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 给普罗大众科普的咖啡馆
书名:荣兵日记 作者:雷森道 本章字数:13630字 发布时间:2022-03-16

“巴黎左岸”地处塞纳河以南,是指由圣日耳曼、蒙巴纳斯、圣米歇尔三条大街围合起来的这片区域。这里在上个世纪还是一片不毛,自打太阳王迁居凡尔赛后,这里成了巴黎到凡尔赛的必经之路,左岸这边才犹如受了雨的高粱般“唰唰”地蹿将起来。


巴黎人有句话——右岸用钱,左岸用脑。这话就很形像地给左右两岸做出了明晰的定位。

右岸有着巍峨壮丽的大宫殿、宽阔恢弘的大广场、庄严肃穆的大教堂、喧嚣热闹的大市场、橱窗精美的商业区精品店、“大爷来玩儿啊”的娱乐场所……是典型的人间烟花地富贵销金窟。

盘踞在右岸的主角也多是些皇室、贵族、神棍、大资产者、官吏、士绅、商人、金融家、包税人、大地产主、放贷者、证券经纪……之类的人士。反正不是玩权的就是玩钱的,再不就是打通了任督二脉玩权钱的。


矗立在左岸的建筑群落中,典型的代表是索邦大学、法兰西学术院、绘画和雕塑学术院、法兰西铭文与美文学院、法兰西科学院、音乐学术院、建筑学术院……总之都是玩脑子的地方。

盘桓留连于左岸的人士,则多是些学者、教授、建筑师、 雕塑家、音乐人、画家、诗人、作家、编剧、文青、自恋狂、精神病……啥地。反正不是玩脑子的就是把脑子彻底玩坏了的。



之前阿鲁埃曾屡屡感慨自己能够幸运地遇到这伙美洲客,现在该轮到荣兵暗道幸运了!这么说吧,要是没有阿鲁埃,大伙极有可能入住在街心花园的长椅上,或是下榻于塞纳河堤岸下高大的污水道出口。可就连那些椅子和污水道,眼下也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很难同时挤出八个人的位置啊。


在右岸去了五六家客栈全部客满,又接连问了十余户民居全部已租,阿鲁埃就果断带领大家来到左岸的“圣日耳曼德佩街”,直奔“法兰西戏剧院”斜对面一条胡同深处的“爱丽舍”小旅馆。他进门之后冲掌柜点点头,二话不说就像个匪徒似地冲进了几间客房!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几位失业的建筑师、二手的雕塑家、只会吹口哨的音乐家、擅写屎尿的诗人、对着镜子给自己当裸模的画家们,就被统统撵到一个房间里挤着去了,愣是给特务团腾出了宝贵无比的两间客房!


被骤然降临的迫害整懵圈了的艺术家们,总算反应过味儿来了,大伙组队列阵站在门口,愤怒地开启了团骂模式……

“弗朗索瓦,馁娃贼丝农萨咧?”

“够细啦!雷岗五岗垒嘛?”

“侬不能仄个样子侬晓得伐?侬仄四很没有礼貌的哎侬晓得伐?”

“阿鲁埃你个鳖犊子玩应嘎哈呀你?找削四不?皮痒痒了资僧儿!”


阿鲁埃满脸堆笑,用中式抱拳礼朝受迫害者们团团一揖:“各位各位,实在没法子了!大伙是包涵呢包涵呢还是包涵呢?”

“不包涵!”

“晚上请各位去卡巴莱特餐馆给各位赔罪……”

“不去!下等人的穷鬼乐园,没的辱没了我们这等斯文体面的绅士!”

“那……右岸的摄政咖啡馆如何?”

“不去!贵族老爷们下棋装逼的地儿,没的辱没了我们这些品德高洁之士!”

“震泥马矫情!好吧好吧普罗科普吧!”

“点东西管够不?”

“管够,只限今天。”

“不行!”

“今明两天。”

“成——阿就交!”



1686年开张的“普罗科普”(Le Procope)是巴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家咖啡馆。因为它才是奠定了法兰西小资情调的第一家咖啡馆。至于比它还早14年的,英国人开的那间“帕斯卡尔咖啡馆”,早就被傲娇的巴黎人选择性遗忘了。那破馆子啥玩意儿啊?室内可以随便抽烟,啤酒难闻咖啡难喝伺者脸子还难看,和那种中下层人士随意出入的“卡巴莱特餐馆”(cabaret)都是一路货!就这,一杯咖啡还敢卖到2苏6丹尼!凑不要脸的英国佬你穷疯了吧?果然没几年就关门大吉了。

“普罗科普”就不一样了。室内采用的都是高档大理石、明亮大镜子、水晶大吊灯、浪漫大烛光啥地。风格细腻精致,氛围高雅不凡。饮品方面,除咖啡外还有利口酒、鸡尾酒、水果、巧克力之类。这里才是真正巴黎左岸风尚的咖啡馆呢。


来到这里的阿鲁埃,给荣兵的感觉就像是到了海中的波西兰,犹如一条水中的鱼儿那般洒脱自在。

荣兵对这个青年真是越来越好奇了!此人善良而不迂腐,聪慧而不狡狯,正直而不偏执。此人言辞犀利优美,谈吐高雅恢宏,眼界博大思想精微……这一切都完全超出了荣兵对这个时代欧洲人的基本认知。这个青年在许多方面甚至比受过最严苛高品质教育的詹老三儿那路王子都牛!而且他既能结交苏利公爵那样的大贵族,又能与这些落魄街头的文青和艺术家打得火热,真是怪了!这位青年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这些天来荣兵还发现,阿鲁埃初见他时表现出的那种兴奋和狂热是有原因的,这位阿兄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中华铁粉”!

