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兵日记

第一零二章 我是天鹅（下）

荣兵被大伙七手八脚地抬到岸边，像具死尸一样放在了草地上。

看到他脸色惨白得就像个死人！双眼紧闭，从发青的耳朵，发紫的鼻子，和发黑的嘴唇里沁出的血痕，如同蚯蚓一般在脸上乱爬……唐娜姐和安妮顿时扑倒在他身边大哭起来！

费什连忙在一旁讷讷地说：“没没事没事！大伙别、别太担心，他这就是……就是‘浅水昏厥’……”

老皮焦躁地大声问道：“那他出这么多血是咋回事儿啊？”

费什摇摇头：“这应该……也没多大问题。水下压力太大了，出点血其实不是坏事，免得压坏了脑……”

“你给我闭嘴波西兰！我现在身上要是有枪你早就躺下了！！”

一边大哭一边暴怒的安妮实在太可怕了！把费什吓得一缩脖子，赶紧躲到了人丛后面。

“咳咳咳咳！”

荣兵终于不再像个死人了。他表情极度痛苦地咳嗽了几声！一歪头……“呜哇呜哇”接连吐了几口海水，喘息良久，才缓缓地张开了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安妮那张已经哭成了花猫的脸。荣兵嘴唇哆哆嗦嗦地勉强笑了一下，艰难地抬起右手，松开攥得发青的指节，把手掌递到安妮面前……“送你的，好看吗？”

安妮闪电般地抓起那个东西，使劲朝远处扔去！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大声喊道：“你这个烦死人的家伙呀！你干嘛呀？！”

“因为你为了大家的安全，把你最珍贵的宝石扔进了特斯科科湖里……”

“废话！那跟这个东西有什么关系？”

“有啊，安妮，因为你最喜欢粉红色……”

“那你不会买一件给我啊？就你那水性下去臭嘚瑟什么？”

“我没嘚瑟，安妮。龙德岛上现在就有好几百件基德和萨奇抢来的珠宝，可那些赃物有哪一件能与母亲送给你的宝石相比？我知道这颗海螺珠同样不配与它相比，可它至少是我自己用了心来补偿你的……”

“你这个大——傻——瓜！！”

“我不傻，安妮。我只是懂得一个道理，这世间最珍贵的东西，都值得用执着甚至用生命去换！”

唐娜姐擦了擦眼睛，轻轻拉过安妮的手，把老皮刚找回来的那颗海螺珠又放在她的手心里。

安妮像是终于抓住了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东西一般，死命地攥着那颗海螺珠！把头使劲埋在并拢的双膝上，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圣诞节的清晨，“天使号”启航了。

罗宾船长吆喝着，安排完甲板上的活儿，又带着小木头姐弟下到船舱里，给他们安排好房间，这才走进船长室里找水喝。

唐娜姐和安妮正坐在写字台前的油灯下看那颗海螺珠，旁边放着称量珠宝的小戥子。见荣兵走进来，唐娜姐把那颗粉红色的珠子托在掌心里，伸到他面前笑问道：“猜一猜，多少格令？”

荣兵这还是第一次仔细地打量这颗他亲手捞上来的珠子。说是珠子，其实形状并不是圆的，而是心形。很像一张小女孩的脸蛋儿，粉嫩粉嫩的，仿佛有种令人感动的生命与活力蕴藏其间，美得让人望上一眼就会“怦怦怦”地心跳！

荣兵笑着摇摇头，这比他之前见过的珠宝上镶嵌的孔克珠不知大了多少倍，他可猜不出来。

“208珍珠格令——52克拉！据我所知，在之前的数百年里，从加勒比海中采到最大的海螺珠，都没有超过40克拉的。更不可能有这么好看的形状，和这么漂亮的粉红色。”

“哎呀我去！这么哇噻吗？我的姐啊！看来我那点鼻血赚大发啦！”

