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前的光景,阮敏儿回来了。
重要的是,还带了一件礼物:护脸霜。
公良雪竟让她直接给整懵了,“你是说,给我,买了一瓶,护,脸霜??”
“啊。怎么了?我买了两瓶,给你一瓶,你不喜欢?”阮敏儿撅起了小嘴儿,颇有些失望的意思。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我只是觉得,就我这个年龄,这张黑脸,抹什么也不起作用了不是……”
“谁说的?越是岁数大了才越是要注重保养嘛!”
“你每次说话,都是那么优雅的伤人……没办法,年龄是硬伤啊,唉……”
“屁!比我大了十几不到二十岁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姑娘,你的脑回路果然跟常人不同……我这是觉得了不起吗?这个叫自卑好不好?再大点儿,我正好能拉着你去公园遛弯儿了,靠……”
“要不要?不要我收回!”
“要要要。得注重保养嘛,整年轻点儿,说不定以后能碰上个年轻的第二春,嘿嘿。”
“就你?可算了吧……年轻的小姑娘要能看上你,那不是眼瞎了吗?找个老太婆差不多……”
“你这个女人——也太恶毒了吧??!上辈子我杀你全家了吗?天天的打击讽刺我……”
“嘿嘿,你看,每天打击挖苦一下,你的斗志是不是慢慢的就反弹起来了?不过大叔,你真是个两面派:叫你大哥你说我占你便宜,说事实你又不服老,唉,老男人,更年期……”
公良雪竟一脸窘迫无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吃饭去吧。今晚上,工作量有点儿大啊……”
晚饭后。宿舍内。
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
公良雪竟搓了搓脸,“时间有些紧迫,直接说你得到的结果。”
“好——先说你给我的那些碎屑吧。名称是Y21高塑油泥,也就是我们俗称的雕塑原子灰。一般用于精密工业填充用缓冲剂。但用的最多的地方,反而是美术作品雕塑塑形。它在水剂调和后可以使用,但区别于普通石膏粉的是,大约两个小时凝固定型,定型后表面硬度适中,触感及柔韧性较强。”
“雕塑,泥。雕塑泥……嗯,确实是最合适的材料……再说说其他的。”
“Hs—2,是工业防腐剂的一种;藿英砂,是一种经过提纯的高浓度固体状防虫剂;H3106,高流动、近零低摩擦性润滑剂的一种;T1,是拔阶式助燃剂……”
公良雪竟点燃一支香烟,似乎瞬间沉浸到了烟雾之中:“防腐,防虫,润滑,助燃……确实,挺齐全的……”
“我也觉得,这些都算是药炼常用的一些制剂,应该,正常吧?”
“厨房的菜刀,本身,是合理的存在。你要拿来杀人,它就成了凶器……东西永远是死的,就看人怎么用了……对了,你想听一个故事吗?我刚知道的一个故事。”
阮敏儿认真的点了点头。
“在你回来之前,我到大图书馆,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在一本老式刮刻版书上,查到了一个戏折的剧本。”
“你是说,蕉叶翁说的,那出《十八殿地君辞》??”
“不错。里面有个很有意思的故事:说人在阳世的罪孽,死后都要到阴间的十八层地狱偿还。阴间有十殿阎王老子,分管不同事务。其中有一殿,专管淫邪杀生还报的。人在阳世如果犯了淫邪且杀生的罪孽,到达这里之后,阎王老子会判他/她们‘红床’之刑,让人生生看着自己骨肉燃烧剥离,以抵消所犯恶业。所谓的‘红床’,是指用烈火将硕大的铜柱烧红后,再用铁链将人捆绑在上面,使人不能动弹,直到焦烂成灰……类似于祖根国《封神演义》里面的炮烙……”
“咦——这叫有意思?听听就觉得好恶心……你是说??!那个超大铜簧盘炉?!!!”
公良雪竟看着她,重重地点点头……
“你是说,那几个消失的学生,和,和那个金教授,都……那换句话说,凶手不就是那个庄以南??!不会吧?他看起来温文尔雅的……”
“即便焚烧成灰,我相信那个盘炉上的任何一点儿残留都可以通过化验来证明是否是人体组织,这一点儿,只需要科学证明就行。但可惜的是,经过焚烧后,却无法再进行DNA比对……至于是不是庄以南,恐怕定论还为时过早……到目前为止,这是我唯一还没有打通的地方……杀人动机是什么?为什么要通过这种方式?不通,仍旧不通啊……还有这个,你看看,看完告诉我最直接的看法。”
阮敏儿拿起桌子上公良雪竟指的那两张纸,仔细的看了一遍。
“这是入院档案资料……庄以南和消失的四个学生是同一届入院学生,都是五年前,庄以南是药炼系,他们是卫师系,看来交集不大,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咦?还有聂大胆的?聂大胆是两年半前入院,哎,不对啊……”
“哪里不对?”
“聂大胆不是口口声声声称自己在这儿干了四五年了吗?他隐瞒这个干嘛……”
公良雪竟一听,笑笑道:”我就知道,这些细节,逃不过你的法眼!那么我们来大胆假设一下:他在这儿两年也好,五年也罢,对于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对吧?可为什么他要对我们撒谎呢?多说几年的用意在哪里呢?”
“就是……就为了显摆他资格老吗……”
“你的猜测,就是一个人最直接的条件反射!把时间说长一点儿,显得资格老。但你忽略了人还有一个,我觉得应该叫‘潜意识的自我保护提前应激屏障’反应!那就是,他故意传递出这么一个信息,要的,就是让我们在潜意识里觉得,他来了这么长时间,都风平浪静相安无事,谁料到四五年后出了这么件怪事!我相信即便是红差笔录问询,也会自然把他顺理成章的择出此事之外了!”
“啊?!那这个聂……也太聪明了吧?!”
“只能说,他确实是一个考虑细致入微,谨慎至极的人……因为,从我第一天来,他就对我产生了怀疑,在对我设防……”
“你是说聂大胆是凶手??”
“不确定。但我敢肯定,他对此事的反应,不是正常范围。那晚敲门的,一定是他……”
“不是吧??他来敲门的目的是什么??!这么变态?!”
“原因嘛,无非就这两个:要么是制造诡异,吓走我们。反之则反证一下,从而确定他对我的猜想……总之现在肉已经腌制好了,只是还差一根将它们穿起来的签子而已……明天下午你再到郡里跑一趟,还有两件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