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腾而流的水流撞击声在前方越演越烈,如同宇宙银河从遥远的天际,飞流直下撞击大地。
无比潮湿的水汽在空气中弥漫,犹如一层水雾一般将前方的密林团团笼罩起来。
宋佑两人心情无比的激动,越是接近那团浓浓的水雾,越是听到那如万马奔腾的水流撞击声。
或许离去之路就在这水雾之后,两人加快脚步,一头冲进了浓郁又潮湿的水雾中去。
水雾内白茫茫一片,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古木的粗壮树干,两人依靠朦胧的视线,向着水声最大的方向走去。
水雾浓郁,如同化作一个水帘的世界一般,宋佑两人的衣服在穿梭的过程中都变得有些潮湿。
终于,在水雾的另一边发现了一团亮光,而那个方向也是水流撞击声传来的方向。
两人兴奋的大步朝亮光冲去,穿过亮光,首先是水流的撞击声在前方隆隆作响,如同十面八方在同时击打着大鼓。
无形的音波,如同化作一把把利刃,朝着宋佑两人扑面而来,震耳欲聋,似欲将他们震碎。
接着便是耀眼刺目的亮光如同炽盛的太阳出现在他们跟前,那种光芒仿佛能够穿透任何东西,让一切事物都无所遁形的显露出来。
宋佑两人慢慢适应光芒后,缓缓的睁开双眼,这一刻,他们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吓住。
一片巍峨崇立、气势磅礴的崇山峻岭如同巨人般站立在眼前。
奇峰耸立,高耸入云,植被繁盛,生命的气息弥漫在山峰峭壁之间,磅礴大气,生机勃勃,给人一种气壮山河之威势。
一道如同银河一般,从天穹上垂落而下的大瀑布,悬挂在眼前的崇山峻岭之上,万丈水流自山巅垂落而下,击打众多山石,落于下方奔腾汹涌的河流中去。
川流不息的河水奔腾而流,波涛汹涌,浪花飞溅,如同一大片白茫的洁白的雪花飘浮在河面上。
河面上湍急的水流击打着河中巨石,一击拍起千层浪,而河底下则暗流涌动,一个个水流漩涡如同一个个吞噬万物的黑洞。
一旦进入,将永世沉沦在河底深处,永处黑暗深渊,难有重见天日之希望。
如此气壮山河之景象,银河飞流直下,水流击打山体,浪花涌显千万朵,水流奔腾而逝,一副副壮丽的画面深深震撼着宋佑两人的心灵。
让他们不得不感叹青岗山脉中的磅礴大气,与鬼斧神工般的造诣,将一座座山峰,一道道河流,都刻画得如巧夺天工一般的奇景。
两人被眼前的壮阔山河所震撼,两眼放光般四处张望,如同刚进城镇那般好奇。
宋佑沿着奔腾的河流行走,并四处勘察山川地形,以此辨认出他们身在青岗山脉何处。
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获取珍贵的材料,以此获取钱财来获取消息。
而如今,他身上已有了月华赤泪果、墨玉赤曈蛇的皮、獠牙、筋,他相信若是拿这些东西回去青平城卖的话,应该能够换取一百金币有余。
既然目的已达到,那么现在也是时候回去,宋佑在河边行走,观察地形的同时与地图上的地点标志相对比。
可是,就在他走了不到十丈远时,在一处稍微有弧度的河岸边上处,看到一个人影趴在河岸上。
宋佑走近一见,竟是之前袭击他的灰衣男子,此时的他奄奄一息,气息很是微弱,上半身在河岸上紧紧的抓住一块凸起的岩石,而下半身则浸泡在河道中,任由奔腾的河水冲击。
一个曾经要杀自己的人,即便不趁机报仇,也会置之不理,可是,宋佑却心有不忍,有人在他眼前死去,而自己不施予援手,他过不了自己的心。
一想到这,宋佑不禁自嘲的对自己说道:“宋佑啊!宋佑,你恐怕迟早都会被这份不忍而害死自己。”
即便对自己作出嘲讽,但身体还是行动起来,双手伸出紧紧抓住灰衣男子的手,用力将他整个人从河道上拉上岸边。
天色渐暗,炽热的阳光变成柔和的晚霞,一片火红色的云彩在天际飘浮,如同一片火焰燃烧天空,逐渐弥漫燃烧开来。
夜晚逐渐降临大地,在夜间穿行不熟悉的地域是极其危险的事情,而且青岗山脉不比寻常地域。
