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柏拉图
从昨天起,柏拉图就一直在思考,思考自己所在的世界是否真的就是真实的。就在昨天,他的老师苏格拉底被雅典那群所谓的主人投票处以死刑后。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就对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
老师的死亡使他一直处于极度痛苦状态,他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中,回忆着苏格拉底对自己的教诲。
苏格拉底指引了他的人生方向,教会了他知识。他深切地感觉这些教诲只是几天前的事情,但一切都回不来了。苏格拉底是如此一个贤人,他只不过是指出了雅典民主制度的弊端,告诉人们不该抓阄的方法来选一个治国者,就像没有人会愿意用抓阄的方法来找一个舵手一样。结果就迎来审判庭对他的审判,并且判以他死刑。
柏拉图更不明白的是老师他为什么不逃,有那么多他的追随者愿意帮助他逃跑,可是他却不愿意。柏拉图更不理解苏格拉底的遗言,他在喝了毒鸩后交代的最后一句话竟是“克里托,我还欠阿斯克勒庇俄斯一只公鸡,千万别忘了。”
柏拉图在苏格拉底死后的极度痛苦中,重新审视着这个令他陌生的熟悉世界。
“老师怎么可能会死去,他那么富有哲理的智慧。老师要是死了,他那智慧是不是也会随着这肉身的死去而烟消云散。”
“不,我不能接受这样的世界,要真是那样的话,那该是如何的可惜。”柏拉图冲出屋子,跪在地上,仰着头向夜空吼道。
一整天的痛苦回忆让柏拉图精疲力尽,在吼完这句话后,他就昏倒在原地。
“柏拉图,柏拉图”
柏拉图听到有人在叫他,他转过身去,看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那是他的老师——苏格拉底。柏拉图高兴地走过去,两人并排坐着。
“老师,今天我们学什么?”
“今天我们什么也不学,我们复习学过的,就谈美德吧。”
“好的,老师您说过,‘美德就是知识’,没有人愿意作恶,人之所以作恶是出于自己的无知,所我根据您的这句话悟出了‘无知是恶’,您认为呢?”
“没错,但是这些话并不是我说的。”
“不是吗?我没有听到过有前人说过这样的话。”
“这些话,或者说这些观点是本身就存在的,只是说我第一个发现了它,它并不会因为人没有想到它而落寞,也不会人们发现它而耀眼,它永远都在那儿。”苏格拉底起身说。
“那我们该做些什么呢?”柏拉图斜仰着头问。
“我们要做的就是发现它们。”苏格拉底望着远方说。
“发现它们”柏拉图重复着,并低着头思考着刚刚苏格拉底说的话。
等到他再抬起头时,苏格拉底已经不见了。
之后的时间里,柏拉图一直在思考着这次对话。慢慢地他逐渐认识到,人本身和周围的世界都是不真实的。他相信苏格拉底没有死,老师的肉体虽然不在这个世界了,他的魂灵却在,并且去了一个称为“理念”的世界,而这个“理念”世界才是真实的,那里才是人们的最终追求。
柏拉图认为自己找到了这世界的本质。但他知道在自己死后,这个道理将不会有人知道。于是,柏拉图将这次与苏格拉底的对话告诉了他的弟子亚里士多德,希望能够启发他。
亚里士多德说:“老师,这次对话只不过是您的梦。”
柏拉图则说道:“谁知道现在又不是在做梦呢?”
亚里士多德非常的尊敬柏拉图,他点着头。
柏拉图看到后,很感到欣慰,他感觉自己找到了继承者。
在柏拉图死后,在一次对他的祭奠上,亚里士多德说道:“我爱您我的老师,但我更爱真理。”
二、孔子
大概同一时期的东方也有一位圣人在思考这个问题,这人便是孔子。
孔子生在春秋末期的鲁国。这个时代,国家的大事只有两件,一是战争、一是祭祀。生在周公之国的孔子,是见惯了祭祀的。
不过在一次普通的祭祀中,孔子悟到了些不同的道理。这次祭祀中,孔子见到了那些平日里被奴隶饲养的牛羊,在被屠宰后端上案桌,准备祭祀。
孔子看着这些牲品,想到这些牛羊的意义就在于被拿来祭祀;奴隶的意义就在于饲养牛羊,然后屠宰牛羊拿去祭祀;那自己的意义又在哪。
但是突然,孔子想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不论是牛羊,还是奴隶,他们的一生似乎都被安排好,那自己的人生是不是也被安排好了的,推而广之,所有人是不是也被,”孔子不敢再往下想。
但不去想并不意味着就不知道,孔子还是认识到,“自己的一切似乎都是被安排的。不,不仅是自己,还有所有。自己,自己身边的人和物,自己脚下的地,头上的天,这些都是被安排好的。”
这个想法令孔子很恐惧,但又令孔子想去找出答案,他想知道安排者安排了这一切是为什么。但既然这一切都是被安排的,他又从何寻起呢?他思索良久。
梦里,一天夜晚的梦里,像当年仓颉、周公的梦一样,他受到了启发。
他在梦里见到了仓颉、周公。仓颉拿着两个相似的绳结问他:“哪个是羊?”孔子没有答上来。
仓颉随手拿起一个木棍在地上画了一个图案,然后指着图案告诉孔子“这个是羊,告诉他们这个是羊”。说完仓颉便走了。
然后周公走了过来,像仓颉一样的问他:“礼是什么?”
