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坐着的若尘失神地看着窗外,手一遍一遍地摩挲着自己的手机。看她的样子党倜以为她舍不得离开家人就调笑道:“怎么了还没有离开就想家了?”若尘被他逗笑。她想如果党倜知道她是害怕有电话打来,不知道他会做何感想。
“其实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常常想着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家,然后再也不要回来。”大概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若尘并没有意识到她说的话有什么不妥。
“你父母——对你不好啊?”党倜说得很委婉,但若尘还是听出了他的意思,他想说父母是不是虐待她。
“啊,没有,可能我小的时候觉得我的家里太穷了吧!”党倜附和似地笑了笑:“大家小的时候都一样,总想着离开大人的管束,我小时家里倒还行,但也总想着离开。”
若尘沉默了一会儿道:“可能吧!“
“那么现在呢,你常常在外面会不会很想家?”党倜问
“有时候吧!有时候会很想!但一回去就马上又想离开。其实我想要离开的应该只是那里的环境,而不是自己的亲人。哎,我也想不明白,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薄情!”
党倜笑了:“我觉得也是,后边还得加上一个词叫寡义。”若尘也笑了。
“你会的那几个刻薄的成语都用在我这儿了吧?”虽然带着些许不悦,但若尘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林若尘,其实呢你会的成语也不比我多几个好吧?不过人各有所好,我平时不喜欢用而已。就像满口仁义道德的不一定是好人,出口就是子曰诗云的也未必就真的很有学问。”
“挖苦我呢是吧?”
“没有,我怎么敢呀?”看他的样子若尘笑了笑:“认真开你的车吧,我这条小命可宝贵着呢,不想交待在你这里。”
“你瞎说什么呢?我也不是跟你吹,在你有限的朋友圈里,还真没有哪个人的车技能我让我看在眼里。”
“行了行了,你天下第一,老司机!”说着若尘打开了车窗。
一阵冷风让党倜激灵了一下:“你不舒服啊?”
“没事我透透气,有点难受,吹点风就好了。”
“怎么又不舒服,不行一会儿回去必须得带你去检查一下。“
“不要紧可能有点晕车。”
“那我们路边休息一会儿吧。”
“没事,你看这天感觉像要下雪的样子,还是抓紧赶路吧。”
“下了才好呢,下大了更好。”党倜笑语。
“好什么好,万一被困在半路饿死你!”党倜从镜子中看到她的表情无声地笑了,知道掐他了就证明她的心情好了一些。
晕车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若尘索趴在了开着一小半窗的车窗边,“林若尘,你别老冲着风吹行不行,不然明天又要咳嗽啦!”
“哎呀,你给我喝的什么破牛奶我都两年没晕过车了。”
“你晕是你身体的问题好吧,跟牛奶有什么关系,我又没下毒。”
“哎,不行不行,我不行了,我得下车……”
“
你别,我把车停好。”刚一下车若尘就吐了起来,党倜在她身后轻轻拍着她的背。难受让她无暇顾及他,她感觉自己的胃都快吐出来了。好不容易止住了,党倜回去给她拿水。
“若尘,我很担心你现在的状况,一会儿我们必须去医院。”若尘漱了漱口示意他回去。她想大概是因为看孩子看的受了点刺激,胃里难受一直缓不过来。
“你去开车吧,我往前走几步透透气一会再上来。”
“我陪你走吧,一会我再回来开。”
“多麻烦!我没事了,估计这几天休息的不太好,也没怎么吃饭还有……”说到这里她没有再说下去,“我现在舒服多了,你去开车吧!”党倜回到车上,开着车子缓缓的跟在若尘的后边。
若尘回头看了看一手握方向的党倜,暖意从她的心里不可抑制的涌出来。走了一段距离看看阴得更厉害了,若尘回到了车里。
“得亏我们不是在高速,好点了吧?”
“好多了!”
“我回去就去医院,我会直接带你去,我已经联系过医生了。你这段时间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吃饭,把胃病又招回来了?”
“我没事儿,我招它干什么?”
“还能跟我贫,那我就不用那么着急了; 不过天气真不太好,我们得快点。”若尘仰躺着没有说话。
但接下了若尘并没能让党倜放松,她又吐了两次,胃里的东西都吐空了最后胃液都吐出来了。心急如焚的党倜一边想着快点赶路,一边还要照顾着若尘。后来他找地方买了个垃圾桶放在了若尘的面前,快要虚脱的若尘被他逗笑;但党倜没有笑,他笑不出来。
自从垃圾桶放到若尘面前她倒不吐了,她笑说是被吓回去了;但党倜紧绷着的心弦还是无法放松。他叫她不要说话,闭目休息。看着他一脸严峻的盯着路,若尘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终于进市区了,若尘中间喝了点水也没有再吐党倜觉得紧绷的心总算好了一点。为了赶路主要精力都在开车上的他并没有注意到若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忽然听听到她轻轻的叫他的名字,他随口应着: “嗯,怎么了,我们快到了!”
“党倜……”又一声传来党倜才察觉到不对劲,转头只见若尘整个人都一下子倒在了后坐上,他停车跑过来这边“若尘……”她没有应他。
只见她的脸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他手忍不住有些发抖,他掐了一下自己的腿,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拉起她来,毫无血色的脸上贴着些汗湿的头发,看到她的样子党倜的心一下子坠到了冰点。
“若尘,若尘,你怎么样?”拂着她的脸他的手有些发抖。
“党倜,我好想睡……”
“若尘,若尘!你不能睡,不能睡,我带你去医院……”
“党倜……我好怕……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没事的若尘不要害怕,我在这里,不要睡啊,来把手给我!好!搂着我的脖子,好的……”他抱着她拦了辆出租,司机一看他抱着若尘有些迟疑不想载他们。
党倜像一发怒的狮子般叫道:“给我开门呀!”
“那……那你们这样也只能坐后边……”
“我说开门。”
“好好……我这就来开……”坐到车上党倜让若尘靠在自己身上,从钱包里抽出一叠儿百元钞票扔到了前面:“是不是以为我给不起钱……”
“兄弟,你别生气先去医院要紧。就是这小姑娘没什么大毛病吧?”
“说什么呢你?”
“我不那个意思啊,你扶好他,十分钟。”一路上党倜不停的唤着她。她时不时的轻轻“哼”一声,最后这个声音也没有了。党倜吓得赶紧试她地鼻息,不知道是看钱的面子还是觉得党倜不像是生事之人。司机竟然主动搭话:“兄弟,你那个她是不是突然间晕倒了?”
党倜不耐烦的嗯了一声,司机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声:“那她今天是不是没吃早饭?”
“吃了一点,全都吐了!”
“那她平时没什么——大毛病吧?”这句话又把党倜惹毛了:“大哥,坐你个车我又不是没给钱;还有我绝对不会赖上你的。”
“兄弟,我就是看你急成那样,我觉得她可能是饭没吃好引起的低血糖。”党倜一想好像也是,她这几天没吃好也没睡好,心里觉得安慰了一些。
下车前他给司机师傅道了个歉,司机师傅要把多余的钱还给他,说还要给女孩看病,党倜说那是他应得的,他表示自己并不缺钱。那师傅也就收下了,他的行为让党倜深为感动,也感触很深,大概因为陌生白所以随意这么一点温情,都让人觉得倍加温暖,而那些每天萦绕在我们周围的温情却常常让我们心生厌倦。下车时若尘已经醒了,只是依然非常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