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回头看时，一只身上闪着五色幽光的小龙正憨憨的朝着她笑。
“小五！”她奔过去紧紧抱住他，“我很想你！”
小五亦紧紧的拥住她：“我也很想你。方才你和长姐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怪不怪我对你隐瞒了身世？”
素衣摇头道：“我知道你定然是有苦衷的，所以我不怪你，只是我方才忘记问长公主，他说你原先的名字是雷逍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小五一愣：“除了小五，别的名字对我都没有意义。”
素衣见他不愿意提及这个名字，想来是有不愿回想的过往，也不强求，只将他再次紧紧抱住：“小五，若无此次分别，我也不知道我会这般舍不得你。”
小五亦愈发拥紧了她：“那天我不该对你发火，得知你为了找我竟然在夜露中等了一夜，又受了风寒，我自责痛悔万分，真恨不能将自己千刀万剐！”
素衣柔声道：“怎么能怪你，是我说错了话才惹你生气，我那天夜里赶着去找你，就是想向你道歉，让你原谅我的。”
小五仰头凝视着她的眼睛坚定道：“姐姐，若当真有错处，只能是我，也只会是我。是我胡乱嫉妒，没有理解体谅你，也没有照顾保护好你。我发誓，今后我再不对你发火，再不惹你伤心。哪怕你以后跟了玉离去了，哪怕你不要我了，我也甘心一个人承受，绝不让你为难。”
素衣见他神情庄重不是玩笑之语，心下正觉得感动非常，但听他又提及玉离，还是一副拈酸吃醋的样子，又不由笑了起来：“照你说我只得天天守着你，连恩人也不报答，连师父都不要啦！”
“师父和恩人自然忽略不得，只是，只是我想在姐姐心里更重要一些…”小五一双如水眼眸清亮又深情，素衣看着，脑中竟忽然又冒出雷隐的面容来。
她心中恼恨又慌乱，忙笑语遮掩：“也许以后你会发现这天界之中有更好的女子，到时说不定就会嫌弃姐姐啦！”
小五立时道：“姐姐方才和长姐说，说等我长大了，就要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接受我，这话可当真？”
“自然是当真，我一定会等你五百年，等你长大。不过若我到时还是只能当你是朋友…那我…你会…”
小五忙回道：“姐姐放心，我知道感情之事不可勉强，你仅仅为了不让我失望和伤心，就愿意等我五百年，这份情谊我已经很是知足。以后姐姐若还是不能接受我，那我必不会耽误你的姻缘，姐姐你要知道，任何时候我只要你能幸福如意。就像当初你想见玉离，我可以将你送到他的身边，而同样，无论今后你喜欢任何人，想和谁在一起，我都会义无反顾的支持你。”
他这一番话情深如斯，素衣不由伸臂又拥住了他：“小五，你放心，在你没有长大之前，我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哪怕是你皇兄，太子殿下他…我也不会接受…”
此话让小五又喜又伤：“姐姐当真一点儿也不喜欢太子殿下么？”
素衣枕在小五肩上，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可今天长公主和我说他喜欢我，我是不信的。”
小五呆呆道：“若我…皇兄…是当真喜欢姐姐呢？不要考虑等我长大的事，姐姐愿意接受他吗？”
素衣立刻摇头：“不，就算他当真喜欢我，我也不会接受他的！”
“为什么？”
“他可是号称颜值能与迦利尊者比肩的人，天界爱慕他的女子数都数不清，我才不要和她们争抢呢！要知道上次在瑶池，我只是站在他身边而已，就差点被那些女人打死了！”
“姐姐你这想法就不对了，那些女人爱慕他，他可没有爱慕她们啊！”
“我看他姿容虽出众，可天生一副风流之态，决然不是什么痴心人，我才不要喜欢他。”
看她神色坚决，小五只能无奈的点点头，又问：“那如果我长大后喜欢了别人，那姐姐会不会难过？”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那姐姐现在想。”
“好。”素衣认真的想了起来，小五万分期待又有些紧张的看着她，良久，素衣才有些黯然的说道：“如果你喜欢了别人，大概，或许，应该我会嫉妒她…嫉妒她有你的照顾和陪伴，能听你讲故事，能戴上你亲手做的首饰，能与你一起游遍三界风物...而我，却只能与你分开,渐渐疏远，这样想来，确实还挺让人难过的。”
小五的声音有些微颤:“姐姐，你说的这些话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也许，若朋友疏远也会觉得难过吧….”
