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蓝眼睛,快醒醒。”是阿卡在叫他。他笑着,像是在嘲讽男孩。
男孩睁开眼睛,寒风呼呼地吹进他身体的各个角落。
他的衣角也飘了起来。
“别害怕,你现在自由了。”阿卡抓着男孩的手说道。
“自由?”可男孩明明记得,是科尼多抓住了他。他如果没猜错,肯定是阿卡用魔法把他从科尼多的手里救了出来,说不定,科尼多被阿卡变成了一条流浪的小狗或者是没人要的街角猫呢。
“那,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呀?”男孩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神父纳扎尔会不会也被阿卡施了魔法,当他前往教堂巡逻或者上祷告课时,突然发现头上的帽子不见了。等他用手去摸自己的头时,才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秃子。
孤儿院的孩子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不准笑,保持肃静。”他一脸的尴尬。
男孩差点笑出声来。
“空中。”
“啊,”男孩大叫起来。怪不得,凛冽的寒风令男孩打了几个喷嚏,他浑身开始哆嗦起来。可冷了一会儿后,男孩发现,身体竟然渐渐变得暖和起来。
“张开双臂,放轻松,深呼吸。”
男孩跟着阿卡一起做这个动作, 可天上的雪越下越大,雪花飘在男孩的身上。然后,无声无息地融化了。
可他并不觉得冷。他明显感到自己的身体变轻起来。他就像坐在烤炉边上,脸、手、脚,还有身上各个器官热乎乎的。
这还是男孩第一次飞,跟着一只叫阿卡的精灵,可凭心而论,他更想一个人像山谷的蒲公英一样自由自在地飞。他一直梦想着,长大后能成为一名飞行员,从中国飞到非洲,再从非洲飞遍整个世界。这样的话,他就可以穿越中国的喜马拉雅山和珠穆朗玛峰了。
男孩想到了格瑞女士的老伴,他曾经说过,每个敢于登上山峰的人都是不畏艰难的勇士,他一生飞行到达过无数的地方,他是勇士,甚至,在男孩心中,他是敢于做自己的英雄。可上帝并不是很赞同他的想法。格瑞女士的老伴在一次飞行任务中因为飞机失火,导致双腿瘫痪。他才四十岁,想想他要在轮椅中艰难地度过后半生,天呐,只有他那忠贞不二的太太才愿意留在他身边。
对于男孩的梦想,他的酒鬼爸爸并不是这样想。
他并不觉得一个整天搞恶作剧,调皮捣蛋的孩子可以在天上飞。相反,他会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尼尔,你更应该好好学习,别在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上抱有任何的可能性。
大人们往往都是这样,他们过分的担心和盲目的安排都建立在小孩子的痛苦之上。那叫瞎操心。那些都是男孩不喜欢做的事。因此,男孩很想告诫跟他同龄的孩子们,在成长的路上,别忘了追逐你的理想。哪怕,它是一份很不起眼的工作。当然,任何工作都充满了危险和挑战,不仅仅是飞行员。当你老了的时候,回想起童年的梦想,会发现那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和可爱。但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随着年龄的增长,等你成为成年人的时候,你会活在别人的世界里,你会缺乏主见。但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真正应该珍惜的是当下,你所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对,珍惜当下。
“看,有流星。”阿卡指着头顶上空高兴地欢呼起来。
“闭上眼睛,听说看见流星后你许下的每一个愿望都会实现。”
“或许,这些只有片刻若隐若现的流星应该是妈妈送给他的礼物。”男孩想。
他们站在空中俯瞰,地面就像一块长方形的金色地毯。孤儿院在地毯的一角。
“当心,别撞到了那根快冻成冰块的电线杆。”等男孩睁开眼时,眼前的电线杆差点把他惊出了冷汗。
阿卡挥了挥左手,很快,他们就绕过了它。阿卡是一个天生的导航者,他的方向感可比人类的驾驶员强多了。
“看,孤儿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纳扎尔神父、酒鬼科尼多,好像还多了很多警察,门口停着大大小小的警车,都亮着警报灯。他们肯定认为男孩失踪了。
“神父纳扎尔,你看我爸爸会怎么收拾你。”
“看,那是一座湖。在地毯的正中央,好大好漂亮的湖呀,它离孤儿院只有三公里,可我怎么没发现呢。冻成冰块的湖看上去就像海洋精灵呢。它洁白、透明、有一双像星星一样明亮的眼睛。肯定是孤儿院的栅栏太高了,不然的话,小男孩肯定会翻墙外出,好好地看看这海洋精灵究竟长什么样。
还有男孩的学校,它在地毯的西面,戴夫老师正在给学生上辅导课呢。那么晚了,他们可真能熬,如果他没来到孤儿院,说不定,戴夫老师又要遭殃了。
男孩确信,在没有遇见阿卡之前,世界是那么小。可当他遇见阿卡后,发现世界除了学校和孤儿院,还有蓝天、白云、风和星辰,虽然天还下着雪,但飞行能让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有意义,这使男孩确信,他像一颗飞翔的种子,飞快的奔向麦田,忘记所有不快乐的事。纳扎尔、科尼多、酒鬼爸爸,这些不好的记忆,统统都会从他的脑子里消失。但话又说回来,不管怎样,他毕竟是他的爸爸,他应该回去跟他道别,说他要去找妈妈,请他不必担心。
“阿卡,我想,我应该回去跟爸爸道个别。”男孩说,他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乞求。
“道别,不,蓝眼睛,你别多想了。你答应过我的,你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我的存在。假设,我是说如果,如果你见到你爸爸后,你会怎样跟他开口呢?你会说,你遇见一只精灵,你跟着他一起探险去找妈妈。”
“你的酒鬼爸爸肯定认为你疯了。要知道,大人和孩子永远都不是同一个频道上忠实的听众。孩子或许用一个糖就可以搞定,可成年人呢,他们都是难以琢磨的怪物。”
“那好吧,等我见到妈妈后,再回来跟他说声抱歉。”
男孩抓着阿卡的手,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受。
他不知道,一只精灵要带着一个孩子去哪里找自己的妈妈,是天堂吗?还是地狱,一切都是未知数。甚至,他开始怀念他在孤儿院和学校难忘的生活,还有,杜丽莎嬷嬷的微笑了。他衷心的希望,她能在孤儿院平平安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