄,我有话要对你讲。”说到这里,转头对陆云山道:“陆兄,劳烦你和司马兄在这儿等一等,我有点私事,要同东方兄单独聊聊。”
司马轩买了栗子回来,看着东方震和紫石向江畔的柳林走去,奇怪的问:“他们做什么?”听陆云山说了,司马轩冷笑道:“紫石这家伙不够朋友!厚此薄彼的!”
东方震跟着紫石进了柳林,到得一株颇大的柳树前时,紫石停步转过身来,轻声道:“东方兄,小弟冒昧的问你一事:你可有意离开昆仑,来江湖上闯荡闯荡?”
东方震没料到他有此一问,讶然道:“紫石兄何出此言?……难道……你想离开武当,独闯江湖不成?”
紫石笑道:“那倒不是。我只是问问你,可有过这种想法?”
东方震摇首道:“关于这个问题,倒从来未曾想过哩。我只想在昆仑山好好得再练几年功夫。就凭现在的武功,和真正的高手一比……哎,没法比!”
紫石正色道:“东方兄何必自谦!……再说了,离开昆仑之后,并不代表不能再继续修炼了,东方兄,你说是不是?”
东方震轻叹道:“道理倒是这个道理。可……可师傅他老人家年纪已这么大啦,我怎忍心离开他老人家呢?”
紫石轻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东方兄,你的意思是说:只要玉掌门尚健在,你都不会考虑下山的了?”
东方震目光闪动,迟疑道:“这个……也没想过……对了紫石兄,你劝我下山,究竟有什么原因?”
紫石道:“事情是这样的:如今我们商师叔那里特别缺得力的人手。不日,我就要离开武当,前去帮忙。我想将你也推荐给商师叔,不知你可愿意?”
“你那商师叔,可是岳阳楼楼主商啸天商老前辈?”
“正是。如今岳阳楼业务繁忙,能独挡一面的人才,甚是匮乏。加之近期江湖黑道势力蠢蠢欲动,师叔很是忧心,请求掌门多派人手,助他一臂之力。掌门询问了众同门的意思,除青石师兄和我之外,其余的师叔伯、师兄弟们,均无意在江湖飘泊。方才跟你告别之时,忽然想起来,像你这种人才,师叔他老人家一定喜欢得不得了。若你肯前去,一定会委以重任的!所以,就想先问问你的意思。”
东方震目露感激之色,道:“我明白啦。多谢你的好意!紫石兄,何不问问司马兄和陆兄的意思呢?兴许,他们愿意的呢。”
紫石摇首道:“司马兄……骄傲了些;陆兄呢,又太沉默,只好研究武学……都不太合适!……再说了,人家华山派和全真派,在陕甘一带基业厚实,他们岂能没有更好的出路?我就没必要自讨没趣啦!然而你们昆仑派却不同,虽说高手辈出,但却并没有在江湖上创立下什么大的基业。所以,我才冒昧的问你一句。”
东方震沉默了一会儿,正色道:“这样吧:容我再考虑考虑,也问问师傅他老人家的意思。”
“好的。”紫石上前拉着他的手,殷切的道:“东方兄,我是多么多么希望你能答应!你我兄弟联手,定能闯出一片天地来!男儿汉大丈夫,不在江湖上轰轰烈烈得干它一番事业,岂非枉活一世?”
东方震听得豪气顿生,正欲就此答应,忽觉身后数丈开外的柳树后似有人躲着偷听。紫石见他面色有异,惊问:“东方兄……”
话音未落,陡见黑忽忽的柳枝一动,“唰”的一声,一物向东方震的后心电射而来。
东方震似已料到,横身一闪,一柄飞刀擦身而过,枝叶纷飞中,一段柳枝断在半空。
紫石腾身而起,半空中已然拔出长剑,向那株柳树扑落。树后人影晃动,“叮”的一声,二人兵刃相交。
几乎同时,东方震窜身而起,眨眼之间便到了那人身前,劈面抓落。那人不敢恋战,侧身跃出战团,没命价得逃窜而去。
二人齐均仗剑追击。
柳林茂密,黑气沉沉。二人怕有埋伏,所以不敢贸然前追,只是并身一边追蹑敌人,一边留心周遭的动静。那人似对这一带的林子甚为熟悉,东拐西窜得奔出数百步之后,忽然失了踪影。
二人停下脚步,静静得凝神倾听。周围忽然没有了任何动静。
紫石悄声道:“溜掉啦。这家伙的武功很强,轻功也很不错,兵刃好像是根竹杖。会是谁呢?”
东方震悄声道:“我也不知道!这事有点儿邪门,此处不可久留,咱们快出去吧!”
二人刚走回十余步,忽闻林外人语喧哗,火光晃动,紧接着,一大丛人举着火把入了柳林,东张西望得搜寻过来,看服饰,乃是衙役。
紫石轻声道:“快把剑收好!”
二人刚长剑入鞘,一名衙役叫道:“班头你看,那边有人!”
火光迅速包围过来,亮堂堂得将二人围在核心。一名班头模样的人越众而出,叉手喝道:“干什么的?”
东方震定了定神,道:“刚才有人暗算我们,跑到这林子里来啦。咱们是来搜寻的。”
那班头喝道:“先拿下了!”
“且慢!”东方震扬手,“咱们又没犯法,干嘛拿我们?”
那班头冷笑道:“你敢拒捕?!刚才有人举报,说你们恶狠狠得提着剑,冲进林子里来。……你们这是要干嘛?还不赶紧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二人对望了一眼,缓缓解下腰间长剑,扔在地上。众衙役一拥而上,早将他们按倒在地,二人不敢反抗,双手被反剪了,用铁锁锁住。
那班头吩咐道:“兄弟们,四处查看查看!看他们在这林子里究竟干了什么?”
众衙役小心翼翼得高举着火把四散查看。突然,有名衙役尖声惊呼:“啊!有个死人!”
“什么?!”那班头大吃一惊,大踏步走过去,除了四名押着东方震和紫石的差衙之外,其余人均奔向那边。
有人大声道:“班头,是个和尚!”
那班头三步并作两步的推开人群抢入凶案现场。
这是一座破旧的木亭,一名大红袈裟的僧人歪倒在亭心,胸口之上鲜血淋漓,身周还流了一大滩鲜血,令人触目惊心。
那班头惊喝道:“大家都别乱动!张远、万均!你们速去报告何大人!”
过不多时,迅疾的马蹄声渐近而来,最后在柳林外停了下来。两名衙役指引着一名高壮而威严的官员模样之人快步走过来。
众衙役齐声叫道:“何大人!”
何大人并不理会,径直走近尸身看了一眼,面色陡变,厉声喝道:“所有人都退出去!封锁林子!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入内!姚班头,速招杵作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