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婠婠笑问:“你为何忽然对这个鼎如此感兴趣?”
柳昇尴尬道:“我只是好奇它的来历。”
“具体来历我也不是很清楚,师祖曾告诉过我,浮岳神鼎是与此间天地伴生之神物,宝鼎炼药如同以大地为炉,因为它可以勾动地火,所以很多不好炼,甚至炼不成的丹药,用浮岳神鼎皆有可能炼成,属实神奇。我为你炼药时,只按照法门,鼎炉便能自吐火焰,而且确为地火,本需日炼的丹药,仅用去个把时辰即可。”
“竟然如许神奇?!看来和它沾上关系未必是件好事,毕竟怀璧有罪。”
“所以龚家和马家才会遭祸,浮岳神鼎早先流落飞叶门,当时他们还是飞叶门弟子,说到底终归出于一己私欲。反正你也会去救马家男童,如果想了解什么,不如到时逼问姓马的,让他说给你听。”
“这是给那孩子的丹药。”夏婠婠递给他一个小瓷瓶,道:“不愿对你提及这些,是知你对此事耿耿于怀。我很珍惜眼下时光,可以无忧无虑在一起。”
柳昇猜到她的担心,承诺道:“我不会因为此事跟你争吵的,毕竟又不是出自你本意。”
佳人轻哼:“你这榆木脑袋哪里说得准,总之从现在起,我们不谈任何有关神鼎的事。”
起身默念法咒,浮岳神鼎化小,夏婠婠将其收回。
卓灵催促道:“你愣着干嘛!浮岳神鼎被她收走了!”
“难道你要我跟她生抢硬夺吗?我做不到。”
“你傻呀!骗总可以吧!”
“婠婠这么聪明,我哪里骗得了她。你没看出她一直在规避有关神鼎的事吗?我想她也有难言之隐。”
“她有难言之隐,你就没有?!”
“你要我收集的东西那么多,甚至不知用来干嘛,此时光得到一个浮岳神鼎又有何用?其他几样连踪迹都还没有呢。就算到时我需要浮岳神鼎,我想婠婠也会帮我的,况且我只想通过它寻找自己的身世。倒是你仔细想想,婠婠刚才说神鼎乃伴生天地之物,你就没点印象?”
“人家想得脑袋都要炸了,真的记起不来嘛!”
“唉,那算了。反正知道神鼎在婠婠手里,别的我也不是很担心,只怕这鼎为她惹来麻烦。”
于是柳昇起身,来到她身边。
“婠婠,神鼎线索你们既然查得到,我想其他有心之人也能查到,我怕它会给你带来祸端。”
“放心吧,这鼎另有用处,我不会轻易拿出来惹眼的。”
“总之你一定要小心,不然就将它交给刀疤脸。”
夏婠婠掩嘴轻笑:“你别老一口一个刀疤脸,他叫鸩繇。繇叔待我很不错的,自小便是他侍奉我左右。”
“哼!我才不愿结交恶毒之人。”
“你瞧,又来了!那我是什么人?恶毒之人吗?”
柳昇急忙道:“你当然不是了。”
夏婠婠柔语:“好了,以后咱俩一起时,不提任何人,只要开开心心的行吗?”
“嗯!”他点头应道。心中又何尝不珍惜与她在一起的时光。
傍晚,余暮渐暗。
“今日已是第二天了,还寻不到洞穴!”陈芩苓着急难过,其他人亦面露沉重。
酒野道:“这么多乱石,本就非两三日可拓清。以柳昇境界,几天不吃不喝没什么问题。”
“那他万一受伤了呢?”
“可现在天色转暗,如像昨夜浮墨遮霜,依旧什么都看不清。不妨就再等等,若今晚月朗星稀,咱们便继续探掘。”
季承重重地叹了口气:“但愿如此。”
“也不知咱俩被困多久了?外面是何情况。”
两人并肩而坐,柳昇心不在焉道。
“我们昏迷的时辰不好算计,但你方才入定就近五个时辰。”
“这么长!他们不会已经拼出个你死我活了吧。”
“怎么会呢,繇叔伤得那么重,哪怕真打起来,肯定很快便被制服了。所以你放心,他们不会斗至两败俱伤的,最多就是繇叔受禁。”
“那你不担心吗?”
夏婠婠笑问:“你师兄他们会杀了他吗?还是会折磨他?”