“是秩序”孔子说道。
“不,是人”周公指着自己说。
醒后,孔子思索着刚刚的梦,终于,他懂了。
虽然所有一切都是安排好的,虽然安排者的意思不得而知,但安排者既然这样安排,那就有他这样安排的道理。
“什么道理呢?”孔子问自己。
应该是想从被安排者这里得到些什么,但总不会是从动物或者草木那里得到什么,所以应该是人。与动物不同,人有着智慧。人与安排者之间应该有着共同的属性。那么通过研究人,也许就能得到打开这世界的钥匙。”孔子自顾自的分析着。
但是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自己生命有限,自己死后呢。自己受前人的启发得到的这条道理,该如何传承下去。毕竟记忆是不能传承的。孔子继续皱着眉头继续思考着。
“对了,告诉他们这个是羊”孔子惊呼道。
孔子大声地呼喊道:“我懂了,我懂了。”
但这个时代不懂,非常不巧,这个是一个礼崩乐坏的时代。而且基于另一个更加可怕的事实,孔子不能直接告知人们他的发现。
于是,孔子不得不将自己的发现概括成学说,然后通过宣传自己的学说来委婉地告知人们他的发现。他期望有一天能够有人能够通过他的学说,真的读懂他的思想精髓。
我们所知道的是,“孔子的思想核心是‘仁’,”但实际他的主张都是在讲关乎“人”的事情。即便是直接告知人们自己研究的是“人”,他人都很难读懂他的发现,更别说是讲“仁”了。
鉴于此,孔子用了一生的努力来告知这个时代他的学说。
他首创私人讲学,告诉弟子自己的学说,虽然希望渺茫。
直到有一天,他的学生颜渊问他“什么是人?”孔子看到了希望,他很是高兴,他感觉自己懂的被人懂了,自己找到了传承者。
孔子说道:“克己复礼为人。”
颜渊成了孔子最得意的弟子。但仅仅有一个人懂还远远不够啊,他需要他的学说能够有更多的人认可,这样发现传递下去的概率才更高。
孔子便用自己在鲁国执政的便利来宣扬自己的主张,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不但鲁国的卿大夫们不吃他的这一套,也没有太多人来听的学说。
既然没有人主动来学,那便主动去教。孔子决定周游列国,亲自去宣扬。
鲁定公十四年(公元前496年),孔子带领弟子离开了鲁国。直到鲁哀公十一年(公元前484年),孔子归鲁。从出游到归鲁,这之间的艰辛只有孔子这些经历者才懂,归鲁这一年孔子已经67岁,他已经有了三千弟子,但孔子并不畏苦,他畏的是众多弟子中懂他的还是只有颜渊。
他已经无力继续宣扬主张,改而著书立说,期望这些作品能够流传后世,期望后人有能够通过这些作品读懂他。
鲁哀公十三年(公元前482年),颜渊逝世。孔子悲痛万分,唯一一个懂得自己的学生却先自己而去,但这也更加坚定了他著书立说的想法。
鲁哀公十六年(公元前479年),孔子患病不愈而卒。
孔子弟子子贡等忧虑孔子思想失传,据孔子及弟子言行作《论语》。其中颜渊篇有这样记载,“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后世认为颜渊思想与孔子基本一致,尊其为“复圣”,陪祭孔庙。
儒学在孔子死后分裂。
三、程朱与王阳明
黑暗,无边的黑暗,虽说身边有着无数飞速划过的光线,但整体看来就是黑暗,在这黑暗中等待着。终于,看到了光明。
此时,已经是宋朝,佛道兴盛,儒学受到很大冲击,儒学大师们提出复兴儒学。事实上,早在南北朝时期,儒学就被佛道的发展冲击,唐朝儒学大师韩愈就提倡过复兴儒学,但并无显著改变,仍是三教并行。
到了宋朝,程颢、程颐兄弟也在致力于复兴儒学,他们研读孔子著作,但对于复兴儒学却久不得法门。
同样又是一个苦思的夜,两人又是毫无收获,同样的,最终在无奈中两人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们见到彼此,这本是正常的,但他们又见到一位已是古稀之年的老人。老人缓慢的向他们走了过来,他们看到后,赶快迎了上去。老人说道:“我是孔子。”两人大惊,赶快参拜。孔子说道:“我等了一千五百年啊,终于等到了。”
然后孔子像当年仓颉那样,拿出了两个相似的绳子问道:“哪个是羊?”二人一如当年孔子那样摇着头。孔子又如仓颉附身一样,随手拿起一根木棍,在地上画着图案,然后指着图案说到:“这个是羊,告诉他们这个是羊。”二人似懂非都的点着头。孔子又问道:“什么是礼?”