唐娜姐把珠子放在了安妮手中，意味深长地说：“恭喜呀安妮，你得到的，或许是这世间最珍贵的珠子了。”

安妮的眼睛一下子就变得雾蒙蒙的……她低下头去，轻轻摇了摇：“唐娜姐，最珍贵的……我已经得到了。不是这颗海螺珠，也不是这世间的任何珠宝可以相比的。”

唐娜姐欣慰地一笑，不再说话了。

荣兵却把那颗珠子小心地拿过来看了又看，情不自禁地感叹道：“真美啊！越看越美！安妮，想想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吧。”

“不用想，她本来就是有名字的。”

“是什么？”

“一个小女孩。”

12月29日下午，躺在船长室的大床上捧着《初梦》，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安妮，在迷蒙中，似乎感觉到船速越来越快了。

这就奇怪了！整个回程都不是顺风，“天使号”只能不停地调整船帆的迎风角，走“之”字形的航路，使船只缓慢地前行，不可能有这样的航速吧？安妮好奇地下床走了出去。

刚到甲板上，她就赶紧按住了差点被刮飞的纱巾……好大的风啊！凭感觉也知道，“天使号”此时正以不低于十节的航速在飞驰！

感受着温暖的阳光，强劲的海风，和风帆船破浪狂奔的速度！安妮心神畅爽地扶着船栏，一边看着海景，一边朝船头慢慢走去。

绕过船台中部时，一个巨大的身影遮住了阳光也挡住了她的去路，是船上的胖水手班克思。他正端着一把长管滑膛枪，身体随船体的移动转换着角度，瞄准了一只伴着航船飞翔鸣叫的白羽海鸟……安妮一愣！抢前一步拉住了班克思的衣袖！

“呯”……枪打偏了。

那只海鸟受到惊吓后，凄厉地鸣叫着向远处斜掠高飞而去……班克思愕然回头！马上放下枪嗫嚅道：“噢！真对不起波尼夫人，我没看到您过来。”

“班克思，叫我安妮吧。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可你为什么要打那只鸟呢？”

“没……没什么啊？就是……就是打着玩儿呗？”

安妮似乎语塞了，想了想又问：“班克思，你航海有多久了？”

班克思摸了摸后脑勺：“应该有五……噢，六年啦。”

“那咱们一样，都是以海洋为家的人。班克思你看，当我们日复一日地在茫茫的汪洋上飘荡，枯燥至极地在无边的寂寞里航行的时候，是什么在陪伴着我们，给我们单调的生活一点点色彩呢？”

“是……什么？”

“是一缕阳光啊，是一片碧波呀，是一丝轻柔的海风，是一条跃出水面的鱼儿，是一只伴我们飞翔的美丽的海鸟啊，你说对吗？”

“嗯……是吧……安妮小姐……”

“所以说，既然那只鸟儿是美丽的，是对我们无害的，是陪伴着我们寂寞旅途的伙伴，那我们干嘛还要伤害它呢？”

“我懂啦！安妮小姐。我脑子不好使，但我知道您说的肯定是对的。我现在就觉得非常惭愧！真的，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打这些美丽的海鸟啦。”

“咯咯，班克思，你真是个可爱的小伙子。”

班克思“嘿嘿”地憨笑着，搔了搔后脑勺，不知该怎么接了。

“班克思，咱们这是遇到回旋风了吗？怎么航速忽然这么快呀？”

班克思立刻兴奋地嚷嚷着：“是啊是啊安妮小姐！从下午开始风向就变啦。而且你瞧，这风越刮越大啦！咱们回龙德岛少说也能省下两三天呢。”

“前边那么热闹，他们在干嘛呢？”

“嗐！今天是星期五嘛，船上的活动日。他们又在玩罗宾发明的丢手绢呢，真无聊！所以我宁可在这儿值班也不想去。”

“是吗？呵呵，那我去看看。”

