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薄琪的生日。对的,就是圣诞节的后一天,如果没有先前罗斯的提前祝福,薄琪怕又是要忘了。
早上起来,薄琪特意挑了一件百褶裙,先是去给自己买了一束向日葵,然后再去餐厅享受一顿满足的早餐。
除了东北菜,其实薄琪也喜欢广式早茶,所以今天就特意选了一家茶餐厅,在周围热闹的气氛里,把自己以前喜欢的早点都点了一遍。
既然决心以后一个人生活,那就好好过吧,或者说好好享受这无法回避的孤独。
“表姐,生日快乐~”薄琪接了电话,没想到那边响起的是米炀的声音。
“谢谢,不过你哪来我的联系方式?”薄琪疑惑,虽和米炀见过几次,但似乎并没有交换联系方式。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请你一定要开心。”米炀开朗的声音再次传来。
薄琪能感觉得到米炀的开心,自己的情绪也受到了感染,于是扯开嘴角轻轻又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哟,请你一定要保持开心呀~”米炀又将‘开心’二字强调了一次,昨日他看到了那般的薄琪,内心五味杂陈。
其实薄家的事有了眉目,只是米炀还是应苏墨的要求先不对薄琪开口,以免扑了一场空。
“我会的,你也是。”薄琪因为他愉悦的声调忍不住笑出了声,米炀还是一如小时候般可爱调皮呢。想起前几次自己的冷漠,薄琪都有些羞愧,好在米炀不计前嫌。
“我会的。”米炀又跟薄琪寒暄了几句才放下电话,收起电话就看向背后的苏墨。
当然,联系方式是苏墨给的,不然米炀也不会知道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
“苏总,你不给我表姐打通电话吗?”
苏墨转过身,也不吭声,只是摇了摇头。
米炀欲言又止,他隐隐觉得近日俩人关系有些不对劲,却也无从说起。踌躇了一会儿,就回了岗位。
一顿早茶,薄琪一个人慢悠悠吃了两个小时,细细的品尝着这熟悉的味道,不时隔着玻璃俯视楼下不断穿梭的人群。
今天一过,她就二十六岁。没有了原生家庭,没有了工作,也没有了对象,遗世独立,自由得倒是些许过分。
身边有许多上了年纪的人在闲谈,还有一些家庭拖家带口好不热闹。薄琪笑了笑,谈不上羡慕,只是感叹也曾拥有。
出了茶餐厅,薄琪又去坐了青城的观光巴士。若是要环游世界,将来也不知道会在哪个城市定居,想着趁此机会好好看一看这个城市。毕竟似乎和这里有着无数渊源,可时间转瞬即逝,都没来得及好好走过几次。
薄琪将手伸至寒风中,任由它冻得通红。
当观光巴士行至往南城方向的路口时,当薄琪看到身边和自己母亲同样年纪的女人时,突然就站起了身,喊停了巴士。
就去看一眼吧,就一眼,总得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下了车,薄琪招了俩出租车就赶往南城。路过南城的商场时,想着还是得带些什么,逛了一圈后就开始在按摩椅和护肤品上纠结,在两边导购无孔不入的劝说下,薄琪更是犯了难。
后面还是想到一个人是否原谅你,其实也不是看你送了什么,才下定决心选了三套不同功效的护肤品,就看她母亲更喜欢哪套吧。
化妆品塞到身旁的座位,一路上薄琪一言不发。方才一鼓作气又踏入南城,现在反应过来,又开始了与心底怯弱不断抗争的过程。
并且随着距离的不断逼近,薄琪的情绪越发不平稳,身体无力的靠在后椅,满脑子的想法都是:她不会让我进去的,她不会原谅我的…
“小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司机看薄琪神情不对劲,多问了一句。
薄琪挤出一抹苍白的笑容,摇了摇头。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光是回家都得鼓起勇气,握紧拳头。
南城不大,汽车没一会儿就在薄家停下,薄琪拎着礼品,在门口踌躇了好一会儿,一直到路过的人们纷纷侧目,才张开手掌推开了门。
门被推开的时候,正在浇花的易梦随声抬起头,视线和薄琪在空中相遇。
薄琪当即下意识低下头,转身就要往门外走。
易梦这时才认出薄琪,喊了一身:“站住”,转身就走进屋子。
薄琪听到声音就停下脚步,放下手中的套盒。她不知道易梦的目的,却也没有唐突跟过去,只是打量起了这个生活了二十年的家。五六年过去,好似没有什么变化,可以说易梦打理得非常好,岁月并没有在建筑物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易梦走进去片刻,就将一堆东西拖了出来。紧绷着的脸没看薄琪,严厉出声:“把你的东西都带走。”
薄琪看向易梦手上的东西,那是一个大箱子,由于重力已散开,可以看清里面是衣服还有一堆书。如果薄琪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自己以往的旧物品。
眼泪失控地划过脸颊,薄琪带着苦涩大笑了起来,方才她还以为易梦是要送她什么,内心还升起了一丝可笑的期待。
原来是这样,薄琪带着笑容转身,想起什么似的,又掉头看向易梦那张圆润的脸,眼眶微红的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去过青城?”
易梦的眼神闪了闪,没有回答。
薄琪低下头,又笑了笑,走出薄家的大门。她不是只打算看一眼吗?看过了,那就走吧,其余的也不重要了,毕竟在时间手里,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方才薄琪笑的时候,易梦就蹙紧了眉头,现在薄琪一走,易梦索性一个人坐在那堆被自己丢出的东西前发呆。心想,也许薄琪不会再回来了。
一想到这,易梦有着不可避免的懊恼,不过也仅仅是懊恼,那股藏了多年的愤怒并没有消失。
此时没有关上的门又走进来一个人,约莫四十岁,穿着一套GUCCI的套装,高贵又典雅。
她叫吴凝,是易梦的校友,两人因为丈夫在同一家公司工作而结识。当初薄家没落后,也是她经常给易梦一些帮助,这些年更是因为她的来访,易梦才不至于太孤独。
“这些是什么?怎么坐在院子里?”吴凝拿起薄琪放在门边的礼品,又走过去将易梦扶起来,“这些东西是要处理掉么?”
“没什么,一些没用的东西。”易梦摆了摆手,转身就要进屋。
吴凝俯身拿起一本本子,翻了翻,对易梦说道:“是薄琪的,薄琪回来了么?”
易梦没有回头,只轻轻应了一声,莫名地有些疲倦,还是入屋温暖些。
“你都看过了吗?你确定要处理掉吗?”吴凝拿着本子追上去,她原本只是好奇是什么东西,不料看到的却是一个人尘封的心事。
“懒得翻,堆着也没用。”易梦在沙发上坐下,语气是惯常的冷淡。
吴凝跟进屋里,站定到易梦面前开口:“是薄琪的日记,你不看看吗?即使隔着纸张...我放佛都感受到她当初的悲伤。”
易梦的眼神又闪了闪,慢慢接过吴凝手中的本子,她从来没有打开过薄琪的东西。只是六年前的某一天将它们打包丢弃在这个大箱子里,自然也从来没想过当初薄琪的生活会是哪般。
易梦翻开薄琪的记事本,里面断断续续记录着她十八岁至二十岁之间的故事。第一篇的日期易梦记忆犹新,那是薄清远事件东窗事发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