对于中国的历史,阿鲁埃赞美道——“你们中国在我们欧洲还不会写字时,便已有了一部翔实的信史!其他民族虚构寓意神话,而中国人则手中拿着毛笔和测天仪撰写他们的历史,其朴实无华,在中华之外其他地方尚无先例!”


对于中国的建筑,阿鲁埃赞美道——“你们在公元前300年就有万里长城,又如以人工开凿贯通全国的运河,都是欧洲人应该自叹弗如的。而长城的建造更是体现了中国人的思想境界……唯有和平思想才能想象出这一防御工事……为人类的思想带来最大荣耀的工程。”


对于中国的政府组织结构,阿鲁埃赞美道——“人类肯定想象不出一个比这更好的政府:一切都由一级从属一级的衙门来裁决,官员必须经过好几次严格的考试才录用。在中国,这些衙门就是治理一切的机构。……如果说曾经有过一个国家,在那里人民的生命、名誉和财产受到法律保护,那就是中华帝国……人类智慧不能想出比中国政治还要优良的政治组织。”


对于中国的法律制度,阿鲁埃赞美道——“你们的法律充满‘仁爱’观念,在别的国家,法律用以治罪,而在中国,其作用更大,用以褒奖善行……在中国古代法律体系中,无论如何僻远的地方,不经官厅的裁判,即使是贱民也不能处以死刑……只要听到中国法律,我已不得不主张只有中国是世界中最公正最仁爱的民族了……这种法律制度,存在了4000年,直到现在还基本保持着这样的制度,这也成为中国是世界上最好的民族的一个明证。”


对于中国的宗教,阿鲁埃赞美道——“中国几千年的历史,并不依靠神启的宗教,不需要凌驾于人类之上的神……中国人与其他民族特别不同之处就在于,他们的史书中从未提到某个宗教团体曾经左右他们的法律。他们的史书没有上溯到人类需要有人欺骗他们、以便驾驭他们的那种野蛮时代……当他们已经有了单纯、明智、庄严、摆脱了一切迷信和野蛮行为的宗教时,我们的德洛伊祭司把小孩装在大柳筐里作为牺牲来祭祀的托达泰斯(法国信奉的最高神灵)还没有出现!”


对于中国文化,阿鲁埃赞美道——“在欧洲,我们没有一个民族的古老文化可以被证明是能和中华帝国相媲美的……当我们还是一小群人并在阿登森林中踯躅流浪之时,中国人的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的帝国已经治理得像一个家庭……当你以哲学家身份去了解这个世界时,你首先把目光朝向东方,东方是一切艺术的摇篮,东方给了西方一切!”


看到了吧,这就是法兰西青年阿鲁埃对荣兵那个遥远的祖国疯狂的热爱!这么说吧,这位阿兄对中国历史的了解甚至远超荣兵自己。而这位阿兄对中国的热爱也丝毫不逊于荣兵自己。虽然连荣兵也觉得阿兄的这种“精中情结”有点过了,未免有些在雾里看花时,把想像中的具体事物夸大和美颜了。

可这位如此不凡的青年他……究竟是谁啊?



晚上七点半,“普罗科普咖啡馆”里烛光灿烂音乐悠扬,几乎所有的座位全都坐满了。荣兵他们刚进来的时候,客人们都还挺文雅的,交谈声也都不大。此刻就不一样了,不大声说话,坐在对面的伙伴都听不清你在说啥。所以你喊我喊大家一齐喊,就把个挺高雅的咖啡馆整地跟菜市场没啥两样了。


在嗡嗡哄哄的咖啡馆里,现在音调拔得最高,力压四周喧闹之声的,竟然是一位女诗人!只见她摇头晃脑故作高深地的吟诵着……

“啊……

  J先生被摞倒啦,B小姐手里捏着一坨屎

  像一位归来的王……后

  斜睨着大床上眼眶乌青被称作丈夫的那个人

  是的,它们已经很久没有……炒币啦

  啊……”


“好——哇哟!!”

一首《J先生和B小姐》正在绕梁呢,阿鲁埃就用一声响彻了整个咖啡馆的喝彩声把荣兵吓了一跳!众人也都哄笑着叫好拍巴掌,也不知都是真心称赏呢?还是瞎鸡脖起哄。

荣兵扭过头来盯着阿鲁埃,狐疑地问:“这是……诗还是屎啊?阿兄,你是打哪个器官听出好来的?”

