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隐和云衍一路悄悄跟着王母和碧叶,行了不知道多远,竟然发现前方不远到了瑶池的地界。
瑶池本是天界著名旅游景点,瑶水清澈如镜,仙莲摇曳多姿,当真风景如画。
加上曾经承办过三界最高规格的宴会—蟠桃宴七百九十九届,具有重要的人文,历史意义。甚至仙家有:不看瑶水不成仙的俗话。
是以,瑶池每年要接待大大小小的神仙旅行团几千个,仙人数超万人。尤其以新近飞升的神仙为主要成员,大家纷纷在瑶水前画像留影,回去再向同门同修炫耀一番。
但是!自从不再承担蟠桃宴的举办任务之后,瑶池一改往日喧哗热闹,不但王母在瑶池方圆百里之外下了结界,等闲仙家进不得去,就连以前在瑶池豢养的仙鸟珍禽类,甚至池中锦鲤都给迁徙了出来.如此一反常态,众仙家想不猜测都难。
于是什么瑶池中养了水怪,改了澡堂子之类的传言便愈传愈烈。
雷隐和云衍耐心寻了一株古树依着,不一会,便见王母走到结界前口念法诀,倏而和碧叶一起消失在结界之内。
雷云二人屏气凝神,将法诀记在心中,只耐心等着她们出来。等了大约小半个时辰,王母独自神情阴郁的出来了。也不乘云架风,而是缓缓的步行离去,背影似透着无尽的悲伤。
雷隐和云衍看看她走的远了,忙翻身出来,依样念出法诀,果然,结界随之而解。瑶池风光尽在眼前。
二人惊喜不已,一路四望警觉的走过去,只觉得周围林木葱葱,鲜花着锦,除了异常的静谧之外,旧日风貌并无改变。
又走了一段路,忽听得前面依稀是碧叶的语声传来:“既然将近一千年了都没有找到其他的方法,那何必再等!”
良久却无人答复,二人好奇心愈发的重,便使出一个无声诀,蹑手蹑脚的往前走。不远处即是瑶水。前方有一株千年的合欢树,树叶茂密如织,二人快奔过去以树做掩体,隐隐看见瑶水边除却立着的碧叶之外,还有两人,其中一人是昔日大闹天宫后又被加封斗战胜佛的孙大圣,而另一人一身白衣,正背对着他们,全神贯注的注视着瑶水。
雷云二人也随着白衣人的目光看过去,却见仙雾氤氲的瑶水中,浮着一株已然枯萎死去的兰草。
“那莫不是凊吟的元身!”雷隐和云衍震惊无比的对视一眼。
千年前凊吟魂飞魄散,元身也已灰飞烟灭,却为何被养在瑶水?他二人正要跃出去问个究竟,那白衣仙人却忽然开口道:"我早说过这件事无须你插手!"
"风神大人,有让她重生的机缘你不要,就是在这里守着她千年万年又有何用!"
碧叶声音哽咽却不掩怨怒,"我去找迦利!"
"谁让你告诉他!"那白衣仙人霍然而起,身姿修长如芝兰玉树,但音色冰冷,让听者彷如坠入冰雪之窟。
"千年前他因悲恸太过,险些堕入六道轮回,如今若他知道清吟元身尚在,却再无可救,你岂非陷他绝境!"
"再无可救?风神大人,明明是你不愿意救!"碧叶哭泣着低吼起来,"你凭什么这样对仙主!"
"那池中仙兰果然是凊吟!"雷云二人又无比震惊的对视一眼。
"小叶,你跟着你家仙主几千年,岂不知道她的脾性?"一直沉默不语的孙大圣忽然开口道:"风神自有他的打算,你且回去守好云华山,不要辜负清吟妹子对你的托付。"
小叶抹了眼泪,将那株仙兰贪恋的看了许久,又沉吟一时,方低声道:"是,小仙告退。"
“慢着。”白衣仙人徐徐转过身来,羽冠雪衣,长眉入鬓,一双凤目微微上挑,满蕴着傲然如剑般凛冽神色,而通身气度有着宛若清月之辉洒落衣间的无上风华。
雷云二人偷眼去看时,见此人却是素衣心心念念了一千年的,王母幼子,于三界间司掌仙风的玉离。"
“此事你烂在自己心里便好,不可再提。那女子今后如何,看她的造化便是,你不可插手。否则,我必不饶你。"
"是。"小叶似极不情愿的答应一声,低着头蹒跚着脚步去了。
“你们也出来吧!”玉离冷冷道。
雷隐和云衍知道已被发现,只好现身出来:“无意闯入密境,若有打扰,万分歉意。”
玉离的目光已重回瑶水,眸中却再无倨傲之色,反是无比深情专注。
云衍叹息一声:“想起少年时,玉离便执着于娶清吟为妃。不想光阴转过一万余载,此心还不曾变。”
“能轻易改变的,又岂是真心。”玉离的声音淡然疏离,似乎他万年的痴情守候都不值一提。
雷隐回味着他的话,想起素衣,那个给了丑陋的小五以温暖关爱的人,只觉得心底有如被什么击中一样,有些微微的疼痛。
“千年前,风神曾在大泽中移植过一株仙草,修成人身后与清吟分外相似,不知有何渊源?”云衍问道。
玉离半转过身来,冷冷道:“她不过是一株云瑛草,我当日救他,是看她在大泽中奄奄一息,略发慈悲而已,又能和凊吟有什么渊源?偏生有好事者牵强附会,欲将她取清吟而代之。若真能如此,那我玉离执著万年的情意又置于何地?”
他话虽平常,听在有心人耳中却如利剑。当日雷隐不过见素衣思慕玉离心切,才有那般冲动所为。如今方醒悟懊悔,刚艰难的开口欲解释一二,玉离却一挥手:“莫要惊了凊吟,二位请回吧。”
一直坐在他不远处的山石上,托着腮不言不语的孙大圣又忽然出言道:“我不知龙太子是因何事将那云瑛仙草送到王母身边,但是听我老孙一言,若要她平安,日后让她远离天庭,远离云华山才是正路。”
雷隐看着昔日威风八面的斗战胜佛,此刻如此平和庄重,虽一时摸不到头脑,却也知道他所言必有深意,忙拱手道:“多谢大圣提点。”。
临出结界前,雷隐又回头望了一眼,依稀看到玉离依旧坐在池边,宛如一尊玉石。
“等你长大了,做我的妃子可好?”
“不好。”
“我一定会来娶你的。”
“我不喜欢你。”
…
那时刚满千岁的玉离,和刚满千岁的清吟的对话,被娱乐日报记载发布之后 ,几乎三界六道的人都能背诵下来。
如今,时间攸尔过去了九千余年。
九千余年来,她的心从未有意过玉离,而九千余年后,玉离却依旧在无怨无悔的守护着她。所谓爱情,便应是如此吧。
那么自己对素衣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呢?
雷隐暗暗的想。
是友谊,还是爱慕?
他分不清,却清晰的知道,他也愿意像玉离守护凊吟一样,守护着她,亘古不变。