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阿大的眼神中我获取到他对可可的感情不仅仅是怜爱,还有男女之情的关爱与心疼,阿大对可可的感情并不简单。
阿大看上去起码也是三十而立的年纪,可可也就二十岁左右,也不是不可,但年纪的差距带来的是两人的话题的沟壑。
更重要的是人生轨迹的天壤之别,一个还是学生的年纪,阅历和经历几乎是张白纸,一个是手上沾染过鲜血的前雇佣兵。
个人感觉,这是一段月老看了都直摇头的姻缘,不过感情这事,谁又能说得准呢,忘年交、不伦恋不也是客观存在的,可可能做代孕,说明她也有难言的苦衷,也许就契合了阿大的保护欲。
不知不觉,阿大抱着我到了一间病房的门口,门上一张卡片映入眼帘。
化疗科——独立病房
床位:6床
病患:柯娟 女
化疗两字直击人心,就像是看到画圈就能联想到死亡一样,里面叫柯娟的女人患有癌症。
阿大将我放下,一言不发,独自转身离开。
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孤零零的我,此刻的我不知道怎么面对里面的女人,直觉告诉我里面的女人就是柯莉的妈妈,而柯莉身体里是我的意识,这可怎么办啊?
伫立许久,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推开那扇陌生的门,房间里迎面扑来一阵花香,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定睛一看,房间的桌上摆着一个水晶花瓶,花瓶里绽放着粉色的玫瑰,旁边还放着一顶假发。
这是一间特殊装饰过独立病房,水晶吊灯、超大的电视机、精致的窗帘,如果不是床上穿着病号服的光头陌生女人,我差点以为这里不是医院。
“可可,今天怎么那么晚才放学呀?”女人气若游丝地问着。
学校?和我想的一样,柯莉是个学生。
“额,今天老师组织了晚自习,所以就耽搁了。”我找了一个比较合理的理由。
“昨晚还去同学家玩了一宿,今天又上晚自习,你得注意身体,别像妈妈一样,年轻时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等到身体累垮了,得了病呀……”
和许多普通家庭一样,一个唠叨的母亲让从未见过母亲的我倍感亲切,可一想到柯莉背着自己母亲去做的事就让人心酸。
“你看,一说你,你就不耐烦,妈妈这不是关心你嘛,我怎么不去对别人说,好啦,快去洗澡早些休息。”
听到这儿,我放下背包,一股脑地钻进独立洗手间,在厕所里很快锁定了一双粉色拖鞋,没有丝毫犹豫,立马脱掉这该死的鞋袜,瞬间感到如释重负。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让人充满遐想,那双修长的大白腿刺激着眼球,傲人的双峰让人欲罢不能,思来想去,洗澡的事只能放弃了,我不是个道德高尚的人,但至少我不下流,用别人的身体满足自己的欲望,就算别人自愿,可是再怎么也过不了自己的坎,给不了承诺的事,做了只会愧对过去受过的义务教育。
当然,以上都是借口,此时我的身体根本无的放矢,就算我有色心和色胆,我特么现在也没那个功能啊!总不能自我安慰吧?
灰溜溜地走出洗手间,柯娟正拿着一叠A4纸翻阅,眼泪已经打湿了她的眼眶,看着不知何时打开拉链的背包,我知道她手中的是那份卖房合同。
“那啥…这”
柯娟双手无力下垂,下巴颤抖着,声泪俱下地说:“可可,你…你怎么把妈妈留给你唯一的房子给卖了呀!以后妈妈要是先走一步,你一个人可怎么办呐!”
“我…”
我不是柯莉本人,无法代替她回答这个来自母亲的质问,即使我是可可,我想她也不忍心说:出卖房子不就是为了救你的命。
那样的话,对于一位母亲来说太过无情,对于可可本人更加残忍。
“你糊涂啊!妈妈这个病,妈妈自己知道,没得救啦,你怎么能卖掉房子啊!哎呀……”柯娟盘坐床头,气得捶胸顿足地叫喊着。
“额…那啥,妈,妈”我蹩脚地叫出这个称呼,对于我来说,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很奇妙,也许是我重未有过的缘故,我顿了顿接着说:“我新交了一个男朋友,特有钱,家里是资产过亿的那种。”
柯娟睁大眼睛看着我,一脸不可置信,颤抖着朝我伸出双手,示意让我过去,随即我坐到她的身边。
她握紧我的双手严肃问道:“可可,你没骗妈妈吧?”
我默默点头,柯娟神色稍有缓和。
自古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在这个爱情也“镶金”的世界,对于一个女人,能找个有钱的男人嫁入豪门,即使最终那只爱情鸟放飞自我,也不至于一无所有。
柯娟接着说:“可可,妈妈不是反对你这个年纪谈恋爱,妈妈当初怀上你时,也就十八九岁,但是……”
我心想:什么鬼,嫁入豪门还不满足,还要有要求吗?
