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凉和沐涵在这座小岛上待了三年,期间他们尝试许多办法都无法离开。这座小岛四周遍布着极强的结界,一旦距离海边超过二十里就会被结界阻挡。凭他们的本事无法打破,只好妥协在这里住下来,一边寻找离开的方法。
这里环境寂静,没有外物威胁,生活也过得下去。他们白天在海里捉鱼,晚上就躺在沙滩上欣赏星空。浮凉已经学会把鱼做出二十种不同的菜式,这短暂的三年是她此生过的最舒心的一段时光。
一天,宋跖来到这座荒岛,浮凉看到他,差点认不出来。
大婚那日,宋跖按照瀚海的礼仪将黛池送回住处后,来到广场已经不见浮凉乘坐的那辆天车,来不及告知他人就四处寻找。根据两个陪伴在浮凉天车旁的女姬描述,他才知道浮凉中了幻术,循着细微的蛛丝马迹,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看到平安无事的浮凉后,他心里万分欣喜。
宋跖长得眉清目秀,轮廓分明,只是长久的奔波让他略显疲惫,身上的衣服已有许多破损之处。他欣喜若狂地盯着浮凉,疲倦的神色中满是欣喜,“阿凉,我终于找到你了!”
宋跖见她面露异色,心中顿感伤心,想到她这三年定是遭受了许多苦难,心里万分难受,“阿凉,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你是瀚海二皇子?”浮凉对他亲近的举止微微感到不适。
见浮凉对他略显生分,宋跖强装笑颜,温柔地说起了三年前她遭遇暗算的往事,“当初是我考虑不周,我以为只要你嫁来瀚海,那些天界的人就不会再如此待你。”他懊恼万分,后悔自己当初一意孤行。
“无碍,从小到大我已经习惯了,只是你出来寻我,不知黛池是否同意。”浮凉若无其事地问道。
“这三年里,我走遍瀚海四处,遍寻你未果,你可知我一直担心你会遭遇不测。”宋跖深情的地凝望着她,“阿凉,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我定会护你周全。”
听到此番温情地话语,就像一股暖流进入体内,融化了她身上所有的尖刺。宋跖的呼吸声在她耳畔荡漾,听着胸腔里的声音让她感到心安,这一刻,她卸下所有防备,任由这个男人握住她的手,彼此的体温交融在一起。
“阿凉,再也不要离开我好吗?”温柔的声音传入耳中,她觉得“阿凉”这个名字甚是好听。
“嗯……但是我有一个请求……”不等她说完,一道水柱从海面上呼啸而来。
“放开她!”一声大喝从海上传来,海风卷着海水形成的水柱直朝宋跖射过来,浮凉眼见此景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宋跖手握一柄长剑,朝沐涵的方向飞去,长剑化为一道屏障,挡下滔天水柱,顺势抱着浮凉挪到一处干爽的沙滩上,在那一瞬间,长剑已经化成一根绳子将沐涵牢牢捆住,任凭他怎么挣脱也无法松开。
“不要伤害他,沐涵没有恶意。”浮凉挡在沐涵身前,恳求道。
“这把剑名无形,你挣扎不开。”宋跖把剑收回,“你就是沐涵,海妖族?”
沐涵瞪着他,清楚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却又不肯服输,“哼!”