“那青丘的景阳若以后娶了亲，姐姐会难过么？”
“那倒不会，因为我知道师父即使娶了师母，也会依旧疼我啊…”
“那风神以后若是和清吟仙主在一起呢？”
“那我自然是替他高兴…不过迦利尊者怎么办呢？”
小五早已喜不自胜：“迦利尊者不重要，重要的是姐姐已经这么看重我…这么舍不得我…我真的是太开心了…我纵然此刻便灰飞烟灭，亦无怨了。”
素衣听他如此说，忙道：“别乱说，你若灰飞烟灭，我可怎么看你修成人身的样子？我可是很期待那一天呢！”
小五将头埋在她肩上，低声道：“其实我们龙族有一种法术，可以按着自己期望的外貌修行。我原本是觉得皇兄长的出色，以后必要和他相似才好。不过姐姐既然不喜欢，我便按着风神或是景阳的样子来，姐姐觉得如何？”
素衣从未听过三界还有这种法术，奇道：“我只听说万物修成人身都是各有缘法，连血缘都不能左右，龙族竟然还能照着别人的外貌修行 ，这也未免太过奇异了些。再说和别人长的相似有什么好，独一无二才是最好。”
小五却道：“独一无二自然是最好，可我只期望得到姐姐的中意，所以姐姐喜欢什么样子，我便决议要修成什么样子！”
素衣不由笑道：“风神风雅，师父灵秀，太子英朗，云殿下俊逸，可谓各有千秋，好处哪能都得呢，所以你随意就好，说不定你还会有和他们不同的优点呢。”
小五听她说的形容里面有“太子英朗”这几个字，心头一时跃跃欲试：“姐姐以前不是还嘲笑我皇兄生的俗气，怎么这次倒又夸他外貌英朗了？”
素衣忽的想起雷隐那日一笑如春色撩人，面上不由一热，低头道：“我是说他穿的衣裳俗气，哪说他长的俗气了？他本来在天界颜值榜上能排进前三的，只是为人高傲自大了些…”
小五听她已经给雷隐放到颜值榜前三了，自然是意外之喜：“既然姐姐不嫌弃我皇兄的外貌，那我即使不刻意修行，以后大概率也会和他相像，想必姐姐定会中意的。”
素衣有些莫名不好意思起来，嗔道：“你现在的样子我也没有觉得不妥啊，人身是什么样子，也没那么重要。”
她这话不知如何戳到了小五的软肋，他怔怔的看着他，眼睛里忽然就蓄满了水汽，为了不让它们聚成眼泪流出，他便努力的仰起头来。
素衣忽然想起那日夜里，她和小五吵架，在雷云殿前等着的时候，无意中看见雷隐也在仰起头，阻止眼泪流出来。
曾经因为这种相似，她朦胧渴望过是同一人，如今才知这原来竟是龙族的习惯。
过了一会儿，小五似乎将眼泪成功的收了回去，才慢慢收回了那个怪异的动作。
“姐姐，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不让眼泪痛快的流出来？”
素衣道：“我见过太子殿下也曾如此。莫非这眼泪有什么特别？”
“这是因为，因为我与皇兄的眼泪都可致人间大雨倾盆，搞不好就会江啸海崩，故而不能轻易的流泪。”
素衣轻轻抚摸着他的龙角，心疼道：“不能痛快的流眼泪可太难受了。我一定要帮你们想个好办法解决才行！”
小五笑道：“姐姐不用担心，我活了这么久，流眼泪的时候可是屈指可数。” 小五帮她把床被铺好，又道，“现在时辰可不早了，快点休息吧。”
素衣斜倚在榻上，懒懒道：“我还不困，你过来陪我躺一会儿，再给我讲个故事听。”
她虽当他还是孩童，可小五实际却是六千余岁的成年男子，往常给她讲故事都是坐在榻前，哪能躺在她身旁呢？
素衣见他低着头犹犹豫豫的，以为他要拒绝，便摇着他的手臂撒娇道：“小五，你讲的天界诸神的八卦故事那么好听，我没有听过瘾嘛！你再给我讲一个嘛！”
小五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不是不愿给你讲，只是，我还向往常一样坐在这里就好。”
他说着又去寻了一个竹凳来，坐在了她的竹榻前。
素衣这才知道他是计较男女之防，笑道：“小小年纪你计较这些做甚，等五百年之后再计较不迟！”说着她已是伸手使全力将他拉了起来，又挪了给个枕头过来：“一直坐着多累，你看我这竹榻这么宽，大不了我离你远点就是了嘛！”
小五不好再拒，便侧着身子小心躺在榻边，与她尽量拉开些距离。
素衣见他羞涩拘谨的可爱，又伸手拉了他几下，他才又勉为其难的靠近了些，只是犹背对着她。
素衣暗笑了，从身后拥住他，娇声道：“我要听二郎神的故事。”
小五身上一僵，却不舍得离开她的怀抱，压住有些微颤的声音道：“好，那便给姐姐讲二郎神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