阿鲁埃捂着嘴嘿嘿一乐:“老大,我那是寒碜她呢!在眼下巴黎的各大剧院里,像我刚才的那种叫好声,就是非常非常无礼地喝倒彩。呵呵。说句实话,她这能叫诗吗?但是你看到那些热情鼓掌的群众演员了吗?那些人要是想捧你,绝对能把你刚刚拉出的一坨屎都夸成具有‘芳肛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感哎。你看不出来?那是你根本就不具备艺术鉴赏的基本素质耶!哈!其实不就是烂大街的话语霸权套路么?不就是那个文人小集团之间臭不要脸地彼此吹捧共同装逼么?对了,这只女诗人的爹还是个知名的文学家呢,你说人家女儿拉出来的屎,那造型怎么可能不巍峨雄奇呢?”


荣兵不屑地摇了摇头,一手拿银勺吃着水晶杯里的巧克力,一手翻检着桌上的《新信使》、《智者》、和《学者报》,想找点可看的新闻。因为听这些咖啡馆里的文人瞎逼逼,实在是太无趣了!



可在这种地方你的耳根子就不可能清静。这不,一首尖锐的屎尿诗刚刚恶心完大伙,两个人的争吵声又迅速盖过了咖啡馆里的嘈杂声,并且越来越激烈了……

争吵的起因,荣兵也在听到旁边那桌人的议论之后,大致弄明白了。原因是,大伙谈起眼下的巴黎因为股票而弄得群魔乱舞丑态百出,其中有位戴着眼镜斯文儒雅的老学者,就对大伙说出了他的担忧。他怀疑现在的状况并不是一个金融学范畴的现象,而是由某个邪恶的组织发动的一场阴谋,是对法国民众一种有计划的掠夺和收割!来到这间咖啡馆里客人,大多都是些有知识有文化并且习惯于思考的人。听了老学者的话,他们之中的许多人也都纷纷出声附和表示赞同。

可是,不知是出于护主心切还是什么原因,其中有某只作家却明显地心神不定坐立不安!终于,它烦躁地打断了老学者的话……

“闭嘴吧维维安!你们的头都被夹了吗?我很奇怪,我真的非常非常奇怪!你们这些自诩爱国的人,为什么要把一切再正常不过的现象,统统以阴谋论的思维去强行推断呢?你们说人家有阴谋,证据呢?证据呢?没有证据,那不就是你们的又一个阴谋论吗?”

老学者愣了一下,显然,他也没想到这只作家的反应竟会如此激烈。可他也的确被问住了。他只是任着常识去分析推理,从而得出的结论。你现在让他拿证据,他怎么拿得出来啊?于是就只能无力地反驳道:“有些事情,只要你的屁股没有坐歪,仅凭常识也能……”

那只作家显然是一出手就抢占了上风,只见它嘴角挂着讥讽的阴笑打断了老学者的话,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桌面:“证据!证据!证据!没有是吗?好吧,大家都看到了吧?现在是一比零!”


荣兵歪着头,盯着这只作家仔细打量着……只见此人头发很稀薄,紧贴头皮并以发卡固定之。举止阴柔,长了一对细狭奸狡的老鼠眼。两只又大又瘪的肿眼泡子挂在脸上,就像两只风干的狗尿泡。总体形容一下的话,就像一只似睡非睡的猫头鹰。

荣兵好奇地捅了捅阿鲁埃:“阿兄,这两位都是什么人?”

阿鲁埃抱着肩膀,斜睨着那人轻蔑地说:“老人叫维维安,是一位我非常崇敬的老学者。另一个叫莫桑,是个做鞋的。”

“莫桑?跟莫泊桑不是一家的吧?他都做什么鞋啊?”

“假鞋、脏鞋、烂鞋、臭鞋、破鞋、什么都做。只要外国客户肯出价,就算让它把自己亲妈的皮扒下来做一双破鞋,它都会毫不犹豫的。”

“噢,原来是个做破鞋的,那我刚才怎么还听旁边的人说它是一只作家呢?”

阿鲁埃不屑地冷笑道:“是啊,的确是一只作家。此人的作品虽说还没达到凤彩鸾章字字珠玑吧,起码也可以说是聱牙诘曲狰狞鬼厉的。可就是这样一只货色,去年竟然在英国斩获了一个什么狗屎的文学大奖!哈!还不就是因为它写出了英国人最最需要的,丑化我们法兰西人的作品吗?”

“噢,又是一只辱国党啊?咦?我为什么要说‘又’呢?”


此时,那两人激烈的争吵已渐渐地挺进白热化阶段了!只见那位老学者气得满脸胀红,正在大声地质问着:“莫桑,爱国明明是一种最最朴素的情感,在你的口中,怎么就成了爱国贼呢?”


“莫桑”鼓胀着肿眼泡子,不慌不忙地说:“少装了啦!你们这些被夹了头的,不过都是些‘爱国主义表演艺术家’罢了!你们完全听不得对这个国家的任何批评,所以,你们就是爱——国——贼!而我们才是真正的爱国者呢!因为,真正的爱国就是应该批评国家,指责国家,这样才可以使我们的国家变得更好,不是吗?”

老学者愤怒得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这就是在胡扯!”

“莫桑”知道自己在这场辩论中已经稳赢了,只见它得意洋洋地戏弄道:“噢?难道我说错了吗?各位,难道我说错了吗?如果你想让你的孩子变得更好,那你是不是应该指出他的不足之处,是不是?我的话没错吧?那么,大家都看到了吧?现在是二比零了!”


