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那条巷子,我感觉刘璐跑得有些吃力,便停下了脚步。刘璐大概是被我拉着久了,努力想要跟上我的脚步,我突然这么一停,她反应不及,直接撞到我身上,往后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我见状急忙上前一步,右手一捞,正好落在女生纤细的腰间,刹那间的触感如同电流一般流遍全身,全身毛孔瞬间开合,平时能够支持从早到晚打篮球的肌肉完全失去了控制,伸出的手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停在了空中,整个人如同静止般呆立原地。
被我这么一碰,刘璐像一只惊慌的小兔子般略微笨拙地稳住了身子,小脸不知道是方才跑得太急还是如何,开满了朵朵娇艳的粉红,美丽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开始了闪躲。
“怎,怎么感觉咱们像做错了事一样逃跑了。”我挠着头,有些尴尬地转移话题。
刚才情况紧急,为了救那个男孩没来得及多想,这会放松下来,这段时间对眼前佳人的思念和内心里的挣扎逃避一股脑汹涌上来,让我有些语无伦次。
刘璐撇了撇我,嘟着小嘴转过身去,双手环抱背对着我说:“谁是咱们…”
我一下子慌了,一向能言善辩的我顿时语噎,尽管心脏剧烈地收缩,但我还是觉得大脑一阵空白,缺氧般地眩晕着。
“不是…我…”
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想向她倾诉,告诉她这段时间发生的几乎颠覆自己世界观的一切;告诉她其实我也不过只是一个大二不到的学生,很多事情我也茫然,我也愤怒;告诉她无力抗拒一切,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扼住咽喉的窒息;告诉她我对她无时无刻不在加深的思念……
在这一刻,我有太多太多话想要对她说,可是偏偏面对眼前背对着我的美丽背影,我却如同中了邪般的组织不起一丝语言。
“你…我…”
尽管我的大脑依然不受控制,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此刻时间和空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我的情绪如同奔涌而来的洪流,在蜿蜒曲折的山坳间被猝然收拢,不断蓄积的强大力量肆无忌惮地撞击着、咆哮着,瘫痪了我所有的控制力,我觉得开始窒息了,内心深处甚至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恐惧。
“你…还在生…生我的气么?”被看不见的汹涌折磨的我心一横,来了这么一句。
刘璐没有说话,她的背影看上去还是有些柔弱,如同一年前校门口初遇她的那个晚上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现在在她没有开口之前,一切都是静止的。
良久,一声戛然而止的轻笑传来,刘璐有些刻意地清了清嗓子,轻快地转过身来说:“没有了…”
说着,她的脸上再一次露出了许久未见的,如夏日微风抚慰万物的美丽笑容。
“我可不会跟一个傻瓜生这么久的气。”
她轻快地说着。
而我,
云开雾散,冰雪消融。
看着刘璐笑吟吟的模样,我心里满是欣喜,加上刚才全力去救那个男孩,肚子不适时宜地发出了响亮的抗议。
“那个…要是小姐赏光,能否共进晚餐?”我故作邀请状。
刘璐扑哧一声笑了,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我们在刘璐的强烈推荐下找了家路边超级简陋的烧烤摊,坐在马路护栏边的小地桌前,望着身边的车水马龙,我有点恍如隔世。就在一天以前,我还在漫无目的地胡思乱想着,担心着我和刘璐的将来,而现在,这个美丽的姑娘就安静地坐在我的对面,与我吃着路边摊。
这个刹那我突然想起了夏小暮那个小妮子的话:“现在的你,缺乏跨过苦涩的勇气。”
“你现在需要的不是我的咖啡,而是出去转转。”
也许我应该感谢她,正是她不知是有所指还是无心的一句句话指引着我来到这里,破除了我心里纠缠的死局。
我正想着,对面轻柔的铁签与不锈钢桌面碰撞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刘璐微低着头,几缕乱得恰到好处的刘海在她的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使得我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只能透过她长长的稍微有些上翘的睫毛隐约猜测出她一定是摆出那副专心致志的表情对付着面前的花甲粉。纤细如玉的双手在轻柔地飞舞着,谨慎地控制着手中的餐具,让它们尽量不发出响声。这让我想起了她每次出入教室的大门都会轻轻地关上门,避免发出的响声吵醒在桌子上酣睡的同学们。
她就是这样一个宛如夏日清风般温柔和煦的女生,举手投足虽不至于优雅,但确实自然得体,总是令人感到舒服。
大概是我的目光有些炽热,刘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大大的眼睛里出现了我的身影,说:“你不是饿了么,怎么不吃啊?”
“吃,吃着呢。”我急忙傻笑道。
“对了,你刚才那个什么什么法的…”刘璐略微抬起了头,露出可爱的思索神情。
“海姆立克急救法。”我补充。
“对,对!那是什么?”她问。
“一种居家必备的急救法,利用冲击的压力咳出喉咙异物的有效方法,对小孩子非常有效。”我用她能听明白的方式解释道。
刘璐立马露出了崇拜的神情,撸了一口喷香的肉串说:“李哲你真的很可靠,每次遇见危险你都会有办法解决。”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我有些哭笑不得,合着每次跟我在一起都会遇见危险。不过仔细想想好像的确是这样。“从小我就喜欢研究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前班主任还因为这个找过家长…对了,这次的急救法是我妈教的,她也是医生。”
刘璐听了我的解释就不再说话,双手托着下巴盯着我看,看得我有点不好意思,只好低着头死命嚼着烤肉。
“有的时候…真的觉得看不懂你…”刘璐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啊?”我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懂得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听说又能够跟刘教授去参加海洋论坛,才华横溢,说话也挺有趣,文艺里又带着点小清新…”刘璐笑吟吟地说着。
“哎呦,别,您这是折煞小的了。”我浮夸得装作要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