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咱们睡觉好不好??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明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马清这个时候躺在床上已经困得不行了,两个眼皮是又累又沉,恨不得马上睡过去。
“粥,喝粥,喝好喝的粥!!”
已经睡了一天的老人现在到是显得很精神,一点都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那行,明天咱们还喝粥。爷爷,你睡里边,乖乖的哈,只要乖乖的明天就有粥喝——”
马清躺在了外面,给爷爷掖了掖被角。然后就披着自己的校服,枕着自己的书包沉沉的睡着了。
昨夜他不但做题做到很晚,而且还一直担心独自在家里的爷爷。在公交上颠簸了两个小时后,一回来就又砍柴又挑水的,现在的他恨不得倒头就睡,早就撑不住睡意了。
“不要,不要!!!”
现在的老人犯起病来就像是小孩子一样,蹬着被子,丝毫不讲道理。
“爷爷乖,咱们睡觉觉好不好——”
实在是撑不住困意的马清还没等说完就沉沉的睡去,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半夜,马清由于睡得太死,并没有察觉到躺在身边的爷爷偷偷的溜走了。
第二天清晨——
向来醒的很早的马清睁开眼睛,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伸出手摸了摸旁边的被窝,结果只有满胳膊的凉意。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身边的爷爷不见了。
“爷爷?!”
他此刻在没有了睡意,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慌乱的穿上鞋子就寻找爷爷的身影,夏天的天空醒的很早,五点多钟就已经亮了小半边。
他就像是一个无头苍蝇,看着狭小的屋子,并没有发现爷爷的身影。他走出屋外,清晨的雾气还没有散去,整个山上都是灰蒙蒙的,他的目光定格在了自己修的篱笆上,全都倒在了一边。
“爷爷——”
马清轰的一下大脑变得空白,他机械的迈动着自己双腿往篱笆倒下的方向走去。
那个方向,正是朝向临近镇上的村子。也是,原先他们一家人生活的地方。
“爷爷,你是去了那里吗?”
他拨开挡住自己视线的杂草,既然是这个方向的话,爷爷应该是去了老宅。
他走着走着,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村子,他忽的停了下来,快步的往回走。
他不想要再踏入这里,这个,梦魇开始的地方。
“马清,你干什么呢,那可是你爷爷啊——”
马清的脑海中出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在不断的做着斗争,一方面告诉他要远离这个地方;另一方面又提醒着他,爷爷就在这里。
良心和本能之间的斗争让马清一时间不知道要选择哪个,“或许,爷爷根本没来这里呢。他说不定只是去林子里玩,饿极了一会儿自己就回家了呢。”
他就这么想着,欺骗着自己,往前方快步的跑去。
他闭上眼,脑子里又出现医生曾经叮嘱过的话,他咬咬牙,最终身体上的本能还是没有战胜自己的良心。
他停下脚步,转身往村子里跑去。他看着还在沉睡中的村子,咬咬牙。
“大不了,就是一些闲言碎语罢了,这么些年,多听几遍又何妨?”
马清一踏入村子,就有早起的老人看见了他。
“呦,这不是马家的崽子么,怎么还有脸回来了呢??”
一听见这个声音马清就想离开,好巧不巧自己回来一次就让这村子里的长舌妇看见了。看来自己回来的事情是瞒不住了,自己还要尽快的找到爷爷才是。
马清没有理会她,往老宅的地方跑去。
见马清没有搭理自己,憋不住火的女人跟在他的屁股后大吼大叫起来。
“来人啊,都来人啊,这臭小子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心眼呢,保不住像他那有毛病的爹,给自己老婆身上捅刀子呢——”
那女人拖着长腔,叫她这么一吼,这村子里的人到是都醒了。
“什么?那杂碎的种回来了????”
村子里的男人一个个的从屋子里出来,看着瘦小的马清。甚至有些人还拿了家伙什,那神色就像是如临大敌。
马清紧咬着嘴唇,看着围着自己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现在的他根本没功夫和这些人辩解什么,既然进了这里,他就做好了心里准备。
“臭小子,你回来干什么??你当时是怎么跟我们保证的,不是说好不会再进入这里一步吗???”
他的到来将村子里的村长都惊动了,只见村长披着外套匆匆忙忙的赶来,身后还带着一伙男人拦住马清的去路。
“你们让开,我要去找我爷爷——”
马清紧握着拳头,听着周围的人对他的谩骂。
“那老东西还活着呢,养出那么个逆子来,如果是我的话,早就没脸活在这世上了。还在这浪费地球的资源呢,哪怕叫村子里的黄鼠狼叼了去都是行善积德。”
“就是就是。”
“臭不要脸的老东西——”
马清听着他们恶毒的话语,他除了愤怒的盯着他们他也说不出什么来,“你们让开,我要找我爷爷——”
“小子,你别想了,我们是不可能让杀人犯的儿子进入村子的,万一我们出什么事情,那应该谁来负责,大伙说是不是啊!!!”
“是啊,就是!!!杀人犯的儿子,都是一群杂碎!!!!!”
“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滚出去!!!让他滚出去!!!!!!!!!”
马清站在人群中间听着周围人对自己的谩骂,他知道,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那个下雨天——
那一天,他实在是失去了太多,失去了——他所拥有的一切。。。。。。。
从那一天开始,他变得一无所有,从一个被别人处处捧在手心里的的人变成了一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所有人都恨不得在他的身上踩两脚,即使,所有的一切,并不是他的错;即便,他明明是最大的受害者。
即便,他的人生因此改变。
但是并没有关系,没有人去在乎他的存在,在乎他的感受。
所有人只是用一口三寸不烂之舌,用最恶毒的言语,将他打入地狱,永远背负着那个骂名,永远爬不出来,永远得不到救赎,永远,永远,永远无法翻身。
可是,明明都不是他的错啊——
真的,不是他的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