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泰在佛山的分公司最近的工作出了一些纰漏,分公司的门店擅自调低价格,被之前高价购买的客户发现,邀约了一批人在门店闹事。
林苏尧接手之后,还没顾得上去视察分公司,这次便决定亲自去处理,顺便探探分公司的情况。
他第一时间赶去了佛山,处理完客户纠纷,又整顿门店,忙完已经是第三天晚上。
他还要乘坐当晚的飞机回成都,谁知航班延误,飞机晚点。林苏尧坐在候机室,一条条回复秦越的各种请示。
身旁的男士拍拍林苏尧的肩,满带歉意地说:“哥们儿,不好意思,能不能借你手机用一下,我手机没电了……”
林苏尧抬头,似曾相识的面孔,两人都愣住了。
那男士挠挠头,使劲回忆着对方的名字:“你是……林苏尧。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碰上。”佟哲兴奋地一拍大腿,大有他乡遇故知的喜悦。似乎两人并不是情敌,更没有打过架。
这不就是当初让肖雨桐铁了心离开自己,一心要追随的佟哲嘛。林苏尧冷哼了一声,指了指大厅的一个角落,冷着脸说:“那边有充电机,投入硬币,就可以充电了。”
佟哲顾不得林苏尧的冷漠,急切地说:“我老婆在医院,就要生了,可是我飞机晚点,我必须给她打个电话,等不及充电了!”
林苏尧依然冷着脸,却将手里的手机递过去。
佟哲打完电话,还回手机,在林苏尧旁边坐下来。
冷不防地,林苏尧猛地起身,一把拽住了佟哲的领子,把他揪了起来,说:“你有老婆了,那肖雨桐呢?当初肖雨桐铁了心要跟你好,你为什么要丢下她?”
“哥们,别激动,你听我说。我当初是喜欢肖雨桐,可是她从来就没喜欢过我,那时候她是为了……摆脱你,才恳求我配合她演戏。我也是知道她要和你分手,想要最后一搏,才答应她的……”
佟哲不过是肖雨桐拒绝自己的挡箭牌,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呢?林苏尧手上的力道慢慢减弱,最后他松开佟哲,颓然地坐下,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难道只是因为讨厌我……”
秦越在机场出口处接到林苏尧,跑上前殷勤地问:“林总,这次一切都顺利吗?”
他看都没看一眼秦越,把箱子往他面前一丢,就径自往停车场走。秦越拉着箱子跟在后面一路小跑。
来到停车场,林苏尧径自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顺势将车门甩得无比响。
啊?这是怎么了?几小时前自己汇报工作的时候,他明明心情很好的样子啊。
秦越心底迫切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终究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他为了避免撞到枪口上,尽可能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眼观鼻鼻观心地驾车朝公司飞驰而去。
陈炜渐渐把更多的精力和关注放到了肖雨桐身上,在一次次不知是巧合还是有心的安排下,两人的接触多了起来。
由于新品发布会的临近,孟小妮每天都要加班,肖雨桐独自下班途中会频频偶遇“顺路”的陈炜,办公室里打交道时,不经意间抬头,她能感觉到他在注视自己。
对于肖雨桐跟李雅丽或者是财务部的一些摩擦,他总能恰如其分地化解。对于这些,肖雨桐始终持消极态度,能避则避,避不了也装作糊涂。
肖雨桐很清楚自己在公司处境微妙。林苏尧既不愿放自己离开,又不会让自己有好日子过。陆筱安则是盯紧了自己,要自己彻底消失在林苏尧的视线范围内才心安。李雅丽不知道和陈炜到了什么程度了,看到自己就浑身不自在。还有财务组长魏红叶,自己实在想不出是哪里得罪她了,每次去财务部,魏红叶冷淡傲气,说话暗含讥讽,夹枪带棒。自己联系的新工作还没落实,她不得不在意手里实实在在端着的饭碗,不想再挑起什么事端,只想踏踏实实干到离职的那一天。
周五的销售会议后,大家陆续离开会议室,陈炜走在最后面,他把肖雨桐叫住了。
“小桐,你过来替我在发货单上签个字。”陈炜信手将几张单据交到肖雨桐手里。
按照锦泰的销售制度,先发货后付款的经销商要发货时,必须由部门经理和营销总监签字,财务才会核准出库。可是每个部门经理只有五十万的权限,累计欠款超出五十万,部门经理签字也不能生效。
陈炜本身是销售方面的主要负责人,通常是由他来对发货进行管理和调配。这样的发货单肖雨桐也经手过不少,她细细看了一遍单据上的内容,犹疑地说:“陈总,我记得这个经销商已经三个月没有和公司结款了,他未付的货款已经超过公司给的限额,这个按说是不能再直接给他发货的。”
陈炜皱眉:“还叫我陈总,小桐,你真的要对我那么见外?”
肖雨桐低头不语。
陈炜又换上了温和的笑容:“没事的,这是我们合作了十多年的老客户,一直合作愉快,这点信任是起码的,你先签了,他们的货款过一阵就会到账。”
“这个……恐怕不行。”肖雨桐为难不已,“我记得这个客户以前发货都是李雅丽签字,要不我去问问她?”