不仅有绝凶险地,还有修为强大的妖兽,一旦遭遇上,又会被其追杀,运气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若是再次被强大的妖兽盯上,就不一定能够逃脱。
与其冒险在夜间爬山涉水,不如找个地方就地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做打算。
夜幕降临,漆黑的天空上出现漫天璀璨的星光,如同一颗颗宝石镶嵌在漆黑的墙壁上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一轮如弯月悬挂在夜空之上,与漫天璀璨的星光相互辉映,如同一艘小船在星光灿烂的银河中夜游,如诗如画,美不胜收。
在月光与星光的共同洒落下,大地上的黑暗淡然了许多,山峰上的大瀑布如同宇宙中的银河散发出淡淡晶莹的光泽。
在河岸边上一堆篝火明亮而炽热,唐清儿在旁一边狠狠的撕咬着蛇肉一般愤愤不平的对宋佑埋怨道:“这个人都想杀我们了,我都不知道你还为什么要救他,让他自生自灭算了。”
“毕竟是一条人命,见死不救绝非我的本心。”宋佑淡然的说道。
唐清儿除了叹气,还能说什么,宋佑从小就是个老好人,被人欺负也不记恨对方,每次都是她为宋佑出头,将欺负他的人揍趴下。
没想到长大了,性格还是没怎么改变,对方都要杀他了,竟然还要救下对方,真是不可理解。
望着唐清儿边摇头边吃蛇肉,宋佑除了淡然一笑外,还能做什么。
这时,躺在地上的灰衣男子慢慢睁开双眼,阵阵恢复意识,虚弱的开口说道:“这是哪里啊?”
“你终于醒了,那里感到不舒服?”宋佑走上前去,开口问道。
灰衣男子那半眯的双眼,模糊的目光,望向宋佑,当他看清眼前的容貌时,顿时大吃一惊,全身紧张得僵硬起来。
“是你!你想干什么啊?还是要杀我吗?”灰衣男子神色慌张,一脸戒备的说道。
“我并没有恶意,只是偶然间在河道旁发现了你昏迷不醒,便将你救了上来。”宋佑笑道。
“你救了我?”灰衣男子似乎觉得难以置信,之前他还想要杀死对方,如今看到他奄奄一息,不狠下毒手,反而施予缓手,将他救了上来,谁会相信?
灰衣男子缓缓坐起来,虚弱的眼神望了望宋佑与唐清儿后,又望向身旁的火堆,一时间竟陷入的沉思当中去。
当时,两只五芒蛮羚羊分别追杀他与赵风生,他拼命的逃,在山林四处狂奔。
可是,那只五芒蛮羚羊实力强大,不仅攻击力强,速度也十分疾速,有好几次都追到其身后,以尖锐的尖角刺穿向他的胸膛。
幸好他利用起伏跌宕的地形躲避过数次危险的攻击,但一路下来,他也是弄的遍体鳞伤。
本以为可以在崎岖的山路中顺利逃脱五芒蛮羚羊的追杀,不料,还是被其在悬崖前追上,无奈之下,灰衣男子只能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本以为会一死,却命不该绝掉进了河道内,在奔腾的水流中,他随波逐流难以摆脱掉奔腾的河水。
一路随水流浮沉,若非心中还有至亲在等待他回去,恐怕他也支撑不住,终于,在一处拐弯处,勉强抓住一块岩石才在无止境的飘流中停下,但也因体力不支而晕倒。
如梦初醒的灰衣男子欲想强行站起身来打算离去,然而,刚站起来没多久,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再次倒下。
喘着粗气的灰衣男子只能用双手撑地才能勉强稳住身体。
宋佑见状想上前扶住他,却被他一手甩开,唐清儿见到他如此不近人情,心生不忿,顿时,跳了起来怒骂道:“你这个人有没有搞错啊?我们救了你,道谢都不说一声,还在这里耍脾气。”
“我并没有叫你们救我,是你们多管闲事而已。”灰衣男子冷漠的说道。
“岂有此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你淹死算了。”唐清儿怒斥道。
灰衣男子没有力气与唐清儿斗嘴,打算再次起身离开时,却被宋佑一手按住。
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哪里是宋佑的对手,任他百般挣扎,却也挣脱不出宋佑的一只手。
到了最后他不得不放弃挣扎,但却一脸冰冷的盯着宋佑,并森寒的问道:“你想干什么?要杀我吗?”