“都不会,师兄他们做不出这种事来。”
“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倒也是,可他们必然会担心咱们,说不定此时很是着急,尤其我五师兄,他现在肯定自责不已。不如你休息一会儿,我先去探探出路。”
“你就这么着急出去吗?”夏婠婠忍住不开心道。
柳昇微微一笑:“总不能一直困在山洞里啊。”
虽然她也明白终须脱困,但柳昇按捺不住的样子,让她内心有些失落。
心想:“你便如此着急的和我分开吗?”
关于出去之后,两人会怎样的问题,夏婠婠选择本能逃避,不想面对,也不敢面对。如果可以,她倒希望一直与他困在这里。
故而冷若冰霜道:“算了,没什么好休息的,赶紧去找出路吧。”
“嗯,那我们从开始探起。”
“分头找更快。”丢下一句不冷不热的回答,夏婠婠起身离开。
独留柳昇内心凌乱,唤出卓灵问道:“我又说错什么了吗?还是女子大都阴晴不定。”
卓灵无语:“你觉得我能回答上来你的问题?!”
“唉,二师兄在就好了。”
今夜虽放眼无云,可并非月朗星稀,不知皓月躲去哪里,留下了满天繁星。
深更,窸窸窣窣亦显格外明晰,伴同清流传出声响,自一丛素裹草枝隐盖的洞里。
“快到洞口了,我扶你。”柳昇扭头道。
“不用,赶紧出去吧,别挡着我。”
无奈地回过头,扒开野草。积雪如细盐簌簌撒下,两人无一躲过,顿感点点冰凉。
他不可思议道:“下雪了?!”
爬出洞穴,二人立于暗黪皑雪闲错的峰顶。
极目远眺,迤逦延绵的崇山融入夜幕,比星光下的夜空更显漆黑深邃,勾勒出的轮廓个个似伏地巨兽,巍峨肃穆。
如此看来并没有下雪,只是山顶势高,积雪终年不化,而脚下所踩,应是同连山脉中最高山峰。
环顾四周,身后垛垛山石留有窄道,不远上方,雾气腾腾,好奇去探,此处竟有温泉。
不过面积不大的峰顶,泉池自然不会太大。除去洞前空地,整个山顶便只有这方暖泉。
柳昇兴奋地看向夏婠婠,她却在他目光投来时,换转了神色,瞬由怡悦衍变为烦闷。
惹得他同样郁闷道:“婠婠,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可否直说,只由我去猜,恐怕猴年马月我也想不出来。”
夏婠婠抿起薄唇,皱起秀挺鼻梁,无奈又头痛的表情展现得淋漓尽致。
气呼呼道:“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在一起,因此着急离开蛇窟!”
“当然不是!”
瞧她这般模样,吓的柳昇赶紧招认,如同被审囚犯的样子,把她瞬间逗笑,怒气泯灭大半,道:“那你为何着急出来,我还以为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想呀,出来不也一直在一起吗。”
“不是现在!你急着去找你师兄,到时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为什么不能?那些坏事又不是你做的,向师兄他们解释清楚就好。”
“根本不在于是谁所为,在于你乃名门正派,而我于他们眼中,便是邪魔外道。正邪不两立明白吗?!”
柳昇满不在意地笑道:“你又不是十恶不赦之徒,为何非说自己是邪魔外道呢。”
她沉默片刻道:“我有我身处的教派,与所谓天下正道对立,不是旁门左道又是什么!”
联想鸩繇,也的确不像正派人士。此时,他明白了夏婠婠之前举动,难怪她不愿着急离开。
“可你不是坏人,为何要投靠邪派?”
“因为我爹是教主。”
答案让柳昇吃惊,同时令他犯难。
沉默不语的停顿犹度日如年,渐使夏婠婠心寒。
低下头的她,忍住悲伤,主动开口:“所以,等你回到师兄身边,我们便一刀两断吧。”
“不行!”
听到他毫不犹豫的回答,夏婠婠早已模糊的双眸,终是忍不住晶莹坠落。
柳昇捧起伊人精致的俏脸,轻轻抹去泪痕。
无比认真道:“我喜欢你!不管你是谁的女儿!”
夏婠婠被他捧在手心里,抽泣竟显得有些可爱。
问道:“我能讨你几多欢喜?”
见他扶上纤媚的双肩,将她身子转过去,在她耳边温柔低语:“你遥望这漫天璀璨的星辰。”
稍后挡在她面前,深情注视着:“再凝望我双瞳深处。”
“此刻天河群星昱耀,不及你映照我眼中万分之一的绚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