“这事不用麻烦她,再说我不想欠她这个情。”
李雅丽为他签了多少欠款发货的单子,现在他说不想欠她的情。肖雨桐内心生出反感,仍然不动声色,“这样的话,还是请示一下林总吧。”
“他?”陈炜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他除了会摆个臭架子,制造一些没用的条条框框还会什么?没事的,以前一直都是这样处理的,出了事还有我。”
肖雨桐咬着下唇,内心天人交战,最后还是把单据还给了陈炜,歉疚地说:“这个真的不是我能做主的,不好意思。”
陈炜倒没有生气,只是笑着摇头:“看来你不仅明白事理,还小心谨慎。”
肖雨桐正尴尬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这时秦越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肖经理在会议室吗?林总请你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肖雨桐被秦越解救出来,匆匆从陈炜身边跻身而过。但是想到要去见林苏尧,心里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秦越和肖雨桐来到林苏尧办公室, 林苏尧却不在。办公室连着里面的休息室,秦越敲了敲休息室的门,没人应。
肖雨桐只得坐在沙发上等,秦越给肖雨桐倒了杯水,猜想着林苏尧和肖雨桐曾经发生过怎样的故事,一时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一不小心问了出来:“肖经理,你好像和林总是高中同学是吧?那怎么平时没见你们叙叙同窗之谊什么的?”秦越笑眯眯地望着她。
肖雨桐吓了一跳,林苏尧当众说和她并不认识,她以为他们的关系除了孟小妮,公司再没人知晓,没想到秦越连他们是高中同学都知道,一定是他说的。那他还对秦越说了些什么?
她也冲秦越笑眯眯地说:“我们是同窗,却并无可叙之谊,他没跟你说过吗?”
“肖经理真会开玩笑,如梦的年纪,纯真的情谊,什么感情能比得上同窗之情纯粹真挚?况且林总的心意我知道……”
“她说的对,我们并无可叙之谊。”林苏尧从休息室出来,面无表情地拿过办公桌上一叠资料,啪地扔到肖雨桐面前的茶几上,“你看看,这是明盛集团的资料,明盛在新区的一期项目,要做一千两百户精装房。两个星期后,明盛集团公开招标,我们临时成立工作组,我带队,你任组长,这次我们一定要拿下这个项目。”
肖雨桐翻翻资料,起身走到他办公桌前:“这么大的项目,是不是营销部开个会,再任命组长,况且陈总他比我有经验,我……”
“我的工作什么时候要听你安排了?要不总经理你来做?”林苏尧气哼哼地坐在椅子上,再把椅子一转,一扇黑漆漆的椅背朝着她,“还杵在这里干嘛,下去把明盛底子摸透了,写好计划书交上来。”
肖雨桐抿抿嘴,抱着明盛的资料下去了。
听见关门声,林苏尧转过椅子,进退两难的秦越放轻了脚步正准备溜之大吉,突然接触到那两道冷飕飕的视线,忙挤出笑脸:“林总,我去给你倒杯咖啡。”
秦越磨磨蹭蹭地端来咖啡,往林苏尧面前推了推,林苏尧靠着椅背,悠闲地把玩着手里的签字笔,定定的看着秦越,嘴角上扬。
笑得这么诡异,该不是想到了什么整治我的法子吧?秦越心里更没底了,说:“林总,你这样看着我,我心里瘆得慌,都怪我多嘴,要不我自罚加班一周?”
林苏尧坐直了身体,朝秦越勾了勾手指。
秦越壮着胆子把脸凑过来。
“你最近好像很喜欢八卦,而且还知道我的心意……”林苏尧嘴里啧啧赞叹,“干得很不错。说说看,我的心意是什么?”
“林总,我知道……你很难,我有时候看着你难受,我真的……想为你分担分担……”
“你真的想帮我?”
秦越把头点得小鸡啄米一般:“嗯嗯,当然。”
“你搬家吧。”
“什么?”秦越一时摸不着头脑。
“你就搬到肖雨桐隔壁去住。”
秦越为难地问:“她隔壁要是住的有人怎么办?”
林苏尧给他一个无比信任的眼神,“我相信这些问题你都能解决的。”
“那我住到肖经理隔壁,要干什么?”
“随时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向我汇报。”
秦越惊讶地张大了嘴:“你是要我去当间谍?我不去!”
“房租公司报销。”林苏尧难得地露出温和的笑脸,循循善诱。不过这笑脸在秦越看来,却更像是一个充满诱惑的大坑。
“这样啊?”秦越听说可以报销房租,有点动心,可是再一深想,又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这个……还是算了,一个大男人去监视单身女子,别人会以为我是变态,是偷窥狂,以后我还怎么出去见人?”
林苏尧又把身体窝到宽大的椅子里,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着:“那我也不好强人所难,我就另外安排人去吧。”
秦越听他这样说,顿时放下心来:“这样最好,我现在住的地方离你比较近,加班啊、平时接送你都比较方便。”
“平时接送就不用你了,你就收拾东西,到西藏出差吧。”
“啊?这,这,我觉得吧……监视,哦不,是保护,保护肖经理这么重要的任务,我怕别人办不好,要是办砸了那就不好了是吧,还是我去最稳妥。”他小心地观察了一下老板的脸色,说,“我今天就去办这事,这是我本周的工作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