拐过船台走到了前甲板，就看到德欧比少爷正站在高高的艏楼甲板上，不顾船只的摇晃，还歪歪斜斜地脚踩着丁字步，对着下面的人群大声朗诵着……

“加勒比的海水呀，真他妈的咸

  皇家港舞娘的屁股啊，真他妈的圆

  我们坐在高高的桅杆旁边

  哼哼唧唧地过着快乐的一天”

“嗬嗬……嘎嘎嘎嘎……哈哈哈……”

一首邦子体小诗刚刚朗诵完，热闹的人群中立刻爆响起一片笑声跺脚声和口哨声！

看到唐娜姐坐在荣兵身边朝她招了招手。安妮有点心虚地没有过去，只是远远地朝唐娜姐挥手示意，就背靠船台站在那里看热闹。

德少的节目表演完毕，幼稚的丢手绢游戏继续进行。没多大一会儿，他就逮着个老实孩子给欺负了。梅里尔涨红着脸，捡起身后的花手帕站了起来，这位已经见过不少大场面的帅哥，每到这种时候，还是像个局促不安的大男孩。

站在艏甲板上，他似乎还在犹豫，没想出要表演个什么节目。大伙就在下面起劲儿地大笑起哄吹口哨，把他弄得更窘了！老皮伸长了脖子喊道：“啥都行啊帅哥，就是别讲笑话！上次你讲的那个笑话，过后我躲在被窝里哭了两宿才缓过劲儿来。”

“哈哈哈……”

人群闹腾得更欢了！安妮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喜欢这群人，喜欢这一切。龙德帮与加勒比海上的任何一群人都不同，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龙德帮里有个与众不同的人。想到这儿，她偷眼望去，那个人正侧过脸去和唐娜姐说着什么，还带着坏笑望向自己这边。

他……在说什么呢？安妮有些心慌！赶紧躲闪了他的目光。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小梅子已经与巴尼子爵和米利安格交流了几句，接着，先是小提琴悠扬的前奏响了起来，然后鲁特琴柔婉的分解和弦就伴着一首动听的歌，在前甲板上响了起来……

“船到了美丽的巴塞罗那

  码头上没有姑娘没有鲜花

  我行囊空空一文不名

  只有心里惦念的妈妈

  船到了美丽的巴塞罗那

  热泪流满游子的脸颊

  我飘泊数年一事无成

  无颜回到那日思夜想的家  

  ……”

荣兵已经呆住了！

这首歌的旋律和歌词……尤其是那句“我行囊空空一文不名……无颜回到那日思夜想的家……”与《五百英里》中的那段歌词怎么竟会如此神似啊？穿越了茫茫三百年的时空，两首不一样的歌曲，同样一种想家的愁绪……

是啊……想家了……

坐在甲板上的水手们，有的在低头沉思，有的在仰面发呆，有的扭过脸去望着大海，默默地想着心事。这么动听的一首歌唱完，整个前甲板上却是一片安静……

小梅子情急之下想起的这首《回家》惹祸了，这可是整整一船的游子啊！他有点尴尬地站在台上，绞着手不知所措了。还是唐娜姐率先鼓起掌来，人们才像醒过来一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从四面八方一起漫向了台上那个腼腆的大男孩。梅里尔这才展颜一笑，向大家微鞠一躬，从艏楼上跳了下来。

游戏继续进行，梅里尔还没开始跑，荣兵忽然大声说：“各位兄弟，咱们欢迎安妮小姐也来加入游戏吧。”

大伙顿时哄笑着鼓起掌来，安妮先是摇摇手表示拒绝，又见唐娜姐也笑着朝自己招手，就笑了笑，也挤进围成大圈儿的人群，坐在了甲板上。

小梅子绕着大伙的背后跑了起来，众人就像后世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一样，摇头晃脑地拍手唱着：“丢，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海盗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抓住他，快点快点抓——住——她！”

