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高一了，这是高中为数不多的体育课。
同学们享受着难得地放松，那些充满朝气活力的少年们快乐地自由活动。
只是少了位原本应该有夺人眼球的身影。
宋辞没有参与其中，他像是一个旁观着，安静地呆在旁边。别的同学当他因为腿伤还需要多休养，也没有打扰他。避过了活跃的同学，请假的宋辞独自转身转而去了体育器械仓库的方向。
宋辞并不是想要玩什么，只是因为他知道有一道沉静的目光会一直追随着他。
在某个角落处，宋辞缓缓地顿住了脚步，回身就看到了已经走到他背后的李一。
“宋辞。”
李一的双眼隐隐地流转着担忧。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这个人。
宋辞双手抱胸，别过头，只是斜着目光，不甚在意地看向对方。这是一副很明显拒人千里的样子，可因为宋辞嘴角习惯的勾起，无端看起来多了一丝在轻佻地挑衅的不明意味，“有事？”
李一在那个瞬间静止，他停在原地，这是宋辞从没用这种态度对待过任何人。困惑，茫然，疑问，这让李一有些不知所措，喉结并不自在地滚动，此刻李一在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惹人不快了，他很想说些什么，如果他有什么做的不得当的地方，他可以道歉的，然后怎么改变都可以。
然而，没有。
他仔细地回忆这些日子的过往，没有发现他有做得不同的地方。最近两天宋辞似乎有些沉默，他就更加关注了这方面了。
所以，宋辞是故意用这种冰冷的态度。
不适感漫过心间，李一抿唇，上前一步，一只手撑在墙上，比他矮一头的宋辞瞬间就被圈在中间。
“怎么了？”
深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明明很有压迫感的动作，但李一做起来，却没有让宋辞感觉不舒服，甚至带给宋辞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李一声音很轻，有些紧张，像是怕惊扰了面前之人，目光里的担忧快要无法隐藏。
可越是这样，宋辞心里越难受，抱臂的双手不由地收紧了些，然后仰着头，“没怎么。”
李一盯着宋辞，他仔细观察着此时宋辞的每个表情，可他完全看不出什么，宋辞就像带着张完美的面具，完美的无懈可击，没有任何一丝波澜可以被人捕捉，李一蹙眉，眼里的疑惑与不安慢慢蔓延。
“辞，你还好吧。”
宋辞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李一笑。
笑得李一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去。
“告诉我，好吗。”
李一俯身，更加贴近了宋辞，他想看清，看清这个人真实的想法。
那双平素古井无波的漆黑眼眸，微微流露出的一点深沉情愫，就已经重如山海。
即使宋辞已经做好了最决绝的打算，但是被这种目光包裹，他想说的话，像被什么堵住，怎么也说不出半个伤人的字来。
李一在缓缓地小心靠近，张开双臂，他想要轻轻抱住宋辞。
宋辞狠狠地掐扭了自己的手臂。
“我不好！”
突然宋辞一把推开了李一，李一那瞬眼神的错愕，让他的心异常难受。宋辞的表情终于像是裂开了。笑得言不由衷，像是在自嘲。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他看着李一，笑容渐渐暗淡，表情有些凝固，肩膀在颤抖，极力地控制着自己，最后很坚决地笑着说。
“别老盯着我了。”
然后宋辞转身就走开，没有回头。
李一立在原地，久久不动，他没有去追宋辞，而他的目光落到宋辞离开时地上他的影子。
那个影子在李一的眼里并不是一片完整的漆黑，在宋辞心脏的位置，明显有道扩开的裂缝，直直地穿透过了阳光。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李一喃喃自语。目光凝重，转过头也离开那里。
高中的节奏比初中略感紧张。
三天前，下午自习李一靠在书架旁，他在图书馆里看书。
宋辞也在旁边看书忽然有点饿。
“李一，我去买点吃的。”宋辞轻声说了一句。
刚要走，他被李一拎住后衣服领，拉了回去。
宋辞被拉得猝不及防，有点张牙舞爪地，反应过来，转头凶狠狠地盯着李一，“干嘛？”
李一的动作依旧从容不迫，面不改色，只有细看才能看到他眼睛里的柔和，李一从兜里拿出纸袋，而纸袋里面是些他早做好的茶点糕。
“哇哦～”宋辞虽然不知道李一究竟是怎么从哪里拿出来这么大一个纸袋，但是茶点糕好吃就行了。
“谢了。”
不知道为什么宋辞最近总感觉很饿，糕点很合口味，这个大个子做的东西，向来很好吃，宋辞吃得很放松，一个没注意，纸袋里的东西就见了底。
宋辞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刚想说点什么。
李一扫了眼宋辞。
“似乎长高了些。”
李一淡淡地说。
“啊，真的？”
“嗯。”
李一不动声色地收好了纸袋。
而宋辞之前的小尴尬一扫而光，只剩下小欣喜，他们这个年纪打篮球的男孩子哪个不想长高呢。
这时有同学来叫李一，说是老师找他。
“找我？”
有些疑惑，李一侧头看看宋辞，似乎有点不放心，宋辞有点莫名，好笑地耸耸肩，一副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样子，老师叫你，你就快去啊，见如此李一还是跟着去看看。
李一离开，宋辞继续看书，这时有点渴了，想着去趟超市也给李一买点喝的东西。
路过小树林的时候，宋辞不知道为什么，往里看了一眼，他看到了李一。
说来也奇怪，小树林里面是很暗的，但是就一眼看到了李一。
宋辞还在惊讶李一怎么在这，老师要植树吗？
才忽然注意到李一对面有个女孩子，女孩子低着头，也许是开心，也许是害羞，因为女孩手上递出一个信封。
角度的原因，他没有看清女孩是谁，不过看背影大概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不用细想，那一定是情书。
李一收到了情书。
宋辞以为他会很惊讶，但没有，他反而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应当的事。
宋辞开始把自己藏在树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想被发现他在这里。
李一早已蜕去了初见的所有青稚，眉眼长开，变得成熟，目光深邃，高大有型，沉默且可靠。
在一群年少气盛的男同学中，李一沉稳气质就显得十分出众，怎么会不受人喜欢。
什么时候起学校里李一的人气似乎已经不比他差了。
所以他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终于他不是唯一的情书杀手了不是吗？
他早就想到过的，他应该开心的不是吗？
宋辞很快转身离开。
那边李一收下了情书，心意记下了，想着把情书也一样放到月老庙处理，帮女孩求个好姻缘。理所当然，他没有接受女孩邀约的请求。
忽然似有所感，李一回头没有看到有人在附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