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时间就像是班主任说的那样，过的很快。一下午的时间，好像什么也没干就那么流逝了过去。
到了晚饭时间，同桌没有在对马清发出邀请一起去吃饭，而是一下课就离开了。
马清今晚也没打算待在教室里，伸了个懒腰就走出了教室门。
由于他的背包落在了宿舍里，馒头也没的吃了，他打算去食堂里看看有什么吃的。经过一下午的消化，他老早就饥肠辘辘。
加上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容易饿，他现在恨不得吞下一头牛。
看着足足三层楼的食堂，他带着饭卡走了进去。
学校食堂的窗口上都标着菜系还有价格，种类挺多的，价格也算是便宜，跟外边的比起来已经算是物美价廉的了。
可是，对于家境贫寒的马清来说，有些吃食不是他能考虑的。他走过一个又一个的窗口，闻着饭菜的味道，咽了咽口水。
他的饭卡里总共就只有一百块钱，他做不到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看着周围的人三两结对的吃饭，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转身走出了食堂。
“反正晚自习老师不讲课，就只是做题，吃不吃饭没有什么很大的关系，就当减肥了吧。”
他就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明天中午再来看看吃点什么，美美饱餐一顿。”
“不如趁这个时候给家里打个电话，时间还长，打个电话回去看看爷爷怎么样了。”
大家都去吃饭了，电话亭都是空的，正好打个电话。他走到一个电话亭里，插上电话卡，摁上了那个自己已经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
电话响了好久都无人接听，他没有任何不耐烦，而是静静的等着，他知道爷爷不方便，接电话都慢很多。
“喂？”
拨打了三次电话后，终于被接通了，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熟悉的声音，马清笑了，好像一天的阴霾都在此刻消失不见。
“爷爷，是我，马清，你大孙子！！”
马清听着电话那边鼓鼓囊囊的声音，“谁？”
“你大孙子，马清！！”
马清大声地说道，好在这个电话亭隔音，外边听不到他说的什么。
“孙子？”
“对，你大孙子，马清。马——清——”
马清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自己的名字，“马清？”
终于，不知道自己重复了多少次之后，电话那头终于清清楚楚的叫出了马清这两个字。
“对，爷爷，马清，马清在这呢。我是马清，你的大孙子——”
马清的声音已经开始呜咽，当时自己收到高中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他头疼了好一阵。
现在家里的情况根本不容许他离开，家里根本不能没有人。还是爷爷偶尔间清醒过来，好说歹说，才说服自己来上学。
他捂着自己的肚子靠在电话亭旁的墙壁上，听着电话那边的动静。
“马清是谁？”
一句话，让马清忍不住眼眶中的泪水，豆粒大的泪滴划过削瘦的脸庞砸在了地上。
他咬住自己的拳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他颤颤巍巍的说道。
“马清是你的大孙子，大孙子。”
他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可是，明显的，这都是徒劳。
“算啦，爷爷，马清什么的不重要。你看没看你床头上的馒头？？？饿了记着吃，我今早蒸了很多，应该够你吃几天的，咱们屋子里凉快，放个几天应该不成问题，等过几天我就回去，咱们再吃顿好的哈。”
马清自己顾自己的说道，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爷爷听见了没有，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话，这样的情况，家里没有人他怎么放心，只能是自己过几天请假再回去看看了。
“嗯。”
电话那边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反正就是嗯嗯啊啊的，爷爷向来都是这样，无论听得懂还是听不懂，先答应再说，这毛病马清自己也已经习惯了。
“床边有水壶，我今早灌了好几桶水，这几天应该也是够喝了，晚上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小心别被绊倒了，记着没？”
马清看着电话亭外面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也没法说太多。
“嗯嗯啊——”
“爷爷，那就这样了，我在外面过的很好，过几天见。”
马清听着那面没了声音，也就挂了电话。他长舒一口气，有着阿尔茨海默病的爷爷能接电话已经非常不错了，他也不要求什么了。
他刚要放下电话，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头，又伸手拨通了一个号码，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是不想去打扰他的。可是，现在没办法了。
这次电话接的很快，传来的是个成熟男子的声音，“喂，你好。”
马清沉了沉，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说道，“大伯，我是马清。”
“奥，清清啊，你在那边待的怎么样？楚楚已经上学去了，小学寄宿学校，可是按照你的要求来的。”
“嗯，多谢大伯，他的学费我以后会想办法还的。这段时间，麻烦大伯为了楚楚跑前跑后的了。”
马清忍住胃里翻涌上来的恶心，强忍着说道。
“没事，这都是我答应你的，你知道你的事情大伯是一定会帮你的。”
那边哈哈笑了两声，那笑声让马清不寒而栗。
“大伯，就是我们老师说要家长加家长群，您能帮忙加一下吗？我这情况你也知道，没别人能帮我了，只能麻烦你了。”
“家长群啊，不麻烦不麻烦，顺手的事，等你什么时候回来，好好谢谢我就行。”
听着那边男人的声音，马清忍住想要干呕的欲望，紧接着说道，“那是自然，我们群号是xxxxxxxx等我放大周回去就登门拜访，算是谢谢您了。我们快要上课了，我这就挂了。”
马清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挂电话了，如果可以的话，他一辈子都不想见到这个男人，但是没办法，他还是要依靠他活下去。
“嗯嗯，什么时候回来跟我说一声，我好安排事情。”
没等马清挂电话那边率先把电话挂了。
“呼——”
像是完成了一个任务一般，他长叹一口气，将电话放归原位，拉开电话亭的门走了进去。
他往自己的教室里走去，一路上，好像失了魂一样，他不知道自己这样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好累，但是又不得不活着。
弟弟，马楚，还在上小学，九年义务教育下，他还不用交学费。但是他已经是高一的学生了，学费都是他七拼八凑凑出来的。
他也不知道前路如何，是万丈深渊还是阳刚大道。现在的他只能好好珍惜在学校里的生活，好好的活下去吧。
晚自习，他做着题，感受到腹部传来的疼痛，他已经麻木了，这样的感觉时常存在，久而久之，他也觉不出什么来了。
“胃痛而已，和那些事情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恍惚之间，他在自己的习题册上写下了一句话，有些人能活着就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何必再去强求指责什么呢？
以笑的方式哭，在死亡的伴随下活着。
总归是还活着的，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