安妮还在出神地回想着小梅子刚才唱的那首歌，机械地随着大家拍手，全然没有注意到场中的气氛……许多人在努嘴扭腮地示意，许多人在用眼神飞舞指点，小梅子有些犹豫地绕了几圈后，就开始加速奔跑了！

荣兵忽然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望着安妮！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景像似的，指着她的脸说：“安妮、你、你的脸……”

“啊？”

正在出神的安妮被惊醒了，看着对面那副吓人的表情，她有点慌了！下意识地伸手往自己的脸上摸去，紧张地问道：“脸？我的脸怎么了？”

一只白皙的手轻轻搭在了自己的肩头……热烈的跺脚欢呼和口哨声骤然间炸响！荣兵那一脸的惊恐立刻就换成了洋洋得意，他吹了声口哨，很流气地说：“内啥，妞儿啊，你脸蛋儿咋这么俊呢？”

“啊哈哈哈哈！！”众人笑得更厉害了，整个前甲板已经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安妮这才扭过头去，看看那块丢在自己身后的手帕，再看看那个带着歉然的神情，老实巴交地算计了自己的帅哥。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参加了游戏，那就得遵守规则。安妮站在那里笑吟吟地想了半天，该表演个什么节目好呢？她望了望远处那片美丽的海岛，又看了看仍在得意洋洋的荣兵，眼睛忽然一亮……

只见她快步跑到艏楼下面，单手一搭，轻轻一跃就跳了上去。安妮转过身来面对大家，那曲线曼妙的身形，那性 感挺拔的站姿，让所有人都感觉眼前忽然亮了起来！

“龙德公司的朋友们，天使号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大船！真可惜呀，咱们每个人都知道，这条最漂亮的大船上，却有个全加勒比最弱……那什么的船长。”

“啊嘎嘎嘎嘎……”

台下立刻起劲儿地哄笑起来！荣兵也毫不在意地跟着笑。这点他没法否认。以前还有个邦子跟他争一争，现在呢？连他自己都知道，何止是小小的加勒比啊？自己必须是上溯八百年后续五百载环球最弱屁的船长没有之一好吗？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安妮仍在笑着说：“我听说，整整两年都过去了，这条船上居然还会有一位船长从未到过的地方，真是咱们航海人之耻呀！”

在众人的跺脚哄笑声中，荣兵漫不在乎地撇了撇嘴，大声反驳道：“瞎——说！这是谁造的谣？我连女厕所都视察过，还有哪里没……”

荣兵的舌头突然打结了！因为安妮正笑吟吟地指着桅杆上面……

众人笑得更加夸张了！尤其是锚组那帮无耻的作家！不过唐娜却不笑了，她望着台上的安妮摇了摇头：“换个节目吧，安妮，唱首歌也行。”

荣兵也站起身来望着安妮摇头：“今天可绝对不行！风太大了！”

安妮先是微笑着冲唐娜姐摇摇头，示意没问题，又扫视着台下大声说：“今天要献给大家的节目叫做——勇敢者的游戏！希望大家悄悄观察一下，那个不够勇敢的人，有没有偷偷地尿裤子。咯咯咯……”

然后她就扬手打断了还想说话的荣兵。右手摘下脖子上盘绕的丝巾，左手把长发向脑后拢成一束利落地扎起。弯下腰去，把黑色长筒靴上所有的带子仔细检查一遍并系紧。缓缓地后退了几步，抬起头来，望着一条正在飘摆不定的桁索……

深吸了一口气……安妮突然就像一条猎豹似的迅疾地启动！才三四步就跑到了艏楼高台的边缘，身姿曼妙地腾空跃起……右手准确地抓住了那条摆动的桁索，借着身体前冲形成的动能，使绳索猛地荡了起来！甩出了一条由低到高的弧线，带着她飞速地朝船台中央的主桅杆上飘了过去……

“哗……！！！”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仰起脸来随着安妮的身影转动……一片低低的惊呼声从人群中溢了出来！