浮凉走到沐涵“你没事吧?”拉着他站起来。
宋跖见浮凉对这个陌生男人甚是亲密,心中涌起一阵醋意。
“阿凉,我答应你,无论是什么,只要你跟我回去,我都答应你。”宋跖走到浮凉身旁,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扔给沐涵,“这药可以治好你身上的伤。”
三天前,沐涵捕获一条鲨鱼时受了重伤,为了不让浮凉担心,就一直没有说出来。
“不过,他的海妖身份不能让别人知道。”宋跖在沐涵的眼睛上施了术法,蓝色的瞳孔瞬间就变成了黑色,和他们一模一样。
“我是宋跖,感谢你这三年来对浮凉的照顾,”宋跖幻化出一顶帽子递给沐涵,“这术法不能确保万无一失,为保险起见,你还是戴上这顶帽子。”
沐涵将帽子扣在头顶,形象比之前还要滑稽,简直就像是一个卖艺的小丑。
宋跖忍着笑意提醒道:“帽子戴歪了。”
沐涵重新戴了一次,还是歪的。
宋跖靠近他,取下帽子后,幻化出一根淡蓝色的发带将他微卷的头发束起,然后再给他戴上帽子,“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
沐涵靠近海边,从海水的倒影里看到自己已从一个野人的形象变成了颇具少年感的风度男子,朝宋跖伸出手道:“我是沐涵,如今已有两百万岁了。”
“啊……两百万岁?”宋跖微微吃惊,从沐涵的行为举止上来看就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浮凉站在旁边解释道:“这岛上就只有他一个人,我来之后,才教导他学习了些微的礼仪。”
“好吧,我也带他离开这里。”宋跖转过头看向沐涵,“出去以后,你必须遵照我的指令行事,外面的人对海妖族的仇视很大。”
“好,我都听你的。”
“我们走吧!”宋跖握住浮凉的右手,生怕她再次消失不见,这次他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保护浮凉,哪怕与整个瀚海皇族对立。
浮凉随宋跖来到瀚海的皇宫,安顿好沐涵之后,他们首先要去面见瀚海帝尊和帝后。
“你作为跖儿的侧妃,还没有拜堂就消失了身影,丝毫没有尽到为人妇应有的本分。来人!把她带到‘思过殿’去,没有我的手谕,任何人不得见她!”帝后玳韵看到跪着的浮凉心生不悦,她恨透了宋跖,因为宋跖的存在,她的亲生儿子——宋荠始终无法得到瀚海帝尊的认同。
宋跖跪在旁边求情,“母后,这一切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思虑不周,恳请母后责罚!”
帝君安慰着玳韵,看着剑拔弩张的场面出来打圆场道:“当初是我提出要浮凉作跖儿的侧妃,此事的责任也在我,他们也只是遭人陷害。既然现在都平安回来了,我们应选个吉日给他们把婚事重新操办了。”
既然瀚海帝尊都这样说了,玳韵也不好再继续追究下去, 她想只要浮凉还留在瀚海,迟早会有机会对付他们。
半月后,在瀚海皇宫重新举行宋跖和两位妃子的婚事。这次的婚宴异常隆重,三界里有声望的上仙们都来参加,包括天尊和天后。
先是黛池与宋跖拜了双方的父母,接着是浮凉和宋跖行礼。
她俩的住所彼此隔甚远,黛池住在西苑,浮凉住北苑,中间有一片池塘。按照瀚海的习俗,若正妃和侧妃同一天拜堂,新娘要给大家献舞,由众位参加婚宴的来宾们选出跳得最好的新娘,新郎便在这天与选出的新娘行圆房之事。
瀚海族大多都是一夫一妻制,不过也有一些特例。比如三万年前,瀚海的大殿下——宋荠就是在同一天娶了两位夫人,分别是漓海公主和公主的随身婢女,但是她们身份相差悬殊,理所当然由漓海公主作了正妃,并在成亲那晚就圆房了。虽然这次是瀚海的二皇子与天尊的两个女儿成婚,但也免不了这传承上万年的习俗。
黛池和浮凉站在舞台正中央,台下围满了前来参观的众人,大家都想亲眼目睹这两位天界公主迷人的舞姿,所以显得异常兴奋,一大早就开始排队入场,简直络绎不绝。
黛池满面微笑地看着天尊和天后,仿佛她已胜券在握。浮凉波澜不惊,她不在乎这次比舞,因为不管今天自己跳得多么妩媚动人,获胜的必然会是黛池。在天界时,黛池就经常威胁和利用她,让她以黛池的身份向众人献舞。
正待她想随意应付过去,不想驳天界的面子,沐涵悄悄走到她身旁,低声在她耳边说:“你不要担心,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今天你赢定了!”