老学者的学识其实远比“莫桑”要深厚得多。可他吃了“君子可欺之以方”的大亏,对于“莫桑”这种诡辩话术毫无心理准备。而对方的这套话术则是有针对性地打磨过,很容易就会把毫无准备的人带入话语陷阱之中。

此时他气得头上脸上青筋暴露!憋了好一会儿,才愤怒地嚷道:“你们这些可恶的恨国者呀!你们怎么竟敢在我们祖国的土地上,肆无忌惮地赞美敌人和丑化自己呢?是谁给你的权力?”

得!这话又落入人家话术本中早已成型的套路之中了。只见“莫桑”不紧不慢地说道:“谁给我的权力?是天主给我的权力!是法律给我的权力!是天主和法律赋予了我‘言论自由’这个无比宝贵的权力!你可以不同意我的观点,但你必须誓死捍卫我说话的权力!”

老学者恼火地说:“可天主什么时候赋予你……”

“你闭嘴!”

老学者气愤地说:“可法律总会有疏漏,并且总是后知后……”

“你闭嘴!”

老学者狂怒地说:“可我们怎么能……”

“你闭嘴!”

老学者无奈地说:“你、你你、你还、还让不让人说话?”

看到老学者此刻近乎于崩溃的状态,“莫桑”下坠的嘴角又露出了阴阴的坏笑!它两手一摊,舒适地靠在椅背上,云淡风轻地说:“维维安,都已经理屈辞穷了,你还想说什么?”

老学者无力地喃喃道:“可你自己不是也说,会誓死捍卫我说话的权力吗?”


“莫桑”终于绷不住了,它放肆地大笑道:“哈哈哈!维维安呀,难道你是气得弱智了吗?我刚才说的是——你!是你要誓死捍卫我——说话的权力!而我——又凭什么给你说话的权力呢?”

“你!你……”

“莫桑”现在已经不是在辩论,甚至连诡辩都不是,而是在肆行无忌地大耍流氓了!当然,它又如愿了。那位正直但却迂阔,博学而不善辩的老学者维维安,年迈体衰加上在众人面前被如此折辱,身体就再也支撑不住了,他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他的几个学生和朋友急三火四地呼喊着,赶紧把他抬出咖啡馆去送医了。


又一位对手倒在了拳台上。“莫桑”很享受这种感觉,真的。它并非不懂得什么是善恶美丑,什么是黑白真假,什么又是恨国和爱国。可自从它精明地选择了卖身投靠的辱国之路后,它发现,原本平平无奇的自己,忽然变成了犀利的进攻者!忽然变成了利益的既得者!忽然变成了名声大噪的学者!爱国多累呀?爱国就意味着必须奉献和牺牲。辱国的感觉可真好啊!如此的自由,如此的放肆,如此的名利双收,又令人感觉如此的快乐!哈哈哈……

此刻,快乐的“莫桑”用睥睨群雄的自信目光扫视着整个咖啡馆,缓缓地伸出了三根指头,故作淡然地说:“三——比零!”



忽然,从咖啡馆内东边的角落里传出一个响亮的声音……“三比零是吗?看来,今晚的普罗科普咖啡馆是恨国党的天下喽?”

客人们纷纷扭头望去,只见阿鲁埃缓缓地站了起来,声音宏亮语调平静地问道:“莫桑,就你和维维安先生刚才的三道辩题,我们两人再切磋一下如何?”

“莫桑”显然是了解阿鲁埃的,他也知道,这个博学多闻更兼言辞犀利的青年,可不是它能够欺之以方的老学者维维安那种书呆子。不过,一来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呢,要是自己怯战逃跑,那今晚建立的舆论优势岂不就付诸东流了吗?再说了,万一自己的主人一生气,把自己从A级辱国上将下调至B级恨国少校,那以后的狗粮得减多少啊?我的天!不划算不划算!无论如何也必须应战!

“莫桑”打定主意了,自己绝不跟阿鲁埃比学识比逻辑比口才!无论阿鲁埃如何旁征博引挥斥方遒,自己只要钻进话术本里早已打磨成型的乌龟壳,那起码也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

心念电转之下,“莫桑”抬起两个肿眼泡,望着阿鲁埃阴柔地一笑,佯作自信地应道:“好啊,阿鲁埃。不过,我建议你转告身旁的几位朋友,待会儿抬着你跑去就医的时候,一定要去新街口找理发匠托尼老师。他每次放血的量都非常惊人!特别适合你们这种热血澎湃的青年爱国贼。”


阿鲁埃既不怒也不躁,他也懒得骂阵,直接就进入了辩论……

“你和维维安先生的第一道辩题——关于阴谋论。莫桑,整个世界都知道我们法兰西与大不列颠是数百年的死敌!可在你眼里,为什么你的大不列颠就仿佛纯净得犹如一个天使般的婴儿,从来就不会有任何的阴谋诡计呢?如果你说我们这些爱国贼在许多事情上都是阴谋论,那为什么在你嘴里,却听不到你的大不列颠有过哪怕一次阴谋呢?真是太神奇了!竟然连一次都没有!莫桑,你在回避什么呢?为何回避?你在遮掩什么呢?为谁而遮掩?”