“以你的身体状况根本就走不远,何不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早在出发呢。”宋佑劝道。
“我的事不用你多管,我们是敌人,迟早有一天,我是要杀你的。”灰衣男子阴沉的说道。
“岂有此理,你这是恩将仇报,看我不揍你一顿。”唐清儿大声怒骂,并拉起衣袖准备大打出手。
宋佑摆手让唐清儿冷静,而他则目光如炬的对灰衣男子说道:“我们并未深仇大恨,我知道不是你想杀我,是你背后的人想杀我,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是钱一通吧。”
灰衣男子眼神闪避,心虚的否认道:“你猜错了,是我想要杀你,在王胜住处时,你让我颜面扫地,只有将你杀死,才能够证明我比你强。”
到了如此境地,灰衣男子知道自己已经是一个俘虏,对方这样说只不过是想套他的话,让他说出幕后主使,以便回到青平城后能够有证据指证钱一通行凶。
要是真是如此的话,他的母亲必会受到牵连,甚至可能性命不保,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宁可自己承担这一切。
宋佑看得出灰衣男子心有顾虑,也不强求他承认什么,就算灰衣男子不说,他心中也清楚。
“你叫什么名字?”宋佑问。
灰衣男子看了看宋佑,思虑再三没什么问题后,便说道:“李一鸣。”
“以你的能力何必替人卖命,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若是出去闯荡一番,必会有番成就。”宋佑道。
“我也说过在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就算有一番成就,又如何,若无大势力依靠,最终也只不过替人作嫁衣罢了。”李一鸣似心有所感的感叹道。
一个看似二十多岁的少年,竟在其身上看到一种岁月的沧桑,是经历过怎样的人生,才会说出这般消沉的语。
而这样的话,宋佑觉得似曾相识,在李一鸣身上似乎看到另一个人的身影,同样是对这个世道感到无奈与绝望。
宋佑也没有再说什么,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他不是神,没有资格要求别人一定要按照他的方式生活。
他走向火堆旁拿了些烤肉给李一鸣,便坐回到唐清儿身旁,竟然走不了,李一鸣也不再争扎,便拿起面前烤肉吃了起来。
可唐清儿却生着闷气,鼓着腮,埋怨宋佑,道:“都不知道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好,不仅救他,还给他肉吃。”
宋佑笑着说道:“我觉得他不是个坏人。”
“他都要杀你了,还不是坏人吗?”唐清儿反驳道。
“我觉得他是不想做这些事,但却有不得不做的理由,或许是关系到他的亲人吧。”宋佑若有所思的道。
唐清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难道这就是男人之间的直觉?
一夜无话,三人在火堆旁席地休息,奔腾的水流声如同一首安眠曲,让人心灵上感到一种安全与空明。
然而,却有一人在远处山峰上眺望宋佑三人,其眼神锐利,如同一只夜枭一般俯视着大地。
其眼神中充满了一种狠戾之气,在幽静的夜空中发出一声冷哼后,便转身离开,快速没入黑暗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