这条桁索的长度和摆动幅度，都是不够让安妮到达中央主桅的，就在所有人都揪着心的时候，就在绳子的摆动还未到达力学轨迹尽头的时候，安妮突然松手……整个人顿时犹如一只大鸟，朝主桅最下面那片被强风鼓涨的帆蓬疾飞而去！

“哇……！！！”

在众人的惊叫声中，安妮神准无比地抓住了那根最长的下帆桁！然后就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手攀脚踏着主桅杆上一圈一圈的绳结，用秒杀船上最牛操帆手的速度向上攀升！

两脚 交替上抬的时候，她浑圆的翘臀就会在紧绷的咖啡色条纹裤中跃动……整条船上看到这一幕的光棍们，不知今晚都会有着怎样绮丽的幻想了……

在众人不断抬高的视线里，安妮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越过了上桅和中桅之间的瞭望楼，就在呆若木鸡的值班瞭望员的眼前，继续向高处利落地攀缘而去。

终于……在感觉无比漫长的一分钟后，大家看到，安妮的左手终于摸到了主桅尖上的那个黄铜圆头！众人这才纷纷地暗舒一口长气，悄悄地偷擦一把冷汗！要知道，这整整一船的航海人，在今天之前别说亲眼看见了，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竟然还有人敢在船上做出这么危险的花式动作！在之前安妮的那一连串动作中，哪怕有一个动作的不到位或是有一个细节的预判失误，那她早就摔在甲板上骨断筋折，甚至直接香消玉殒了！刚才安妮摸到的那个黄铜圆头，就是全船的最高处了。众人现在只盼着安妮能够平安地回到船台上，快点结束这个令人心慌的“勇敢者的游戏”吧。

可安妮接下来的动作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她的身体竟然还在向上……向上……甚至连胸部都已经高过了主桅的最高点！却看见她仍在缓缓地向上升去……

上帝呀！她到底要干什么呀？她、她疯了吗？？

所有人都使劲仰着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甚至屏住了呼吸！似乎生怕呼吸的气流稍大，就会吹落了帆顶的安妮！

荣兵脸色铁青！指甲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把坚硬的柚木船栏抠出了一道深深的凹痕！唐娜姐紧紧抓着他的胳膊，脸色已经苍白得近乎透明了！

就在这所有人都揪心得只想闭起眼睛的时刻，安妮已经到达了极限之外的极限！她的膝盖以上竟然全部高出了帆顶……只用两条性 感健美的小腿交叉着别住了桅顶的小横梁。此刻她的整个人犹如凌空而立！

突然……她一把 扯下了束发的纱巾！那头漂亮的栗色长猛然间就在高空的大风中飘飞狂舞了起来……

她慢慢舒展了双臂，向上……向上……一直到双手的指尖都已高过了两肩。停顿了一秒……开始缓缓地挥动……

飞翔？天哪！安妮……她在飞翔！

夕阳就像个大魔法师，把碧绿的加勒比海水神奇地幻化成了闪耀着七彩 宝石般光芒的醇酒……“天使号”正以风帆时代最最疯狂的高速，在起伏不定的浪涛之巅向着无垠的海天尽头狂冲而去！

在夕阳的辉耀之下，在浪花的欢歌之上，在高速的飞舞之中，在离上帝最近的地方，长发飘舞的安妮挥动着美丽的双翼，热烈地呼喊出了她最想对上帝说出的那句心里话……“I——Am……”

荣兵望着飞翔的安妮失神地喃喃道：“I am ……什么？”

唐娜姐目不转睛地望着帆顶那个神奇的女孩，却伸手指了指左舷外那片美丽的群岛……

“那边是哪儿？”

“那边……不是天鹅群岛吗？”

“没错，她喊的那句就是……”

“I——Am——Swan！我——是——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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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最珍贵的东西，都值得用执着甚至用生命去换。——《荣兵日记•荣兵语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