“莫桑”对于这个老掉牙的话题,显然早已是烂熟于胸了。它也不跟阿鲁埃辩论,仍是祭出了最管用的小妙招,只见它不耐烦地敲着桌子喊道:“证据!证据!证据!我懒得分辨你们这些爱国贼整天紧张兮兮讨论的那些事情,到底是人家英国人的阴谋,还是你们再一次臆想出来的阴谋论。证据!我只看证据!”

“可这里又不是法庭,而你也不是法官。我们只是在推论以及提醒自己的国人,要警惕敌国可能发动的阴谋,你又凭什么为了维护敌国,而装模作样的向我们索要切实的证据呢?你凭的又是什么?”


“莫桑”一怔!阿鲁埃切入的角度显然出乎了它的意料,它只好回避正面的辩论,仍是紧缩在乌龟壳里,重复地使用自己的话术武器:“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反正没有证据的话,那你们爱国贼所有的推论就统统都只是阴谋论!”

“是吗?你不是在任何场合都大肆宣扬你所谓的‘言论自由’吗?那你又凭什么不停地嚷着‘闭嘴!闭嘴!闭嘴!’丝毫不允许维维安先生有自己的言论自由呢?”

“阿鲁埃,言论自由也不等于可以毫无证据地瞎说呀?”

“说得对,这话我赞同。那么,你说维维安先生的话都是阴谋论,你的证据何在呢?”

“我、这还需要什么证据吗?只要凭借常识就能知道啊?”

“噢,轮到你就不需要任何证据了,是吧?可维维安先生也只是凭籍经验和常识来做出自己的判断啊?你凭什么剥夺他的权利呢?哈哈哈,诸位都看到了吧?难道恨国党人的招数都这么下三滥吗?”


也不必有裁判来宣布一比零,只从大伙的哄笑声和“莫桑”此刻抿得比肛门都紧的嘴唇,第一道辩题的胜负已经一目了然。没错,恨国党们常用的双标小花招儿,在私底下用用确实经常奏效,可一旦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当场拆穿,那又脏又贱的屁股就会明晃晃地露出来了。


阿鲁埃脸上仍是不骄不躁平静如水,他毫无停顿地就直接进入了第二道辩题……

“在座的诸位之中有不少人都知道,我阿鲁埃因为批评这个国家和政府,曾遭受过怎样的打击。你呢莫桑?除了突然的名声鹊起和不名来源的巨额财富,你还遭受过什么?现在,我也想重复一下维维安先生问你的那句话:爱国,明明是每一位国人最最朴素和自然的情感。爱国者,在你的嘴里怎么就成了爱国贼呢?”

话题又进入了“莫桑”的伏击圈,这使它的自信又回血了一小半。只见它忽然挺直了胸膛,瞪起两只没睡醒的猫头鹰一般的小眼睛,直视阿鲁埃,用大义凛然的朗诵腔儿叫道:“那是因为,我最为推崇的一位智者曾经说过:爱国——是无赖最后的庇护所……厄厄厄!”

它这句犹如英雄宣言般的话语是如此的掷地有声还有坑,甚至还有余音在咖啡馆里回啊荡啊的呢。表演相当卖力了!“莫桑”自己很满意。


可阿鲁埃仿佛早有准备似的,半秒钟都不停地反问道:“这个腥骚恶臭甚至带着屎沫子的狗屁,究竟是从哪只畜生的扩约肌里钻出来的?在座的各位,请不妨随便用脚丫子想一想,无赖,怎么可能成为爱国者的主体呢?首先,无赖根本就不具有热爱任何其他人,或任一其他主体的道德以及情感!无赖会欺凌在下面畏惧他的小民,会厌恶在中间鄙视他的富人,会憎恨在上面压制他的政权。无赖连自己的父母妻儿都未必会爱,莫桑,我非常非常的奇怪,在你的口中,这样的人怎么反倒成了爱国者,甚至还成了爱国者的主体呢?请正面回答我!”

“这、我……我……”

阿鲁埃毫不留情地继续追杀道:“这么简单至极的逻辑,你们恨国党会不懂吗?你们故意把爱国者污名为爱国贼,不就是想吓得每一个对祖国抱有朴素情感的人都裹足怯步吗?如果一个国家都没人再敢去爱她,那这个国家也就注定消亡了!那它的血肉就可以被敌国分食了。至于你们这些恨国者,当然也可以分食一点残渣剩饭,然后笑嘻嘻地坐在祖国的尸体上大嚼了!是吗?是吗?是吗?!”


像“莫桑”这类的“公共吃屎分子”,向来最谙熟的就是拿狗粮接任务,以及照稿子读话术而已。在阿鲁埃这位不世出的青年才骏面前,它绝对就是个“不三合”的废物罢了。


阿鲁埃都懒得再看“莫桑”那双仍在急速转动的老鼠眼,他面向公众大声说:“各位朋友,你们应该也都知道,在英法两国长期的对抗中,以前的英国佬其实并不难对付,他们性情暴虐粗蛮,崇尚强横的武力和绝对的实力,但诡诈的心机却不多。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自从我老大所说的那个1688年的光荣革命以来,在英国被犹太人掌控之后,他们的风格忽然为之大变!阴招毒招和损招层出不穷!而且特别喜欢挑拨离间、借力打力、以及培植内鬼。而且我发现,近年来,英国的风格变得越来越像一根搅屎棍了!”