“你的爸爸在你还未出世时,就狠心抛下我们母女相依为命,所以,可可能找到男朋友妈妈很知足,但你得记住妈妈说的话,男人,无论贫穷富贵与否,对你好才是首要的,即使他家里有金山银山,对你不好,不爱你,咱都不能要,你知道吗?”柯娟神情严肃地看着我。
这是一种震慑人心的眼神,是一位母亲给予女儿的爱,也是我从未有过的爱,不知为何,眼眶湿润了。
是的,柯娟的话刺痛了我的心,一方面为自己对她的轻视自惭形秽,一方面羡慕可可能有一位价值观如此端正的母亲。
生母如斯,柯莉若不是穷途末路,也不会走上代孕这条路。
“他对我很好,真的,妈妈。”这一声妈妈我是脱口而出,因为她配得上这个伟大的称呼。
柯娟抚摸着我的脑袋,语气变得柔和,“哈哈…好啦可可,别哭哭啼啼的,快二十岁的大姑娘了,被人看见不得笑掉大牙!”
此刻,内心是暖暖的,柯娟的一字一句如胶似蜜,很贴心!
咚咚咚……
突然,病房门被扣响,这个时间段,除了医护人员以外,还会有谁深夜造访病房?
“请进吧。”柯娟朝门口叫着。
与此同时,门应声而开,门口站着一个虎背熊腰、身着黑西装的男人,而在他面前推着一架与之身材极其不匹配的医用小推车,不同寻常的是小推车上并没有医疗器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粉色的桃子蛋糕,上面写着一个红彤彤的“寿”字。
“啊?是阿大呀!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吗?”
柯娟显然没有注意到小推车上的蛋糕,目光完全集中在造访的人,可见柯娟是个脱离低级趣味的女人。
这点我是最有感触的,从前过年二姑回老家时,会带很多名贵的礼品,都是我陪她一起去走亲戚拜年,当然,最主要的是,可以混点压岁钱。
我见过一开门,目光集中在我们双手的人,也见过直接上手拿礼物的人,更见过,人也不见,我们放下礼物就离去的人家。
阿大与我对视一瞬,身体一阵酥麻,他喵的竟然对我放电,在他眼中满是怜惜、疼爱之色,我想,应该是看到了我的满脸泪光。
阿大傻笑道,“嘿嘿,阿姨好,可可让我帮她去取蛋糕,可是我今天下班晚了,所以现在才来。”
柯娟激动地握着我的手,责备道:“呀!可可,你又乱花钱,妈妈从来不过生日的,你干嘛花这冤枉钱呐!”
可以看出,柯娟嘴里说着不要,但她却很高兴,这份来自女儿的祝福,我想也是一位妈妈最珍惜的吧,虽然我知道这个蛋糕或许是阿大自己提前买的。
我笑着说:“妈妈,以后您的每个生日我都给你买蛋糕。”
柯娟没有再说什么,再次抚摸着我的脑袋,眼中满是欣慰与幸福,此时阿大已经点燃蜡烛,关上了灯,手中的手机响起了生日歌儿,就这样,三人在昏黄的烛光下一同唱起了熟悉的旋律。
柯娟双手合十,口中默念:祝我的可可,身体健康,一生幸福,永远开心!
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决堤般地流淌出来,挥洒在这不足十平的病房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可可身体泪水本就是这么浅,还是我真的被感动到,换做平时的我,十年难得哭一会。
愿起,烛灭,房间里恢复了光明,柯娟为我和阿大分了两块大蛋糕,自己只留了一小块,三人有说有笑的畅聊起来,也让我对阿大有了新的认识,钢铁直男也可以很健谈。
“阿大,谢谢这些日子以来你对阿姨和可可的照顾,大恩大德,感激不尽,以后啊,你就别经常过来帮忙的,老是耽误你上班,要是老板责备你,这样阿姨会过意不去的。”
阿大大口吞咽着蛋糕,顿了顿说:“阿姨,没事,我不忙。”
柯娟接着对阿大说:“可可今天告诉我,她有男朋友了,你……”
我知道柯娟的意思,这让我不得不赞叹柯娟的聪明,连她都看出阿大对可可的感情不单纯。
阿大看了看我,我对他使了个眼色,他又看了看柯娟说:“阿姨,没关系的,我把可可当妹妹,能帮她照顾母亲,我心甘情愿,也不会奢求回报。”
阿大的回答滴水不漏,柯娟也没再说话,可我知道,阿大应该也明白我是为了搪塞柯娟,所以编造的故事,他也没往心里去。
吃完蛋糕,阿大收拾完房间独自离去,我和柯娟躺在一张床上,这一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柯娟的忆往昔,也让我充分了解到可可是一个怎样的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