沐涵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朝她眨了眨眼睛。沐涵来瀚海半月有余,和皇宫里的宫女们都混熟了,也就知道黛池与浮凉的关系不好,更看不惯黛池嚣张跋扈的模样。
黛池一舞完毕,经过浮凉身边后,靠近她道:“今日你若是赢了我,我便让你生不如死。”
浮凉回过神来,对黛池的威胁满不在乎,目光扫过众位上仙,径直朝舞台中央走去,“黛池,我再也不会任你摆布。”她摘掉头上的红色面纱,自信地站在舞台中央,翩翩起舞。
众人看到她的容貌,纷纷惊叹不已,睁圆眼睛注视着她的身姿,全场一片哑然。
她身穿红衣,墨黑的青丝被风吹起,似有万千蝴蝶在翩翩起舞。身体随着旋律动起来,脚下踩着有规律的步伐。一群五颜六色的的蝴蝶绕着她的身体飞来飞去,有四五只身上 花纹异常出众的蝴蝶停在她的头上和身上,仿若置身于一片彩蝶群中。
一曲完毕后她停下舞步,众人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看向她,竟忘记了拍手叫好,全场寂静一片。
司仪也沉浸其中,回过神来准备宣布结果,天尊微微朝他使了眼色,他立刻恢复正常的神情。
这时,瀚海帝尊哈哈大笑道:“没想到我的两个儿媳都是这般才貌出众,身姿曼妙,跖儿的福气真好啊!哈哈……这位浮凉公主更是不一般,如此妙曼的舞姿真是比白隽上仙还要略胜一筹啊!”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拍手叫好。
瀚海帝尊如此说,天尊也不好当着众人暗箱操作,便忍下了,只是天后一脸不高兴。
站在舞台右边的黛池怨恨地看向浮凉。
不一会儿,前来两位宫女,其中一个年纪稍大,微微向浮凉施礼道:“浮凉公主,请让老身服侍您回府。”
傍晚,她正独自坐在床边昏昏欲睡,忽感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宋跖来到她身边,伏在耳畔低声说道:“天色晚了,我们早点休息吧!”
他的脸色微红,脉脉情深地看着她。她低着头,躲开他温柔的目光。他却把她的头微微抬起,“阿凉,我不会强迫你,我知道自己总是一意孤行,不顾及你的感受,但是以后再也不会了。”他温热的气息使她的心跳加速跳动,带着酒味的气息让她逐渐沉迷,“阿凉,和你在一起真好!”他的头伏在她肩上,深情的目光似乎快要将她融化掉。
浮凉想要推开他,奈何他抱的实在太紧。他已经醉倒,但他还是紧紧地抱着她。这一夜,她就这样被他抱着睡着了。
第二天,等她睁开眼时,身边已不见宋跖,她身上盖着一套红色的喜被。一个宫女走进来,向她行礼道:“公主,女婢名涣涣,以后就伺候您了。二殿下已经在大殿等候多时,殿下说,等公主醒了要一起去向帝尊和帝后请安。”
浮凉在涣涣的服侍下,很快收拾妥当。
她们来到大殿,宋跖已经喝完一杯花茶,正在看书。
宋跖站起身,走到她身前,拉起她的手,“昨晚,你睡得可好?”
她回想起昨晚的场景,脸上泛起阵阵红晕。她试着抽回手,却被他拥入怀中,“你睡着的样子真可爱!以后你的这副样子只许给我一人看。”
瀚海帝尊已经站在门口,干咳一声。
浮凉像受惊的小鹿一般推开他,他却紧握不松手,拉着浮凉向帝尊行礼道:“父王怎么突然来这里,儿臣有失远迎。”
帝尊理理袖子,挥挥手,“无妨!你母后想去外面散散心,估计三四年我们是不会回来了,在这期间瀚海交给你管理。”
宋跖点头应允。
帝尊正要离开,忽然转过身走到浮凉身前,“你的舞姿很独特,不知可有师父传授?”
“父王,儿臣习舞并无师父亲传,只是喜欢研习相关书籍罢了。”她低着头回道,瀚海的礼仪她最近刚学,还不太熟练。
“罢了,白隽已经离开两百多万年了,怎么会认识她呢?唉!看来我真是老了啊!”帝尊怅然地离开。
浮凉好奇地问道:“白隽是谁?”
宋跖拉着她坐下,倒了一杯花茶笑道:“阿凉,要听我讲故事吗?”
“嗯,喜欢。”她双手撑着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