阿鲁埃扫了一圈表情或是惊愕或在沉思的众人,继续说道:“而且还有某种迹象越来越明显!我不知道在座的诸位留心过没有,在两国的对抗中,我发觉有大批的文学界,思想界,艺术界的学者,忽然集体倒向了敌国!它们有的对敌国大唱赞歌各种跪舔,甚至会编造出一些夸张造作感天动地的小故事,来强调敌国的人民天然就比我们聪明,勇敢,高贵,正义。而另外一些人呢,则致力于抹黑自己的祖国。比如利用一粒时代的微尘啦,一只流浪狗悲伤的眼神啦,总之任何一点缺陷和不足来全盘否定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如果实在找不出太刺激人心的素材呢?那它们干脆就夸大,甚至直接编造谎言,来污蔑自己的祖国诅咒自己的民族!诸位要清楚这一点,他们不是批评,而是在污蔑!他们不是责备,而是在诅咒!我越来越怀疑,这种特别奇怪的现象,会不会是操纵英国的那些犹太人搞的鬼呢?”


“莫桑”像是忽然被一个焦雷劈中了一般!连头皮上那些属于濒危级别的头发都根根竖立了起来!它那双细狭的老鼠眼已经瞪成了正圆形,脸上紧紧抿住的扩约肌忽地一松,本能地又敲着桌子大声叫道:“证据!证据证据!阿鲁埃,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这个耸人听闻的阴谋论?”

阿鲁埃忽然笑了……他朝旁边伸出手去:“老大,把那个东西拿出来吧,我的对手又在向我索要证据呢。”


咖啡馆里的众人顿时就“嗡嗡嗡”地议论开了,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阿鲁埃手中那个小本子上的名字。可惜没有,那个本子的封面上没有名字,只画着一只眼睛。只见阿鲁埃翻开其中的一页,用清亮的嗓音大声朗读道:“谁给我的权力?是天主给我的权力!是法律给我的权力!是天主和法律赋予了我‘言论自由’这个无比宝贵的权力!你可以不同意我的观点,但你必须誓死捍卫我说话的权力!”

读完这条之后,阿鲁埃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扫视了一圈儿,然后又翻开了其中的一页,继续朗读道:“你们这些被夹了头的不过都是些‘爱国主义表演艺术家’罢了!你们完全听不得任何对这个国家的批评,所以,你们就是爱——国——贼!”

读到这里,他顿了顿,没有去管众人的惊呼鼓噪之声,又接着去读下一条:“如果有人问你,爱国者为什么反倒成了爱国贼,你就要用富于表现力的体态和朗诵腔儿大声地告诉他们:那是因为,我最为推崇的一位智者曾经说过:爱国——是无赖最后的庇护所……厄厄厄!”


读到这里,阿鲁埃终于绷不住了,他用手撑着桌子忽然大笑起来!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咖啡馆里的客人们也都哄堂大笑!这确实太好笑了,因为阿鲁埃刚才读到的这两段话,与之前“莫桑”所说的话,虽然不能说是有点相似吧,起码也可以说是一字不差!甚至就连标点符号应该在哪里停顿,也都分毫不差!

有个人一边笑一边大声喊道:“莫桑啊莫桑,你的文学水平如何我没法评论,但你这记忆力可绝对是杠杠的呀!哈哈哈哈……”


那边的“莫桑”呢?此刻它虽然已经垂下头去,但荣兵看到,它浮肿一般的大眼皮还在骨碌骨碌地动着……片刻之后,它似乎终于想出了反击的办法,立刻就抬起头来大声说:“诸位!这个本子是假的!是他抄写了我刚才说过的话!诸位!我承认阿鲁埃先生的记忆力不错,但他是在诬陷我!”

阿鲁埃戏谑地歪着头,死死地盯着“莫桑”轻蔑地说:“噢?是吗?如果这个魔鬼话术小本子不是手写的呢?你的意思是说,我还随身带着一整个印刷作坊吗?来,各位请传看一下,这是不是印刷体?这是不是一本陈年的印刷品?还有,哪位有兴趣的话,不妨把莫桑刚才与维维安先生辩论时所用的话术都念一遍吧。这个小本子上都有,并且一字不差!”

于是,相邻几桌的客人就纷纷围拢过来,脸上带着好奇和狂热的神情传看着那个小本子。有个眼疾手快的人,甚至还大声念出了一段“莫桑”之前与维维安辩论时说过的话:“难道我说错了吗?各位,难道我说错了吗?如果你想让你的孩子变得更好,那你是不是应该指出他的不足之处,是不是?”

果然,又是一字不差。看来,身为一个做破鞋的作家,“莫桑”竟然对话术本上的内容连一字都不曾改动地原样照搬!这要不是因为它太懒,那就是因为它对主子赏赐的这个魔鬼话术本,甚至比对待圣经都更虔诚呢。


其他客人也都兴致昂扬,大伙纷纷在小本子中找到了“莫桑”历年来宣扬的那些个特别经典的语录。于是乎,现场不停地有人怪腔怪调甚至故意恶搞地读道……

“英国的盘子刷七遍啊刷七遍!”