“礼是等级”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孔子笑着,一如当年周公听到他的回答时那个微笑一样。“不,是人”孔子指着自己说,然后又指指周围接着说道:“也是世界。”
如果说这一千五百年的等待有什么收获的话,那便是“也是世界”这四个字。
梦醒了,两人瞪着大眼,盯着屋顶,无言。他们在思考刚刚的那个梦,他们知道那不仅是个梦,是先贤在启发他们。
很快他们也懂了,从孔子的著作中。他们明白了,“人,不仅是人,连同周围的这个世界都是被安排好了的。”
很快他们又根据孔子的启示,总结出了自己的学说。即“天理是宇宙万物的本原,万物只有一个天理,主张先有理而后又物。”
他们将人与安排者的共同属性称为“天理”。他们认为“安排者根据‘天理’设定好了人”。
并且他们还扩充了天理存在的范围。他们认为天理不仅存在于人与安排者之间,还存在于宇宙万物。
之所以这样扩充,是因为他们从孔子“也是世界”这四字中悟到了更多。
他们认识到了仅仅是人拥有“天理”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天地太大,若是这天地与安排者所处的世界没有共同属性的话,那么安排者是得不到他们想要的结果的。所以两者也有着共同属性,也就是这天理也存在于宇宙万物之中。
因为安排者是先总结出了这共同属性,也就是“天理”,然后才根据这“天理”安排好了这天地万物,所以两人将这个思考归结为“先有理而后有物”。
知道了这些,又如何明白这万物中所存在的“天理”。二程提到要“格物致知”,格就是探究,物就是万物的本原。
既然万物都有天理,那便通过探究万物的道理来得到这天理。今日探究一件,明日又探究一件,等到探究的多了,自然就会懂得天理。
创建学说之后,二程便致力于宣传自己的学说,以找到真正的继承者。
好在,二程生在了一个好时代,他们不用像孔子一样通过周游列国来宣传自己的主张。这个时代有了造纸术和印刷术,他们的主张很快就能传遍整个国家,甚至是海外,这大大提升了他们找到真正继承人的几率,而不用像孔子一样等了一千五百年。
很快继承人便出现了,这个人便是朱熹,仅仅在他们逝世后几十年就出生了。
朱熹的最大的贡献在于迅速的继承了传了几千年,传到二程手中真理的火把,然后又传递下去。
第二个贡献则是,“朱熹使儒学成为南宋以后长期居于统治地位的官方哲学,”这使得更多的人来研究儒学,也无疑的加大了后世中出现真正继承者的几率。可以说人类的认识在朱熹这里虽无创新,却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因此他的作用也不可或缺。
而这启下之人则是王阳明。王阳明早年信奉程朱理学,对其所提的“格物致知”更是深信不疑。为此,它曾面对翠竹,穷格七天七夜,但却没有得到其理,反而因为思虑过度而重病昏迷。从此,他改变了他对程朱理学的看法。他在思考这个世界,一如当年孔子、二程的思考一样,痛苦又无助。
终于他懂了,也是在一个梦里。
梦中,他看到了朱熹,朱熹拿着两根相似的绳问他:“哪个是羊”,他不知。
朱熹随手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然后指着他说:“这个是羊,告诉他们这个是羊”。
又问他“什么是理”,王阳明疑惑的说道:“是我与这万物吗?”朱熹笑了,不同于孔子的笑、周公的笑,他是欣慰的笑了。
王阳明看着面前明亮的花、高大的树,但当他扭头后,那明亮的花又不见了、那高大的树也不见了,当他再扭过头来看那花、那树时,那花才明亮了,树才高大了。
梦醒了,王阳明也懂了。
“心就是理。”
不管安排者是根据什么样的共同属性安排的,那都是安排者认为的,所以不管自己格的是什么物,都是自己的心认为的,所以心就是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