“英国粪桶的水能喝呀水能喝!”

“英国良心的下水道哇下水道!”

“英国的苍蝇会采蜜哎会采蜜!”

“为乐拯救一只可怜无助的小——麻雀,铁血的英王爱德华三世甚至不惜下令全国大停……阿就战!”

“一年平均要阅读几百本书的犹太人,为乐从小培养孩子的阅读兴趣,就在书页里涂上乐蜂蜜……结果呢?聪明的犹太熊孩子们把蜂蜜舔乐个干净,然后就用书页擦屁屁!哈哈哈……”

“我——才不在乎大国的崛起,我——只在乎小明的尊严!因为巧了不是?我妈给我起的小名就叫小明啊!”

“哈哈哈哈哈……”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快活的阅读理解环节终于结束了,今晚的这个节目带给咖啡馆里的众人无比新奇的刺激!当然,也有很多人会深思的。荣兵就是“我陷思”群体中的一员,他现在是完全看明白了。原来,此时的咖啡馆就相当于后世的互联网平台啊?大家每天都会聚集在这里,每天都进行着信息的传播以及思想的碰撞,当然,肯定也有不少人企图宣扬自己的观念去影响别人吧。


阿鲁埃随手把小本子又递还给“我陷思”的荣兵,同时伸出了另一只手,指着“莫桑”大声说:“坐下!你现在还不能离开!因为我们的第三道辩题还没开启呢!”

早就得到荣兵的授意站在“莫桑”身后的拳王,只用了一根指头按着“莫桑”的头顶,就使它重重地跌回了座位之中!荣兵一边欣赏着“莫桑”龇牙咧嘴的丑态,一边从桌子底下把话术本偷偷递给了小托尼,还小声说了句什么。小托尼点点头,就把本子放进了衣兜。然后就悄悄地起身,慢慢地朝“莫桑”那边走去。


与此同时,决心痛打落水狗的阿鲁埃已经开始了第三道辩题……

“诸位,现在我们就来探讨一下所谓‘言论自由’的问题。言论可以有自由,但毫无顾忌的言论也可以有毫无约束的自由吗?在座的每个人都知道,我们在有人群的地方不能随意地开枪开炮,或是抽出刀剑来胡劈乱砍!可言论呢?言论的威力甚至比刀剑枪炮更要可怕千倍乃至万倍!因为语言和文字可以传播一个观点,而这个观点可能就会改变你的认知,而你被改变之后的认知,又必然会影响到你的行为以及选择。骗子诈骗时用来欺骗受害者的各种话术,这也是言论自由吗?我们那个敌国的君主说过法兰西人都应该去死!这也是言论自由吗?黑弥撒邪教的大祭司用来蛊惑信众的那些害得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话术,这也是言论自由吗?如果这些都属于言论自由,那么言论自由就该被挂上绞架!各位,现在有谁还会认为,只要是言论,那就可以肆行无忌地自由?谁这么认为?谁?!”


阿鲁埃情绪有些激动地继续大声说道:“刚才那个魔鬼话术本里的许多内容,诸位也都看到了。在那个小本子上的头一条,就是强调一定要恶狠狠地宣扬所谓的‘言论自由’!现在我要请大家想一想,我们的敌人手中拿着的话术本上,会什么会如此重视我国人民的‘言论自由’呢?为什么?”那些恨国辱国害国的狗腿子们高高地擎起‘言论自由’这面大旗,其实它们最想做的无非就是放屁的自由呗!拉屎的自由呗!甚至投毒的自由呗!当然了,如果是在自己家里关起门来,你当然想放什么旋律的屁就放什么旋律的屁!想拉什么造型的屎就拉什么造型的屎!甚至你就放毒把自己全家都毒死也没人愿意搭理你!可那些恨国辱国害国的狗腿子们最想干的,却是在巴黎的咖啡馆里公然放屁!在皇家广场上公然拉屎!甚至在新桥拥挤的人群中公开放毒!各位,如果以前我这样说了,肯定又会被人诬指为阴谋论。可今晚呢?现在呢?请大家回想一下莫桑这几年来说过的话,再对照一下那个魔鬼的话术本,现在,有谁还敢说这只是个阴谋论?谁?!”


咖啡馆里的众人先是沉默了几秒钟,紧接着,就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和喝彩声……

“好!”

“好样的!阿鲁埃!”

只有他身旁的荣兵喊了一声:“好……哇哟!”

阿鲁埃惊奇地望向荣兵,不解地问道:“老大,你喝我的倒彩?我哪里说得不对?”

荣兵笑嘻嘻地说:“没有没有,我只是惋惜,你怎么就没生在三百年后的中国呢?嘿嘿。别急别急,我这就补偿你一句……好!!!”


再看另一边,“莫桑”眼见今晚已经大败且再无翻身的机会,就拼命地挣扎着想要逃离咖啡馆。可拳王怎么可能让它如愿呢?于是,坐在绣绒描金的椅子里,被拳王轻轻按住的莫桑”,扭动得就如同一条想要奔向粪坑的大蛆!

荣兵见状,就用脚碰了碰阿鲁埃,然后端起咖啡杯挡住了嘴,用只有阿鲁埃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让人搜他的身!现在!”阿鲁埃是个极聪明的,立刻会意。他马上高声叫道:“诸位,它到了此刻不是仍然嘴硬吗?请大家现在就搜一搜,他身上一定还藏着一个话术本。”

围坐在“莫桑”身边的几个诗人和文青,早就对这只辱国党恨得牙根痒痒了!一听这话,立马纷纷上前打算搜身。“莫桑”本想抗拒来着,可转念一想……自己那个只有“辱国上将”才会配发的高级话术本,明明还放在家中的枕头底下呢,如果此时在自己的身上找不到它,那不就是在狂打阿鲁埃那张令人憎恶的脸吗?那岂不就有了翻盘的一线生机吗?

想到这里,“莫桑”就停止了挣扎,他竭力地鼓起余勇,声音嘶哑地冲着对面喊道:“阿鲁埃!如果我身上没有那个神圣……啊不,就是那个话术本呢?”

阿鲁埃毫不犹豫地大声说:“那我将接受你做为受辱一方的决斗挑战!并且我会放弃被挑战一方的全部特权!时间、地点、武器、方式、全部由你单方面决定并且绝无异议!”

“那不行!那可不行!咋着?你先用语言伤害我一次还不够,然后还想再用武器对我进行二次伤害啊?”

“莫桑,那你说怎么办?”

“阿鲁埃,如果事实证明是你诬蔑了我,那你必须在《智者》、《风流信使》、《公报》、和《学者报》这四大名著上,同时发表经我首肯的道歉声明!嗯……必须连发七天!”

“行!我答应了!在座的诸位先生和女士都是见证。”


于是,经过短暂的商议之后,众人公推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对“莫桑”进行搜身。那位先生其实是不大情愿的,无奈众人之意不可却,只好戴上手套走了过去,开始对“莫桑”搜身了。当他的手轻轻拍打在“莫桑”后腰的时候,忽然愣了一下!紧接着,就从衬衣和皮带之间抽出了一个小本子……

众人顿时一片大哗!虽然还没能完全看清楚,可那个小本子大小尺寸和黑黄色的皮面,简直就跟阿鲁埃刚才拿出的那个一模一样啊!离得较近的人们也都看见,这个小本子的封面上同样没有名字,同样是画着一只无比狰狞的鬼眼!

老教授扶了扶卡在眼窝里的单片眼镜,随手翻开了一页,大声念道:“英国的苍蝇会采蜜啊会采蜜,法国的驴子老放屁呀老放屁……这、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立刻有人高声叫道:“好……哇哟!”

“哈哈哈!”咖啡馆里所有的客人全都爆笑起来!

在众人欢乐的笑声中,老教授气哼哼地把小本子又塞回原来的地方,然后马上就摘下手套扔在了地上!好像已经无法忍受那上面沾到的脏东西似的。


荣兵笑吟吟地看到,此时的“莫桑”两眼发直,鼻子下面的扩约肌微张半闭,珍贵稀缺的头发丝神经质般地抖动着……如同刚刚亲眼看见了恶鬼一样。

可是,对于一位已经晋升到“辱国上将”级别的杰出人士来说,所谓丢脸出丑之类的伤害又怎能击垮它呢?于是荣兵看到,仅仅数秒之后,“莫桑”那对儿无比灵动的老鼠之眼一阵急转,忽然用响彻了整个咖啡馆的声音狂叫道:“哎呀!我的眼睛……它听不到啦!妈呀!我的耳朵……它看不见啦!噢买嘎!我的屁股……我的屁股好晕……上帝呀!我、我已经晕倒啦……”

然后,“莫桑”就像爱丽舍田园大道上碰瓷行里最笨的那个老太太一样,忽然软软地从椅子里出溜到地上,就一动也不动了。


“好……哇哟!”

对于它这拙劣生硬的表演,咖啡馆里的众人当然会报以哄笑声以及喝倒彩之声了。

在众人的喝彩声和笑声中,阿鲁埃却已经停止追杀了。他冲着那边大声说道:“莫桑,你已经弄脏了弗朗索瓦老板的椅子,不要再弄脏人家的地板了!那么现在,滚出去吧!你这只令人恶心的辱国上将!”

听到阿鲁埃的这一声,“莫桑”如蒙大赦一般,“嗖”地一下敏捷地跳将起来!其动作之突兀,把围观的众人都吓了一跳!果然哪,别看此人现在肥得像只大粪蛆,可人家毕竟也是当过兵呢,在这样危急的关头,撤离险地的速度还是相当OK的。


就这样,“莫桑”晃着水桶腰扭着肥屁股捂着猫头鹰脸,像个刚被轮完又没收到钱的婊子一样,妖娆地哭着跑出了这个给普罗大众进行了一次科普的“普罗科普咖啡馆”,终于结束了这场发人深省的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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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言论自由?首先那得是言论吧?可那些人打着这面高高的大旗,其实最想做的却是放屁的自由!拉屎的自由!甚至投毒的自由!——《荣兵日记•阿兄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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